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不祥之感,再次袭向七巧的心头,而且比之前更加的强烈。
七巧呵斥说:"怎么就你们两个,其他人呢?"
小丫头站直了身子,低声说:"姐姐们让我们俩个看着门,说是有要紧的事,去去就回来。"
其实不过说辞,但她们是低等的丫头,哪儿敢门从宫里出来的?
七巧啐了声:"什么东西!"
将手中的托盘交给一个小丫头,另一个小丫头则急忙帮着开门,七巧过了花厅,往内室去,然而才一打帘子,便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蹬蹬"往后退了几步。
而紧跟在后面的两个小丫头,只瞄了一眼,也已经知道,别说她们,只怕整个这院子的,都活不成了。
茉莉花茶香弥漫了一室,混在佛香之中,此时的经声似是特别的响亮。
无上长公主死在了这个炎热的夏天,随她陪葬的,还有被梁太后从永慈宫拔到长公主府,当时侍候着她的所有宫女、太监。
魏芳凝听小太监报上来的时候,虽然事先已经猜到结局,但想到无上长公主这一生,仍是颇为感慨。也不知道到最后,无上长公主到底后没后悔过。
但无论如何,无上长公主是梁太后的心尖,此时突然死了,光让几个宫女嬷嬷太监陪葬,怎么可能会平息怒气?
好在万宝、沈五出事时,魏芳凝与太子就猜着,无上长公主定然会想不开。前两日的时候,沈太夫人称病,往宫里皇后哪儿递了请求,毕竟皇后是婆婆,让魏芳凝回承平伯府侍疾。
皇后为了自己的女儿,向魏芳凝示好,哪儿有不准的?
请示了乾武帝后,特让魏芳凝住到了承平伯府上。
此时魏芳凝再回承平伯府上住,可与在家做姑娘时不一样。因着沈太夫人生病,不能大动土木,但仍是将魏芳凝之前的院子百花园扩建,将附近的几个院子打通了,以住宫里的太监宫女跟嬷嬷们。
小太监来报时,魏芳凝正在沈太夫人这儿,陪着沈太夫人说话。
沈太夫人不由得感慨了一番,说:"好好一个孩子,被梁家那个老东西给惯坏了。若不是...若不是..."
明显的话里有话,沈太夫人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之前景元帝活着的时候,那时候,沈太夫人已经不怎么在京里走动,但沈太夫人能去的人家里,总能碰上皇家的人。
那时候梁太后还收敛着,无上长公主给沈太夫人见礼时,虽然说娇纵了些,可言笑晏晏,神采飞扬的,也不失于可爱。
哪像后来,怨妇一般,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魏芳凝只当沈太夫人在感慨无上长公主强嫁许行书的事,又想到了沈三、沈五还有许染衣,更是感慨。
现在承平伯府完全被三夫人掌在手里,大房、二房都已经分出去,四房跟五房即使有什么心思,此时见魏芳凝这个太子妃做得稳稳的,也都歇了心思,安分起来。
沈太夫人现在也就求个儿孙福,承平伯折腾不出天去,见着孙女儿过得好,孙子又上进,哪儿还会生病?
不过是太子背着人,偷偷送了信来,沈太夫人才会装出病重的样子。
三夫人因着要管家,白日里倒是少来十二殿,因此上,只这祖孙俩个说话。十二殿自上回出过事后,沈太夫人亲自地处理了一回,现在铁桶一般。
只是再惬意的生活,也总有人会来叨扰。四夫人、五夫人就算了,就连魏芳凝那个便宜姑姑,也来凑热闹。
一听说魏月绯求见,魏芳凝不由得就转过头来去瞅沈太夫人。
沈太夫人冷笑,说:"你祖父到现在也不给她订人家,想来是她那娘支使的,打算你住在家里这工夫,帮着她找个人家吧。太子妃的姑姑,现在的身价,可不水涨船高。"
即使魏月绯是庶出,便想要订下她的人家也不少。但谁都不傻,自然是等着魏芳凝这个太子妃出面保媒,才会有面子。
魏芳凝也想到了这其中的道理,不由得笑了。她可不是闲了,管这闲事?
沈太夫人对跟前的大丫头说:"打发了她回去,就说我没空见她。她是伯爷的女儿,她的事去找伯爷就是了。若是不服,就让伯爷来找我。"
乐金答应了声,退了出去。
魏芳凝叹气说:"孙女儿这一回来,倒是给祖母添了麻烦。"
沈太夫人无所谓地说:"哪就麻烦了?为了他们,难道你就不回娘家了?我看着现在朝堂上也不稳,借着我生病,你就在这儿多住些日子,等安静些再说吧。"
魏芳凝在沈太夫人怀里撒娇,说:"还是祖母疼我,那我就一直住着,住到太子不要我了。"
沈太夫人被魏芳凝逗笑了,爱怜地轻拍她说:
"你当祖母不敢留你?别说皇上,就是宫里的老太婆,你祖母也是不怕的。祖母只怕太子舍得,你舍不得,到时候哭着喊着要回去呢。"
祖孙正在说笑,乐金一脸晦气地回来,说:"回太子妃娘娘、太夫人话,二姑奶奶不肯回去。说以前年纪小不懂事,一定要在嫡母跟前尽孝。"
魏芳凝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说:"我记得二姑奶奶挺害羞怕事,怎么突然变得大胆起来?"
沈太夫人不耐烦,说:"怎么你们现在也变得这般好说话了?既然她不肯走,喊两个婆子来,将她扔到伯爷院子去就是了,来一回扔一回,她不怕摔,你们还怕使唤婆子不成?"
虽然说承平伯未成亲的孩子只魏绯月一个,但四房五房的人可都看着呢。
管了这一个,便就要管下一个。
魏绯月可怜,但生她的亲爹都不管她,何劳沈太夫人这个便宜母亲管?
沈太夫人快七十岁人了,哪还会将那些个虚名看在眼里?更何况她年轻的时候,就不曾在意过。
魏绯月能如此大胆,只怕也是承平伯打得一手好算盘,却是要落空了。
承平伯也是昏聩,与沈太夫人即使夫妻不睦,也过了一辈子,却是半分也拿不准沈太夫人的脾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