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任何人所想的那样,所有的计划都会遭遇到一些变故。
而史钟权的计划遭遇的这个变故,却是非常致命的
甄弃疾忽然消失了,甄府上下再也找不到这个城主。目前甄府中的人正在秘密搜查栖雪城,希望从某处找到这个消失的人。
在阴霾即将笼罩整个栖雪城之前,甄弃疾竟然毫无征兆地消失了,这样的突变,怎么可能意料到?
面对这样的突变,史钟权不得不焦急如焚了。
一直在暗处隐藏着的他,跟肖怒虎联系的方式就是通过柳杨的信息传递,而现在他再也坐不住了,决定提前现身,亲自见一见肖怒虎,向他问个明白。
而柳杨一再提醒他,现在甄府正处于戒备之中,任何人的出入都要告知负责人武敬龙,还没有在甄府呆几天的肖怒虎如果被武敬龙知道了要出去,必然会心里生疑,很有可能会派人跟踪着肖怒虎,而他与肖怒虎的会和之事便会因此败露。
史钟权对柳杨的这种担心嗤之以鼻。
“两个功夫高绝的人被几个小喽盯梢,难道没有脱身之计么?就凭武敬龙派出来的人想从跟踪着肖怒虎寻觅到我的行踪,简直是痴心妄想。”他这样对柳杨说道。
见大当家在跟她解释的时候有些失去了理智,执意去做这种冒风险的事,柳杨没有再说什么,替他交出了信息给肖怒虎。
在跟肖怒虎见面的时候,本来她还想劝阻一下他的,但是他却如史钟权一样,不顾安危,甘冒风险,她也只能就此罢休,不再说什么了。
其实,肖怒虎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见史钟权,毕竟甄府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所有进出甄府的人都要被审查,而现在刚入甄府不久功夫又极高的他是最大的嫌疑。
如果在这个紧张的时候他走出了甄府,一定会被武敬龙派出去的人盯梢。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被跟踪,他所担心的是,自己被跟踪后没法甩掉跟踪的人。
想甩掉跟踪者对他来说确实是非常容易的,但是,如果甩掉了,那么他的嫌疑会更大,到时候武敬龙等人,也许就不会再避讳甄雪晴的阻拦而动手抓他了。
如果不甩掉,那么他跟史钟权见面之事必然会败露,接下来这个大当家的计划也必然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其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但是,他又必须跟史钟权见面,不能推辞。
因为现在史钟权对他的信任也不是太高,没有取下甄弃疾的头颅反而让其消失了,他即便是没有责任,也必然要承担一些子虚乌有的责任。
如果在史钟权执意要见自己的时候,自己不去见他,他定然会起疑心,而他知道自己与甄雪晴的关系是迟早的事儿,那样的话,他必然会往对自己很不利的方面去想,自己也就会因此遭到他的嫉恨,肖怒虎的处境会变得更加糟糕。
于是,即便有太多的风险,肖怒虎也必须赴约。
他知道,史钟权之所以执意要见他,不单单是责问甄弃疾忽然消失之事,他必然还有别的安排,让他去做别的事。
只不过,他还猜不出会是什么事。
尽管还猜不出,但是他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了。
栖雪城西的一处烟花柳巷。
一家名曰醉梦的青楼。
临晚时分,醉梦楼便开始热闹起来,各路食色之客上上下下,纷纷攘攘,嬉笑怒骂之声不绝于耳。
这样的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倒是密会的好去处。
史钟权先到了这里,要了一个姿色不错的女人,又嘱咐老鸨要了一个比较僻静的房间。
肖怒虎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在温柔乡里醉梦了一番,而躺在床上的女人还没有来得及穿上衣服,遮挡一丝不挂的身子。
“不许乱叫。”史钟权往床上扔了一锭元宝。
那个女人见到元宝后,刚才还惊慌的脸色立即流露出了异彩。它没有再顾及身处的安危,甚至没有顾及站在这个房间里的是两个男人,抓起元宝就站了起来,捡起丢在地上的衣服便躲在一个角落里,草草地往一丝不挂的身上套着。
史钟权鄙夷地看着这个刚才跟他有过云雨之欢的女人,指了指桌子边的椅子,说道:“坐下来吧。”
肖怒虎低着头,坐了下来。
史钟权也坐了下来,就坐在桌子边的另一张椅子上。
他问道:“没有被跟踪吧?”
