他在一旁发出爽朗的笑声:“还小情人儿,信不信我宰了它……”
“你敢。信不信我把你那头大怪物切碎了包饺子吃?”话音刚落,她听到耳边响起一声闷闷的响鼻声,不由转头一看,她口中的大怪物,也就是皇帝赏赐给赵长垣的那匹汗血宝马,正杵在她面前,瞪着血红的眼睛望着她……
“请便。”赵长垣摆出一副任由她处置的姿态。
她又一次展现了一名川剧变脸艺术家的杰出演技,眨着眼睛朝那匹庞然大马献媚的说:“靓仔,吃了吗?这么冷的天儿,让您受累了。”
话音刚落,这马儿扬起脖子甩了甩脑袋,把她吓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立刻窜到赵长垣身后……
她这副模样,不仅让赵长垣笑的合不拢嘴,也让门口的站岗侍卫们窃笑不止。她气恼的回过头朝他们丢了个白眼,却没料到,自己忽然双脚离地,被一双大手横抱起来,妥妥的安放在马背上。
她惊恐万分,一动不动的僵坐着,眼睛死死盯着高昂的马头,就怕身下这头大怪物忽然发狂将她摔在地上踩个稀巴烂。
这恐慌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站在马旁的赵长垣将行囊栓好之后,便立刻翻身上马,贴在她的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似乎从他跨上马背的那一刻开始,身下这头大怪物便停止了躁动,变得温顺又乖巧。头也不甩了,响鼻也不打了,马蹄子也不乱撂了……
他将衣袍抖开,把两人裹在一起,将衣角放在她手里让她攥着。
在众人面前被他搂得严丝合缝,她假装害羞,实际上满意的说了一句:“这样好吗?光天化日的……”
他当然知道她的言不由衷,低头对她的脑袋迅速的亲了一口。一手拉起缰绳,另一只手将她搂紧。这种程度的亲密,使两人在这冷冽的冬季,也丝毫不觉寒冷。
“要还是觉得冷,就把脸藏起来。”他在她耳边轻轻的嘱咐了一句,随即轻甩缰绳,喝了一声:“驾!”
龚玥玥此时又想起赵长垣刚才说过的一句话——“你那匹小破马,还是算了吧。”
这并不等同于在1世纪时,某人对另一个人说:“别开你这辆小奥拓了,坐哥的宝马吧。”这种情况。
因为谁都知道宝马比奥拓舒适性高,操控性佳,速度快……
但是此时此刻马背上的龚玥玥,速度感是真体会到了。可至于舒适性……用一句话来概括她的感受,是五脏六腑都要从七孔里蹦出来了。
骑马本身就不是一件舒适的事情,就算是再稀世的宝马,再奢华的马具,也别谈舒适性。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冬夜,这种狂奔疾驰的情况下……
赵长垣到底是个男人,他只感觉到怀中的人儿紧缩成一团,以为她觉得冷,便不停的帮她搓着胳膊,又不断的将她搂紧。并不能体会到她如今肝胆欲碎的煎熬。
但她到底不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这次出行将会遇到的风险她早在心里盘算过。如今这么一点点困难对她来说又算的了什么?她是来帮助他共度难关的,决不能在一开始就给他找麻烦拖后腿。
就抱着这样的信念与决心,她一声不吭的窝在他怀里,忍住浑身的疼痛与不适,咬碎银牙,直到马蹄停在了沧州城的西门口。
“我要方便一下。”她轻声的说了一句。
赵长垣便翻身下马,将她抱了下来。她朝牵着马等候多时的恶少与何勇微微点头一笑,疾步走向黑暗中的巷口。
刚没入拐角,便撑在墙头,将晚上吃的东西一股脑儿呕了出来。
“龚玥玥,别这么没出息。这才是刚开始,不许拖他后腿!”最后她直起身子,对着黑漆漆的墙面暗自替自己打气。
当她再从黑暗中走出来时,已经又是那副嬉皮笑脸神采奕奕的模样。
“出了关,就不用骑马了。”与恶少擦肩而过时,她听到了这么一句低语。
但她并未停驻脚步,也没答话。只是低着头朝赵长垣的方向走,脸上带着温暖笑意。她从遥远的时空跌落至此,失去了太多珍贵的东西。亲情,爱情,友情……
但如今这些,正以一张张不同的面孔回到她面前。
“哟,又是龚公子!这回是做什么大买卖?”关卡的守军侍卫长似乎对赵长垣相当熟悉。老远见到他,便笑逐颜开,眼眶弯成了元宝状。
赵长垣也摆出一副跟他挺熟络的态度,笑脸相迎:“我还能做什么大买卖?还是老样子,糊糊口罢了。”
侍卫长显然是觉得赵长垣身后的几张脸十分陌生,客客气气的问:“诶哟这几位是?”
