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灵望着那人离开的模样:“我到月牙湖的时候,他已经来了。”
“你在解释吗?”酒狂能感觉到身边源源不断的凉意,木灵身上的寒意无意识的迸发出来,她转念望着酒狂:“我解释什么?”
“他不是你事前就带来的?”
“你以为我有那么大本事能够任用先知阁吗?”她笑了:“莫笑他的功力不比我差,真的动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你怎么判断出来的?”
木灵笑道:“轻功吧。他的轻功……”说到此处,木灵不再开口,暗暗摇头:“进去吗?”
“走吧。”
半道上酒狂走到木灵身边:“灵儿。”
“嗯?”
“你知道些什么,对吧。”
“什么?”
“先知阁最终的目的。”
“推举明君,没有其他。”
“当真?”
“嗯,当真。”木灵笑了。
酒狂停下脚步:“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先知阁最终的目的是推翻杨家的江山呢。”
众人听到这句话,全都回了头。
木灵也颇为惊喜的看着酒狂:“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先知阁背后的阁主是谁,你知道吗?”酒狂望着木灵:“告诉我。”
“我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谁?”
“旧人,竹门旧人。”
麓扬上前:“你怀疑先知阁中的人是你们竹门的人?”
“不是怀疑,只是……肯定是我们竹门中人,但是具体是谁……”她装出困惑的模样:“我还没有想到。”
她去看酒狂,浅浅莞尔:“不过……你们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众人无言。
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她猜的那个人,就算真的是那个人,至今她也猜不透他的目的。
一念地狱。
她不会将面前的这些人卷入其中,先知阁与他们永远只是利用关系便好,其他的……就当做是她的私心吧。
“竹门倾覆,这是江湖尽知的事情,你们几个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你们尚还年幼,而且江湖上传言,竹门是全军覆没,无人生还,可事实上,当时竹门只失去了两个人,竹门逝去两人之后,我大哥便带着嫂子去江湖上游历,两年后归来,竹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回来不过三日,他们二人便过世了。我猜想,先知阁知道我就是大哥的嘱托,因为,我回来江湖上,找人复仇,都是大哥死前的交代。”
“都是你大哥的安排?”
“嗯,八九不离十。”
“你是说如今的一切都是你大哥的安排?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徐帆满是困惑和不敢相信。
木灵却笑了:“我告诉过你们这天下运筹帷幄第一人是叶展。你们有人知道江南侵地案吗?”
“知道,连拔了江南十六个贪官,震惊江湖。”
“那是我大哥做的,他在街边送了江南巡抚家中的丫鬟一幅画,没有两个月,侵地案就告破了。”
“一幅画?”
“嗯,就一幅画。”她走在最前头,众人跟了上来,只听微风中她将过去的事情徐徐道来:“那幅画是当朝公主的画像,一身水蓝色的衣裳,面容姣好,虽然不是绝色美人,但是却画的无比传神,叫人一看便过目不忘,那时候正赶上江南巡抚升职,整个宅院都加了钱财,加上怀孕的几个姨太都生下男孩,府苑中便说这个副仕女图是福气之画,能舔福气,弄到最后这宅中的人每日都过来拜拜这幅画,神乎其神的,那幅画本被丫鬟挂在仆人房中,结果被小气的三姨太看中取走,挂在房中,盼望多子多福,然后这件事被巡抚知道了,他看过那画之后立刻去找人打探这画上的人是谁,他要娶她为妻,添加福气。他哪里想到那画上的人是公主。那巡抚寻遍天下,最终知道那是当朝公主,可那时候已经太晚了,众人皆知道这江南巡抚要娶画中人,就连皇帝都知道这件事。”
“然后呢?”
“民间私画皇室画像是死罪……那巡抚从未见过公主,只知道皇帝要看这幅画,便带着加官进爵的心态入了宫,结果……结果这画上的人居然是公主,皇帝震怒,立刻下旨处死了那江南巡抚,还叫人抄了他的家,这一抄便是漫天的侵地证据。”
她说起这些往事,面上带着三分缅怀,三分俏丽,三分感伤。
众人听了这个故事,立刻笑道:“这件事倒是你大哥运气不错。若是那画没有起到作用,那小女子没有挂出来又如何?”
木灵转身,瞪了一眼酒狂:“这只是其中一件罢了,我大哥做过事情多着呢,福州贪污,长阳水患,很多事情都是我大哥做的。一件事是他命好,运气中的,可是那么多事情总不会都是运气吧。”
酒狂望着她,莫名有些唏嘘:“要是你大哥还活着,我肯定与他痛喝上三天三夜。”
浣花也笑:“你这运筹帷幄的本事,可是和你大哥学的?”
