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你用几个月后的干将宝剑,来换我传你这兽语吧。”沐婉如打断魏无羁的思绪,她本来也准备去一探稷下江湖会,能与魏无羁同行,也是一件很愉悦之事,至于那干将宝剑,自己手中有这把价值万金的鱼肠剑,对干将也真没有多大的兴致。
“一言为定。”魏无羁也笑道。他对于这只灵兽颇有好感,感到自己的元神兴奋异常,同时也感受到这灵兽的元神也有融合之意。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好,就这么说定了。”沐婉如道,“不过兽语并非说说这么容易,需要至少几个月的训练,而且也要看灵性的,就算是鬼谷门,最终能学得兽语的,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我要教你的话,还得赔上我这几个月的时间。”
“那该如何?”魏无羁问道,看来这兽语不是说说那么容易学会的。
“本来这临淄我也要去,那就同行喽。”沐婉如咯咯笑道,“不知你这小师妹愿不愿意?”
“沐姑娘这么有心,真的是太好了,恰巧我们也不知道离了这官道怎么去临淄城。”姬无邪道,“这只赤兽是否受伤非常严重,它需要金疮药吗?”姬无邪看着那只赤兽仍然腹部在流着血。
“不是致命伤,本来猛兽日常捕猎也会经常受伤。他们会自己治愈的,用了人类的药膏,反而会降低其生存能力。让自然之力去解决它的伤势就好了。只是这狰伤势并不轻,估计要先在山林中养几天了。刚好我自己也得养伤,我们就在这山林中陪陪它。先让它和同伴们去疗伤吧,我们在此等它,它伤好些之后,自然会来寻我们。”沐婉如道,今天真好好当了一次兽语界大宗师。
“你告诉他,等我们了却了这山外之事,会带它回到这嵩山之上。”魏无羁道。
沐婉如点点头,不再与二人说话,转头与那赤兽“喵...呜...”对谈起来。一炷香功夫后,那赤兽“喵...嗷...”的长啸几声,看了眼魏无羁所在的位置,蹒跚着隐入山林之中,另外三只赤兽也同时一并消失。
“它会回来吗?”魏无羁看着赤兽离开的身影,突然有点怅然若失。
“放心,他答应过几日会来这里找我们。”沐婉如笑道,“回到这兽语者的能力上,兽语者修得第一重天,是用长吼或者长啸来呼唤他们,第二重天,便是你的元神与其元神对话,数百里之外,都可以呼唤它赶来。”
“譬如我的雕儿,你看着。”她不在说话,凝神坐在那里,不到一炷香功夫,一只金翅大雕从天而降,落在沐婉如身边。这只金雕“呷呷”的叫着,似乎因看到婉如的腿伤而焦躁。
“好了好了,雕儿,你是这天穹之王,难不成要去找那山林之王打一架?”沐婉如柔声说道,那金雕把脖颈伸到沐婉如手中,沐婉如轻轻抚摸着它脖颈上的绒毛,姬无邪又看得满眼的惊羡。
“建一下营地吧。”她安排弟弟沐瑾白。这鬼谷善隐与山林之中,参照北方匈奴的毡帐与行军的营帐,用兽皮拼接,制作出鬼谷门独有的大毡帐,六角的巨大毡帐很快便立在一处相对空旷的草地上,几个角有巨大的铆钉钉在地上,在林中削出四节比人还高的木头,支在中间。前后两面各有一个巨大的挂帘,卷起帘子,里面就显得十分的亮堂。
几人走了进去,沐婉如撕开原本用衣衫裹起来的伤腿,涂了金疮药,再用纱布仔细的重新裹起来。魏无羁师兄妹看了看诺大的毡帐,暗自赞叹鬼谷门的巧夺天工。
天色渐渐晚了起来,山风吹过丛林,树叶哗哗作响。魏无羁坐在毡帐之内,静静听沐婉如传授豹语的心法。
阴云遮月,不见星光。
离嵩山数百公里的尧山山腰处,藏锋剑庄已经被黑衣黑甲军围的密不透风,适才山庄外的一场鏖战,数百藏锋弟子已经战死,仅余下百人左右边战边退,退到这最后的练剑池中。
练剑台上,庄主杨亦轩浑身是血,仗剑而立,山风甚大,只吹得须髯飘飘。
他看着台下的剑庄的家人与弟子,慨然道,
“今西秦铁蹄踏遍魏土,我藏锋剑庄本不参与军争。但这贼秦非要让我们或死或降!我们是死战还是乞降?”
“死战!”“死战!”“死战!”台下众弟子左手拿着火把,右手持剑,面无惧意,大声高呼。
“好!今日我们就与剑庄共生死!”杨亦轩感到自己的血液正在沸腾。“我不信西秦可以灭掉整个江湖。”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两名幼子,压制住舐犊深情,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好一个共生死!今日便成全你!”一声长啸穿破云端,一柄圆月弯刀随着一身黑衣从城墙上飞了下来,只刺往练剑台上的庄主。
“铮!”杨亦轩双手握剑,挡住这一刺,往台下看去,只见如潮水一般的黑衣黑甲从剑庄四面涌入。台下的弟子也都进入最后的搏杀。
刀剑声与惨叫声不绝于耳,杨亦轩全力对抗面前的黑衣蒙面人,只见那蒙面人身形虽然纤细,但功力却异常霸道,每一次挥剑挡住对方的攻击,都如同被巨石砸中自己的长剑。
虽然自己拼尽全力搏命,都无法刺中对方幽灵一般的身影。等到他把七七四十九式藏锋剑法刚刚使完,黑衣人的弯刀便穿过剑花,刺中自己的左肩,杨亦轩反手挥剑,堪堪碰到黑衣人的衣角,黑衣人已经绕到身后。他感到背后一阵冰凉,低头看去,弯刀已经刺穿自己的身体,刀尖从腹部往上走来,剧痛已经让他无法动弹。黑衣人拔刀,一阵血柱从背后喷出。
黑衣人左脚斜斜往左前方迈出,一个转身,又回到在杨亦轩的正面,轻轻往他脖颈一刀,让藏锋剑庄庄主从剧痛中解脱,头颅飞起的刹那,黑衣人飞身跃起,左手把头颅拎在手上,右手弯刀入鞘。
剑庄的人已经大半战死,狂风再起,暴雨骤降,大雨洗涤着庄内横流的鲜血,黑衣人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拿下遮脸的黑布,一个惊艳绝伦的脸颊露了出来。
翌日,山下的秦军行军大帐内,烛火照在一张羊皮卷上,几行字映入眼帘。
“蜀地,峨眉山缥缈宫,拒降,灭门。”
“蜀地,蒙顶山血刀门,乞降。”
“蜀地,东蒙山天阙剑庄,乞降。”
“魏地,龙潭沟无上剑冢,乞降。”
“魏地,黑龙峡黑龙山庄,拒降,灭门。”
“魏地,五行山乾坤剑庄,拒降,灭门。”
上将军白煞身披着战甲,仔细盯着羊皮卷看着一会儿,转头问身边之人:
“傲天,你知我王悬赏令上的门派,为何只有墨门与鬼谷门?”
“末将不知,请上将军明示。”那名叫傲天的偏将单膝跪地,一身黑色甲胄,在烛光下泛出幽幽红光。
“只因这江湖上其他的门派,正如风卷残云一般,急速消亡。”
白煞抬起笔来,在下面加上一行小字,
“魏地,尧山藏锋剑庄,拒降,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