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寻觉得有趣:“竹门在什么地方?”
“挺远的,在青山,你跟着我们走就对了。”淇奧道:“反正好山好水好人家,肯定叫你流连忘返。”
“那我便等着细看。”
叶展却道:“回去之前,咱们绕道一下江都,我要去梅林一趟,有些东西要拿去给梅林的门主。”
“成,既然决定好了,那咱们明日就动身。”
江都温和,多是百姓居住,梅林又在此守一方平安,城镇之中多是逍遥自在的人,看着街边光着上身买蔬果的人也能想象想象到此地平日里面是如何的散漫温和。
广陵望着整洁的街面上肆意奔跑的孩童,瞧着他们手中的木剑,免不得的笑出声:“我还以为只有石门山下会是这个样子,没想到梅林山下也都是些想要学武的孩童啊。”
“福州是武学之乡,自然不同。”叶展解释道:“江都多是平静散漫之意,或许也和梅林在此有些关系。”
耳边传来说书的声音,还有众人捧场的欢呼声。
染冬掀开车帘笑着道:“这里倒是热闹的紧啊。这书说的倒是很不错。”
听到此处叶展拉停了马车:“那可要听上一段再离开?”
“那就不用了。”叶浅妤笑着道:“咱们还要赶回去收药田,还是不要在此停留太久为好。”
叶展将缰绳交给淇奧,自己转身往那边去了。
“哎?他去什么地方啊?不是说了不需要吗?他怎么还往那边跑?”
“大哥既然这么做了,就肯定有他的道理。”淇奧驾马往梅林的方向去了:“咱们安心的等他回来就是。”
马车停在太湖边,淇奧将马车绑在那处,再转身的时候叶展已经提着一摞书卷回来。
“大哥你打算在这里教书吗?”
“教书?”他仰头笑道:“这是给你嫂子买的,既然说书听不成,那就买上一卷吧。”
“这是什么?”广陵从车子上跳下来,接过那一摞极厚的话本《叶家旧事》少少女随意翻动着,笑道:“这里面说的不是洛非笑和叶浅妤的事情吗?”
“江湖人的故事,都是江湖人编的。一点都没有错。”淇奧顺手取了一册,这一翻就翻到某处,抬眸有些讶异的道:“大哥,你的字,是知暖啊。”
“你怎么知道啊。”
“书上有写。”淇奧将那些书稿左右翻看了两遍:“这梅林门主还去参加过你的诞生宴呢,还抱过你呢。”他觉得有趣极了,就这么翻看着。
叶展一脸无奈:“那都是杜撰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那你总该记得他在洛阳见过你的事情吧,你们还在摊子上一起吃了扁食?”
说道此处,叶展有些恍惚的忆起一些事情,粉衣娇艳的少女黏着白衣素雅男子的模样,虽然只是站在平凡无常的街市上,男子面上的笑意和柔情却胜过了千树万树的海棠,是幸福的模样。
叶展望着百花环绕的梅林,陷入深深的沉默。
察觉到他不对劲的染冬笑问:“怎么了?可是这书上有什么不对?”
“不是。”叶展淡淡的笑道:“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担心什么?”
“一个失去珍贵曾经的人,到底会活成什么模样。”
淇奧望着那书细细的翻阅:“书上说洛非笑本来是打算是我们姑姑一起死的,结果被拦下来,这应该就是事实吧。”
“这本书杜撰的程度并不高,基本上一些描写都是真的。”叶展放下手里的书本:“先别看了,咱们去梅林一趟,而后就快些离开吧,好歹要在门禁之前离去。”
“为什么啊!!”