“这近朱者赤,我也耳濡目染。”木灵笑了。
麓扬走上前:“听来,这先知阁幕后的人是你大哥也不奇怪,毕竟如此智慧近妖的人,定然有这个本事,将一切定论成计。”
“所以,我们还是在受你们竹门的摆布。”浣花无奈摇头。
“就算是吧。”木灵摇头:“这件事我们是没有办法辩的明白的,要追溯可能还要追溯到上一辈的恩怨,这些恩怨我们怎么可能知道细节,怎么可能将一切都理解的透彻,谁的心里没有一点无可奈何呢?”
浣花道:“我们是没有后路的人,没有后路的人没有资格谈尊严,我会去和圣女,神女商量,推举李航新对我们将来立足于新朝也有好处。”她浅笑道:“灵儿,叶展或许是不希望苗疆毁在杨家手里,才会给我们安排这一手吧。”
“我怎么知道,等我死了之后,我去找我大哥问问。”
她低下头,谎言圆满……再无可疑。
行到九歌部,木灵看到了正在湖边洗手的彩衣女子,那女子正是那日她在高山上看到的为首的苗疆女。
彩衣女子也看到了她,立刻露出惊喜的神情。再一看便看到了浣花,扬着声音道:“神女,神女,浣花姑娘和竹门的侠士来了,你快出来看看啊。”
木灵肩头的两个小家伙泛着懒,洋洋散散的趴在她的肩头呼呼大睡起来。
她再一抬头,只见苗疆黑衣打扮的女子,站在竹楼二楼,整人都带着肃杀之气,可她却美艳的不可方物,就连身后的月光都成了陪衬。
众人望着那女子的容颜……一时间有些发愣。
唯有木灵在想,这平花仙子果然名不虚传,当年与叶浅妤齐名的天下第一美人,即使这般年岁也仍然有不可忽视的艳色。
这样一个女人喜欢着天井那个老头,还为了吃醋和天井老头一闹就是十几年,所以说,长得好看的人脑子都不太好。
“竹门,广陵,前来救治圣女,不知道神女能不能行个方便,让在下进去。”她与那平花仙子的视线相接,气势丝毫不差。
“竹门?”那女子开口:“你可是天井那家伙的故人?”
“故人算不上,不过……算是朋友。”
平花仙子猛然发怒,手边真气落在月牙湖上漫天水花击起,颗颗凝着真气,落在地上便是水坑。
木灵身后长剑出鞘,碧逍剑真气满注,一道寒气扫出漫天水珠聚成冰霜,在面前垂下,冰珠落地叮叮而响。
平花面色一变,竹门不可小觑。
众人站在木灵身后,皆是武器在手。
浣花欲上前,却被酒狂拦住。
平花仙子高高在上:“我不需要那个家伙的朋友。这里没有你的位置,快滚。”
“这里是苗疆本来就没有我的位置,仙子,我来此处只是为了苗疆,不是为了天井,你无须和我兵戎相见,这气坏的身子,可就不漂亮了。”
“竹门调教出来的丫头,小子,果然各个牙尖嘴利。”美人盛怒却也美艳万分。
长剑窝在手里,纹丝不动,可这千里冰封的寒气却源源不断的流出,面前的月牙湖上不过霎时已经凝了一层冰雪。
本该在木灵肩头沉睡的两只麒麟,在感觉到木灵身上的真气之后,立刻爬了起来,纷纷吼叫出声,响彻山间。
麓扬眉宇一蹙,发现所有人都现在寒意之中,挡在众人面前,将阳玉的暖意散发出来,形成一个半圆状的的堡垒,众人在其中暖了不少。
浣花解了冻后立刻喊道:“神女,城外已经有万人大军,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浣花求您快……”
她话还没有说完,平花仙子立刻道:“我苗疆之事与外人无关,浣花,不要忘记祖训。”
木灵望着面前的平花仙子,不耻的笑出声。
平花怒道:“你笑什么?”抬手又要出招。
不急反倒收了剑:“我笑你啊,怪不得天井那个老头这么多年都不敢来找你,怪不得我一提起你,他就满脸都是无奈。”她似笑非笑:“你这样的女人,我要是天井,我也不来找你。”
她本意就是激怒她,只见平花仙子飞身下楼,落在木灵对面,拔出腰间的短剑就刺过来,木灵飞身一躲:“平花仙子,我们打个赌吧。”
平花面前少女狡黠潋滟,不由的想起当年名满天下的叶浅妤……
这女子明明与叶浅妤毫不相似,就连美的类型都相差甚远,为何她会在一个年少的姑娘身上看到故人的影子……
她抑制住心中的怒火:“赌什么?”
木灵将身上的包袱和两只麒麟放在一旁,挑衅笑道:“我们打一架吧。成王败寇。如何?”
“什么意思?”
她潋滟一笑:“我赢了,你就闭嘴,苗疆的事不准再意气用事。你赢了,我滚蛋,如何?”
“好。我倒要看看你这黄口小儿能有多大的能耐。”
平花周身雾气全起,扛住深深的寒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