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传入魏无羁耳中,长剑刺中赤兽的那一霎那停了下来,那赤兽发出“呜...呜...”的呜咽,匍匐在无羁面前,似是腹部疼痛难忍,又似是在认输求饶。无羁惊讶的看着这只异兽。
沐婉如仔细的裹好小腿,一步一瘸的走到受伤的赤兽面前,另外三只赤兽发出焦躁的吼叫声,但都未敢再往前扑来。其余四名鬼谷的剑客也一步步移了过来。
“喵...呜...”沐婉如发出豹类的声音,“喵...呜...”赤兽似在与其对话。赤兽与婉如“交谈”片刻,沐婉如转身对魏无羁娇嗔道,“五公子,你竟然没什么要问问我的吗?”
“你愿说,我不问你也会说;不愿说,问也是白问啊。”无羁笑道,姬无邪正忙着帮无羁肩头敷上金疮药,听他俩对话,侧脸过去看了一下沐婉如,这是多么惊艳的一个女子,脸似弯月,瞳如墨玉,肌肤吹弹得破,一身粉色罗裙遮不住凹凸有致的身形,袅袅然站在那里,抿嘴咬牙忍着腿伤,无邪作为一个女子,都为之心疼,这世间男子,怕是没几个能够在她面前如此从容了吧,她看了眼故作洒脱的魏无羁。
“先祝贺五公子三年前逃出生天。现在这剑术世所罕见,这几年遇到了什么惊世机缘吗?”沐婉如一脸楚楚可怜,声音却依然甜美。
“姑娘对我了解甚多啊?”无羁疑惑道,他扫了一眼背后的几个人,就是昨晚那老妪对面的人,这面这女子的眼神与昨日那老妪完全一样,心里已知这这女子和昨天那老妪就是一人,但实在记不起哪里见过。
“数年前,你在啼莺阁喝酒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当初谁还说不管我是男装还是老妪,你都能一眼认出来,这眼神没跟得上剑术嘛?”沐婉如揶揄道。
“哦!”无羁记起那段往事恍然大悟,“原来那公子果然是一个如此精致的女子,数年前无缘庐山真面目,倒是在这荒郊野岭看到了。”无羁再看了眼那只呜咽中的赤兽,问沐婉如道,“你是兽语者?”
“嗯,好眼力。我不但是兽语者,还是禽语者。”沐婉如自信的轻笑道,“你也知道兽语者?”
无羁内心惊诧,师父曾提起过,兽语者本身很难练就,因每种兽语均有不同,多数人穷其一生,也就练就一种兽语,比如那西羌的白狼族。禽语比兽语更难掌握,懂得禽语者的更加稀少了,天下懂得兽语又懂禽语的,仅鬼谷门善水堂堂主南宫雁一人。这姑娘年纪轻轻,居然已经有如此造化。
“姑娘天资卓绝,在下佩服。”无羁由衷言道,“刚才这赤兽与你说了点什么?既然你懂得兽语,为何刚才还与它搏斗一番?还有,姑娘既然知道在下是谁,可否告知姑娘的芳名?”
“本来我也懒得对外人聊这么多,承盟五公子救了我一命,”沐婉如感激的看了无羁一眼,无羁一阵如沐春风的感觉,“我乃鬼谷门善水堂弟子沐婉如。这赤兽唤做狰,乃是天下最迅捷的野兽,与豹同宗。我刚才便是用豹语和他说话。”
沐婉如不愿再单腿支撑身体,就地坐了下来,和那只狰留了一定距离。“最近几年天下灵兽频出,狰就是这灵兽中的灵兽,是这山林中的君王,他没兴趣和懂得一点豹语的兽类对话。”在兽语者看来,人本身也就是兽类的一种。
“所以就算懂得兽语,在狰看来也只是猎物。何况这只狰是狰里面的头领。”沐婉如轻叹一声,娓娓道来,“西秦即将一统天下,鬼谷门助楚抗秦,虽胜算很小,但也在勉力为之。正如那墨门助齐抗秦一样。我们来捕这异兽,也是为了让他们出现在楚军之中。只是,我远远低估了他的迅猛和力量,导致差点殒命。”
“那他现在愿意降服于你吗?”姬无邪问道,师父曾说过,鬼谷墨门乃江湖正派,能助则助之,她对这个姑娘也心生怜惜。
“灵兽只会降服比他更强的兽类。”沐婉如看了眼姬无邪,转头对魏无羁道,“你刺伤了他,又饶了他性命。刚才他在表达谢意。”
“表达谢意?”魏无羁惊愕道。
“这种灵兽,其智不逊于幼童,”沐婉如道,“所以让你不要刺死他,你有大福运了。”她再盯着魏无羁看了下,“只可惜你不懂兽语,否则倒是可以收了这只狰为友。低等兽类降服后可视为奴,比如牛羊犬马,这种灵兽就算跟随于你,最多也只为友而不为奴。”
“与狰为友?”魏无羁越来越惊叹于兽语者的世界如此不同,带这只猛兽在身边,估计师父心生羡慕了。他转头去看那只之前威风凛凛如今却奄奄一息的狰。
“对呀。”沐婉如甜甜道,“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就教教你豹语吧。你怎么感谢我?”
“豹语?”魏无羁越来越感觉自己今天如坠云中,这会儿的感觉,比道家刚入门那种玄而又玄,还让他目瞪口呆。师父练到六重天,到是可以从万物中获取元气,也曾经提过,这寻常的草木鸟兽,其实元气很弱,若是有那灵禽异兽,非但可以更快的突破四重天五重天,这元气的力量也远胜于寻常草木,不过灵禽异兽都各自有自己的元气与元神,并非随意借得。若与异兽为友?将会是何种状况?他与师妹对视了一眼,师妹也正满怀惊喜的看过来。
“说到感谢。”无羁还没有从现实中转过神来,喃喃道,“我最值钱的东西,本来是有一只干将宝剑,可惜三年前当掉了。”
“干将宝剑?你是说大魏先王那把吗?你是在洛阳当掉的吗?”沐婉如道,她真是无所不知。“那只干将宝剑已经数次转手,现在被齐王用数万金购得,便是初春那次临淄的稷下江湖大会的时候,给到状元的赏赐,这也是这么多江湖人近期都要去临淄的缘由。”
“稷下江湖大会,在下也略有耳闻。”魏无羁悠悠醒来,“不是说江湖群雄是为刺秦王才去临淄的吗?”
“你真是榆木疙瘩,刺秦王那是送死;你应该刚出山吧,大梁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但是江湖已经变了,大秦势如破竹,齐楚灭国在即,现在的江湖,除了鬼谷与墨门,大部分门派都已经归顺西秦和唐门,天天在追杀鬼谷与墨门。那齐王想的也太简单了,现在江湖人争那把宝剑才是真的!其实我们鬼谷门也很悲观,只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而已!”
刚刚理清思绪的魏无羁,再次坠入无边的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