发问的是淇奧和广陵两个人。
“你们两个还打算在梅林留宿吗?”叶展满目无奈:“哪里有你们这般的?听话,咱们早些弄完,早些离去。”
两个人小孩无奈的叹出声。
梅林古旧的老门前没有一个人守着,不过一旁倒是一架鼓钟,可供他来叫门。
叶展方要敲击,远处便有回声而来:“进来。”
他将东西放下,方要回身去嘱咐身后的几个人,转头的一瞬间,头顶上飞过四个道影子,转瞬便消失在梅林之中。
染冬笑道:“他们都有分寸的,你去办事情,办好了,再去找他们吧。”
他满目荒唐:“有时候我真想治治他们这散漫的毛病。”
“别治了,你不也是如此吗?整日都不知道要去做些什么。”
“我……我至少比他们要好些吧。”他百口莫辩,最后拉着染冬的手往梅林飞去了。
洛非笑有意要见他们二人,自然是放出真气将他们寻觅。
酒坊之中酒香四溢,尽是清爽之意。
叶展望着坐在石凳上喝酒的白衣人,并不是记忆中怒马鲜衣,意气风发的男人。
“叶然?”洛非笑喊道。
“按照血亲的关系,我是应该叫您一声姑父。”
“姑父?”洛非笑有些恍惚的低下头,然后笑道:“确实,你和浅妤也有血缘关系,你确实应该唤我一声姑父。”
“师父有一样东西教我交给您。”他说明了来意。
洛非笑点头:“什么东西?”
叶展摇头:“不知道,封在锦盒之中,叫我有空便将这样东西送来,姑父打开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我打开就知道了?”洛非笑望着那锦盒微微眯起双眸,最后将那东西搁置在一旁:“既然你师父说了,这东西不着急送,那我也就不着急打开了。瞧着你们的样子,似要出远门了?”
“不是,是要回去竹门了。”
“我们叶然也找到可以归去的地方了?”他将面前的酒饮尽。
“是。”他按下洛非笑往下灌喝的酒:“不要再喝了。就这一会儿,您已经喝了一壶了。”
洛非笑望着面前少年的面貌,叶然与浅妤并不相似,只是叶家的那股气质却是一模一样,他心尖上微微痛了几缕:“好,我不喝了。”
不远处广陵和淇奧正在花海之中玩闹,躲在树上看着那些练功的弟子们。
“可有资质好的?若是有的话,咱们带两三个回去?”
“都是平平之辈。”可转眼,他的目光落在梨树深处:“那边两个还不错。”
广陵也顺着看去,只见一黄衫少年正和灰衣少年过招习武,二人面上皆是认真,不远处穿着水粉色长裙的丫头正偷偷的看着那边的少年。
秋日里面百花凋零,四面花瓣汇聚成海,肆意飞舞着,残花的模样竟也是明艳的。
她转头想要和淇奧分享花海之中的残破美,可身后的少年,向着别的方向飞去,站在树枝上对她嚣张的一挑眉,所有的挑衅尽收眼底,她猛地起身,掀起万千落花,那花儿似是有生命一般,不断的在空中飞舞着。
叮的一声,麓扬挡住了徐帆劈来的雷力。
“怎么了?”徐帆发现面前麓扬的不对劲,便收了真气望着面前少年困惑的问:“有什么不对吗?”
“你看那边。”少年指着空中不断汇聚的花瓣:“刚刚有人从这里离开了。”
“人?”徐帆连忙往高处飞去,四面看了看,只看到两缕青烟一般的东西从花海之中飞去:“没有啊,什么都没有。”他站在树上往下看:“麓扬你眼花了吗?”
麓扬一跃而上,望着那边消失不见的青烟:“你看那个没?”
徐帆转头去看,青烟已经消失,可他方才已经将这画面收入眼底:“难不成是花神吗?”
“花神?”
“嗯,我爹告诉我的。”徐帆盘膝而坐:“他说梅林的花海不能用寻常的眼光去看,说不准真的有神在其中也说不准。”
“花神啊。”
徐帆踢了麓扬一脚,眉目未挑,皆是欢喜:“喂。你可有什么愿望啊,快点许愿,对着花神许愿肯定能实现。”
麓扬望着四面飞花,有些犹豫的开口:“那我就希望,我这一生都不会再失去重要的人。”
“哎?”徐帆不解,随即对着秋风花海道:“花神你可要保佑我能找到享受一生的人啊。”
“徐帆。”
“嗯?”
