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表面上木灵表现的很淡然,但是在看到大军的那一刻就已经很不安,她急速赶了回去,到了紫霞山庄才发现天井那个老头一直都跟着她。
“你跟着我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去苗疆不成?”
“不去不去。”天井挥挥手一副不愿多提的表情:“我来紫霞山庄找影辉吃饭。”
“他今日人逢喜事,怕是没有时间来陪你这个糟老头。”
“哦?难道他日思夜想的相思姑娘回来了?”
“可不是回来了嘛。”木灵指着山间避暑亭的方向:“二人如胶似漆中,老头你行事可要三思而行啊。这老话常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扰了人家姻缘和团圆,会被打的。”
木灵甩甩衣袖,入了山门,既然天井不和他们一起去苗疆,那还是快些动身比较好,这万人大军若是真的行动起来,足足能将这苗疆给它踏平,好在苗疆有蛊虫为武器,即便有内鬼也能撑上好几日。
肩头的两匹麒麟像是感觉到木灵心中的不安,纷纷靠在她的脖子处,轻轻的蹭着,以示安慰。
木灵揉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推门入了东苑。
这紫霞山庄财不外露,各处都是暗沉的装饰,古朴的叫人认不出朝代,可细看便能看出这些锻造家具的木头,不是黄花梨便是檀木,上佳木质。
东苑中,麓扬正在练剑,见她回来,立刻露出笑意:“回来了。”
木灵对他点头:“告诉大家,我们今晚就出发,争取明天一早就赶到苗疆,苗疆被丰思王的军队包围了。四大长老和圣女全都受伤中毒。”
麓扬一听此:“我立刻去叫他们。”
“我去找影辉,告诉他我们要离开了。”
“好,分头行动,山门口见。”
二人急速分开,木灵落在避暑亭的时候,天井已经坐在那二人对面开始喝茶。
影辉见到木灵:“陵儿姑娘这么着急做什么?”他一副得意张狂的模样,木灵知道这个人天**嘚瑟,便不理他。
“我们要先走了,苗疆的事态比我想的严重,你们两个好好团聚吧,成亲记得给我发喜帖。”说罢她转身跃走,霎时不见了踪影。
思嫣拉住影辉的手:“能让她这么焦虑的事情,必然不是小事,咱们可要帮帮?”
影辉摇头:“竹门做事的手段我还是见过的,她可是叶展和淇奧教出来的弟子,青出于蓝,无须担心,真的需要我们,她会飞鸽传书。”
天井冷哼了一声:“你们二人可是看不见老夫,我在此坐了这么久,你们都不和我聊聊嘛?”
“散人,你……和平花仙子的误会解除了吗?”影辉一转思绪将话题扯了出去。
天井叹气:“怎么可能这都十几年了,误解误解,本身就是一个解,她自己心里有怨不是我解释就能好的。陵儿那丫头说她那是吃醋了,她吃的是千年陈醋吗?这么多年过去这醋的后劲这么大?”
思嫣掩面而笑:“这女人心海底针,也许人家要的便是你一句解释,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没有?不可能。”天井斩钉截铁。
影辉摇头:“两个老人家都是倔脾气。”
“嗯,驴脾气。”
徐帆左手牵着段思绣,右手牵着马儿,望着面目焦虑的浣花道:“你也别着急,既然大军还在外界守着就说明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咱们快些过去,肯定会有办法的。”
浣花望着徐帆:“多谢。”
徐帆对浣花的直率颇为惊讶,段思绣望着徐帆蹙在一起的眉头,面上困惑的表情,不由的笑出声,这个人总是欢欢喜喜。
木灵见众人已经准备齐全,立刻飞身上树,马车丢在这里,咱们快马加鞭赶过去。说罢她率先飞去。
众人见此立刻驾马而行。
本打算今日稍稍放松一些,在紫霞山庄落了好眠,如今听到消息满是不安。
酒狂从知道消息的那一刻,便拉着浣花立刻下山。
他能为浣花做的事情不多,不过……一同面对,才最是重要。
浣花驾马飞速,眼眸在身边这群人身上打转,她再也不是孤身一人。
酒狂转头正好对上浣花的目光,二人相视一笑。
只见前面不远处落下一个红影,是木灵。
她拦住众人的马匹:“有蛊虫,浣花,你帮着大家过去。我去前方探路”
浣花见此从包袱里面扔出香囊:“大家拿着这个。”还想扔给木灵却发现那红影又不见的踪影。
酒狂驾着马上前道:“她之前在你们苗疆不是很有名嘛?我看她身上肯定有对抗蛊虫的香囊,咱们先往前走,不用担心她。”
“驾。”
麓扬冲在最前方,马蹄落在地上踢踢踏踏,溅起无数水花。惊起樟树上正在休憨的鸟儿。飞驰而过……
入了人苗疆,入眼的第一美色便是面前泛着七色光泽的月牙湖,在这皎洁月色下更是美的浑然天成,却又如履薄冰叫人不敢上前。
以月牙湖为界限,四边都立着水车,远远望过去青山伴着潺潺流水,二层高的竹楼都被月色渡了一层银光。
木灵站在水域边,她身旁立着两块晶莹剔透的纯白玉石,那玉石泛着朦胧的光色叫人移不开眼。靠近一看,这玉石有两块,一块在前,一块在后,后方那块大一些,正好将前方的那块玉石遮住。
“灵儿?”浣花叫她。
木灵一直望着月牙湖发呆,良久才回过头:“若是这次丰思王退了兵,他们便有可能再攻来,浣花我突然发现,除了让这里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办法可以保全所有人。”
“苗疆人绝不会离开这里,断不会抛弃月牙湖。”
“我知道。”她露出笑意:“当年你们的圣女也是这么同我说的。”她跃上玉石:“那为今之计只有一个了。”
“什么?”