赵长垣指了指何勇与恶少,对他说:“这两个都是我表兄弟。这回要带的东西多,我一个人怕是押不住。”
接着,又将龚玥玥拉到面前搂在胳膊下。“这是我夫人,总说我不肯回去,把她冷落在家中。这次说什么也要跟着来。”
这句话就像是点睛之笔,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那个侍卫长看了看龚玥玥,立刻想起有那么一两次,与赵长垣进进出出的人当中,好像跟着一个满脸花痴样的小姑娘。他想当然的猜测,大概是这富二代在外面不老实勾搭小妹子,惹得家中娘子河东狮子吼了。“哦哦,明白明白。”
赵长垣将一摞通关文书递给他,其中当然也夹着银票一张……
这一切发生的自然又顺畅,没有两分钟,几个人便已经来到关外的天空之下。
恶少牵着马越过赵长垣时轻声问了句:“龚公子?你什么时候连姓都改了?”
接着是何勇,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哎哟这妇唱夫随,啧啧啧……”
龚玥玥虽然什么也没说,可心里却已经感动到泪流成河。赵长垣弯腰抱起她,想将她放上马背,她却紧搂着他的颈脖死活不放,眼里雾蒙蒙一片。
他猜出她的心思,用额头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柔声问道:“现在知道我有多稀罕你了吗?”
她也勾着脖子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既然跟了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暖暖的笑着,将她置于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马,在她耳边说了句:“以后要对我好点儿,不许再张牙舞爪了。”
在一旁忍着胃部不适观看了半天的潘景元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诶你们要一路上都这么恶心,二爷可就要单溜了。”
“就是,还让不让人活了?”何勇也连声附和,头一回和恶少如此惺惺相惜。
龚玥玥躲进赵长垣的衣袍中,只露出一张脸,斜睨了恶少与何勇一眼,撇着嘴说:“通通都是羡慕嫉妒恨。”
甜蜜归甜蜜,玩笑归玩笑,他们始终没忘记此次来大漠的目的是什么。马蹄再次扬起尘土后,又是一段漫长沉闷的路途。
赵长垣并未带着他们直奔明教总坛,而是在途中停泊于一家客栈旁。
“龚兄弟,多日不见,越发精神了!”客栈的店主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话,语气亲切,而且对待赵长垣尤其亲热。因为这里是萧隽在大漠时一直留宿着的客栈。
赵长垣也是笑容和煦:“掌柜的近来可好?”他此时的温和与亲切,全是真情流露,不同于入关时对那几个侍卫的虚情假意。
掌柜的是个颇为沧桑的中年人,看上去比赵雄大了好些年岁。可眉宇间却流露着坚毅的英雄气。“好!一切都好!就是我那两个闺女都还时赵念叨着你呐!说你再来,就不让走了!”
正跟着赵长垣往店里走的龚玥玥听了这话,立刻把耳朵掏了掏。他刚刚说什么了?他闺女念叨她家小白脸子?还两个闺女?Double?!不过人家晴姨都说了,她家小白脸子从来不搭理那些野花野草的。管他两个闺女十个闺女呢!碍不着事儿!
想到这儿,她眯着眼睛笑了笑。随即便听见赵长垣有些兴奋的问那掌柜:“香铃和朵铃,她们都还好吗?我也有日子没见着她们了,甚是挂念呢!”
这剧情发展的有些不对啊……这句台词像是她那个高冷无比,忠贞无比,视天下女子为汉子的赵小白脸说的话吗?
“好。一天一个样,越发好看了。”掌柜的一脸的骄傲神色。
“真的么?”赵长垣此时喜悦的表情和期待的语气,让龚玥玥觉得越发……欠扁。
“不是我吹牛,一会儿你自己看。”掌柜的自豪的甩下一句,便将赵长垣这行人带到一张大圆桌边。伙计也适时的跟上来,伺候茶水,安置衣帽。
等店家们都回到柜台前,潘恶少忽然嬉皮笑脸的说道:“大白鹅还挺有人缘儿的。”
何勇更是直白:“是挺有女人缘的。”
赵长垣有些口渴,只顾着饮茶,没工夫搭理他们。可龚玥玥终究是个女人,既然别人把话挑开了,她便再也沉不住气了,一屁股坐在赵长垣对面的凳子上,阴阳怪气的说:“还越发好看了……不用急着赶路了么?不怕人家不让你走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