“你知道什么是事与愿违吗?”
“……”一声叹然:“麓扬,你真是个煞风景的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徐帆啊,萧门的人来了,门主叫你和麓扬去接待。”
麓扬看着徐帆,皆是幸灾乐祸:“你的冤家来了。”
墨寻拉着怀瑾在花海之中转了好几圈后,便寻着叶展而去,洛非笑其人,他听父亲说过很多次,却没有相见的勇气,若是那个人怀念起自己的父亲,还不知道场面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站在花影之下护着有些疲倦的怀瑾。
“你是不是难过?”怀瑾的指尖有些发凉,落在他的脸颊上:“不高兴吗?”
“没有。”他轻声摇头。
“骗人。”他的眉头蹙了起来:“你每次骗人都会是这个表情。”
他望着他单纯稚儿般的双眸:“真的没有,我若是骗你,我就是小狗。”
“你不是小狗,你是墨寻。”他拉着他的手肘:“我觉得你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的墨寻不是这样的。”
“当然和从前不一样了。”他揉着少年的额角:“无妨,反正从今以后你我还有彼此,上穷碧落下黄泉你我都是一路。”
“可我年岁比你大一岁,我应该会比你早死,你和我一起死的话,不是很不值得吗?”
他护着他,听着他说那些胡言胡语。
怀瑾的年岁永远的停留在原地,甚至有可能还会后退,他望着他天真烂漫的模样心中生出无数的愧疚,当时如果不是为了救他,也不会在重伤的情况下在大雨之中淋了那么久。
“我会杀了他的。”他认真的望着怀瑾的双眸:“我向你保证,我肯定会杀了那些伤害我们的人。”
“怀瑾。我会变强。”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那些人。”
怀瑾双眸闪过两分不解,最后抱着他的手臂:“只要你要做的,我都支持你。”
他双目赤红,仰头望着面前梨树上硕大的果子,这句话从前怀瑾就说过,还有一个人也对着他这么说过,只是那个人消失在当年的灭门惨案之中:“怀瑾……”
“嗯?”
“我想杨麓了。”
怀瑾低下头,潸然落下一滴泪来:“我也……很想他”
回程的路上出了广陵和淇奧,余下的人都是一副悲凉的苦相。
回到竹门之后,淇奧第一件事便是将已经成熟的玉萧草割了下来,剩下的药材,他也不着急,取了那草就自己躲在房中研制了。
广陵见此也不打扰他,挽起小袖子开始采药。
两日之中,淇奧取出一把晶莹剔透的碧色长箫。
“玉箫?”
“是玉萧才对。”淇奧眉眼未挑笑道:“这是草做的,不是竹子做的。”
“都一样嘛。”
“当然不一样,你知道玉萧草有多难的吗?”
“不知道。”她夺过那笛子道:“这个能吹吗?”
“能啊。”
“你不是说这个玉萧可以为武器吗?怎么最后?哎?也就是个箫而已啊。”
“能出啊。”说罢少年拉着少女往屋檐高处飞去,坐在那处细细的吹奏而起,萧声若呜咽。
广陵连连的按下那玉萧:“我不喜欢这个声音,听起来好悲伤啊。”
“本来就是悲伤的乐器。”
少女细看着那玉萧道:“别的不说,还是很漂亮的,至少拿来撑场面还是撑得住的,咱们仓库里面有很多箫的还是世间少见的好物件,你平白无故的做了这个到底为了什么啊。”
淇奧叹气,顺手将真气灌入起来,那玉萧竟然分成两段,露出其中银光幽幽。
讶异之中,她握住那冰凉的剑身:“苍天啊,这竟然是一把剑?”
“这叫萧中剑,我在古书上看来的,很厉害的兵器,而且这把剑除了你和我,还有毕方师父之外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打开了。”
“为什么?”
“因为,只有毕方心法才能打开这把剑。”少年欢腾而笑:“以后出门就不用带着碧逍和天遥了,它们两个真是太重了,还是这个比较轻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