“丰思王听命与皇帝,只要将那个皇帝除掉便好。”她淡然道:“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只能等人起义造反。”
“什么意思?”浣花望着木灵发呆,她一时间感觉到对面的红衣女子遥不可及,她像是一个虚无的幻影,无形无魂。
玉石后传来苍老的笑声,白发白眉的老者徐徐而出:“陵儿姑娘的意思是,既然无路可走,不如闯出一条路来。”
“闯出一条路?”酒狂在这里见到老者立刻警惕起来,他本就对这位老者避之不及,智若妖也,委实叫人害怕:“不知道老人家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麓扬道:“他的意思是,若是苗疆不想经历,竹门,魔教,那种被围剿的痛楚,就必须和先知阁合作,推李航新上位。”
浣花一怔:“此事不是我可以做主。”
“你可以。”老者望着站在玉石上的木灵,只见她目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转身望着酒狂道:“你们魔教此番屠杀九华,便是反民。丰思王派人前来围剿苗疆,便是逼迫苗疆交出领土,若是不交也是反民。”
他微微咳了两声:“反民的下场便是杀无赦。”
“历史不可重演。”木灵出声。
酒狂也动摇道:“围剿之痛,不可再发生。”
浣花有些无望,围剿之事她又何尝不知道是一件怎样悲凉之事,她抬眼望着面前的木灵:“这件事,你为何不自己与我说,要找先知阁前来。”
这句话没有任何意思,她只是不明白,为何木灵要做到如此地步,明明是在帮她,却摆出一副皆是他人的想法,她不过顺水推舟。
木灵道:“抱歉。”可目光却直视过去:“浣花,苗疆,魔教与竹门不同,我们不过寥寥十人,不过是居住的地方,竹林我们说放弃也就放弃。你们不一样,你们要顾忌的东西太多,苗疆人生性又……又守旧,更不可能放弃眼前的疆土,凭我一人,保不住你们苗疆。我只能保你。可我若是护你便必须要护住苗疆,说穿了,我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护住一个与我没有关系的地方,我也没有能力。而且……选择李航新便是卷入江山事,这件事,本就不应该由我来说。”
“何意?”段思绣问。
“江山事中不可卷入一点情感,不然到时候定会功亏一篑,她抽身其中。推举李航新便只成了护住苗疆的举动。可……若是她牵扯其中,有朝一日她离去,苗疆与先知阁的约定便成了空话,到时候苗疆陷入为难,李航新的势力也会因此受到牵连。这是两难。”麓扬解释道。
老者颇为赞赏的望着麓扬:“多日不见,麓扬少侠的心智似乎成熟不少。”
麓扬无奈笑道:“卷入其中,难免要明看世局,不然他日麓扬接管梅林,先知阁也不会让梅林多活。”
“此话太过严重,我等劳心此事不过是想要明君天下。”
徐帆拉住麓扬的袖口,将他向后拉了一步。
老者见此,叹然道:“各位,先知阁确实非正道之人,但是,也不会对各位做出什么事情,可天下大事,该利用!就必须利用!今日我利用各位,只是为了推举明君。可是这等利用之中,魔教大仇可报,苗疆可保领土,梅林萧门各有得益,广陵姑娘也可以废八僧,废昏君,我等各有利益,谈不上亏欠。”
“利益在前没有亏欠?”徐帆反问。
老者笑了:“无论是情,是爱,是怨,是恨,还是……利,都是各取所需。此事乃是我先知阁将世事结合加以利用,广陵姑娘与我们也是利益关系,如此,各位可明白。”
纵然段思绣依旧云里雾里可她还是认同了老者的说法,这世事皆是如此,至少这一点她还是明白的。
转眼月牙湖的湖面泛起水花,木灵入了水域,再次上岸时,手里多了两把长剑,众人还未见到那两把剑的模样,木灵已经将那两把剑放进随身的布包之中,背在身后,身上的水意,很快化成凉意入了她体内。
被她放在岸边的两个小家伙见她回来,便立刻跳上她的肩头。
老者望着浣花:“是非定论不在天地,不在历史,只在人心。苗疆如何抉择请三日之后告诉我,成败一念之间,老夫先走了。”
月……
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