肖怒虎道:“刚甩掉,一时半会儿他们还找不到这里。”
史钟权道:“那好,我就长话短说。甄府出了意外,对你我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现在甄府上下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势力再强大必然会因这样的现状弱上一些,所以,我决定将原定计划提前。”
肖怒虎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提前攻城,屠戮这座城池。”史钟权不动声色地说道。“而在屠城之前,我希望你为我办一件事。”
肖怒虎问道:“是什么事?”
史钟权道:“杀掉武敬龙。”
肖怒虎微皱眉头,再次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的存在,也是一个威胁。”
“我好像让柳杨给你带过话,告诉你甄府最大的忧患不是他,而是康鹏……”
“但是,武敬龙是甄府练武场的‘把子’,除了这个‘把子’之后,我相信整个栖雪城必然骚乱不堪。”
“你要的就是人心惶惶,城里无处不骚乱,是不是?”
“是的,这样的话,我更有把握一举制胜。”
“未必。这是一个很大的城池,城中之人数万百姓,加上甄府的兵士,已逾十万。偌大一个人口众多的城池,你想要一举攻之,即便是群龙无首,也未必真的能取胜。”
“凭野狼山山寨的实力,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还有一个特别得力的助手。”
“是谁?”
“项伯通。”
肖怒虎不由得吃了一惊。“他愿意随着你干这么一件大事?”
史钟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在野狼山山寨的那个山洞之中,我对你和柳杨密谈之前,我收到了项伯通派人送来的信。信中说,他有一小女,正处待嫁的年龄,他久闻肖怒虎年少有为,是山寨的二当家,特发信提亲,希望撮合两个人成百年之好,以此维持青枫山山寨和野狼山山寨和睦相融的良好关系。”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他在信中还说,如果我看好这门亲事,便希望野狼山山寨七天之内派人送聘礼过来。而我当时已有杀甄弃疾后屠城之心,于是就想着借这个机会给青枫山送一份大礼,让你们在这个栖雪城之中完成婚姻大事。”
肖怒虎讥讽道:“你不是说要让我与柳杨撮合在一起,成百年好合么?”
史钟权道:“那不过是说给柳杨听的。不过,如果你有意柳杨,我倒是也希望她嫁给你。”
肖怒虎道:“一夫二妻?”
史钟权道:“在你得到了很大的权力之后,三妻四妾又有何难?”
肖怒虎以严厉的目光盯着他,道:“如果我得到了很大的权力,你所得到的岂不是更大?你给予我的东西,岂不是你更想觊觎?大当家的,我知道你野心不薄,不过我还不知道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当栖雪城城主,还是天下的君主?”
史钟权嘴角流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
“懂我心者,非你莫属,知我志者,亦非你莫属。”他悠然道。
然后,他突地向那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人伸出了手。
一个袖中之刀窜了出来,钉在了那个女人的喉咙处。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还没有来得及惊叫,便倒在了地上。
这是一个无辜的女人,以下贱的方式谋生,是人人唾弃的对象,却又是每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都想骑的婊子,每个荒淫无耻的草莽野夫都想玩弄的可怜虫。
她本可以继续过着不知道今夕何夕的荒唐日子,接受必然要到来的悲剧命运,可是,活该她不够幸运,命绝于此。
肖怒虎没有看她一眼。
自进了这个房间后,他都没有看她一眼,到现在命丧于刀,他对她依然是漠不关心。
史钟权不避讳她而讲出了密事,讲了之后他自然不愿意消息被泄露出去,所以肖怒虎早就知道他会杀了她,她必然会死。
这就是她的命运。
而自己的命运呢?自己的一切又何尝握在自己的手里?
史钟权为他安排一切,他的婚姻大事也成了史钟权谋取权力的一种手段,牺牲的是他,牺牲的也是他的感情。
他何曾不想拂逆,直接拒绝了史钟权的“好意”?而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敢拂逆?
整个栖雪城已经笼罩在了阴霾之中,其实,谁又能主宰得了谁的命运,谁又能逃得了这个命运的劫数呢?
听天由命,生死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