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晃着双脚,俏丽笑道:“所以说啊。有时候这人啊,还不如猴呢。”
顺着石阶看去,为首的人穿着一身赤色的衣裳,大摇大摆的晃进望仙楼中,惯性的就要去踹那边的桌椅板凳,淇奧顺手一挥寒渊真气便挥洒而去,挡住了那人欲要踹下的脚,眉眼温和的笑道:“走路要小心,我们这里东西若是碰坏了,你们可是要出钱赔的。”
似是没有料到这般凌厉的真气和压迫的力道,那人错愕的移过视线。
“赔钱?你们新来的不懂规矩也无所谓,今天我们过来就是为了教教你们这些新来的人。这杭州自然要守杭州的规矩。”
“那不知道,这杭州有什么规矩呢?”叶展始终是一副闲然的模样:“难道,这普天之下除了王法还有别的东西吗?”
“杭州得我们六合堂庇护,各个商家都要意思意思,你们已经缺了两个月的意思,打算什么时候补上啊。”
听到此处,淇奧笑出声:“杭州得六合堂庇护?你们六合堂是什么?医馆吗?”
“杭州最大的门派不是萧门吗?怎么就就成了你们六合堂的地盘了?”
众人皆嬉笑出声。
“你们闭嘴!”
“为什么啊,难道杭州还不让人说话了?”广陵周身的寒气四散而起,手中的碧逍剑银光微现。
淇奧觉得这样下去反倒无趣了,直接道:“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速速从这里滚出去,否则,明日你们所有人都要给我滚出杭州。”
“呸,就凭你们几个乳臭未干的东西?”他随意的啐了一口,对身后的教众道:“给我砸,全都给我砸了。”
他们正要出手,那边两道红光飞去。
“烈焰刀?”叶展有些讶异的开口:“天刀朱晓?”
“啊?你是说朱掌柜是第二代天刀?”
“朱晓本就是自学成才,武功路数野的很,这烈焰刀放眼江湖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会舞。”叶展觉得诧异:“真是奇了,他的功夫并不低啊,怎么就……被打伤至那个程度?”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淇奧望着那些被损坏的桌椅板凳,心中细细的打了一个算盘。
“你不去阻止吗?这些东西要是坏了,咱们今天可就做不了生意了。”广陵望着已经毁了大半的桌椅:“你当真不去管管?”
“毁了,才能叫他们赔啊。”淇奧笑的像只狐狸,狡黠又奸诈:“我看中六合堂那只木船已经很久了,这次正好坑过来。”
“当真老狐狸是也。”广陵指着正在苦苦应战的朱晓:“那掌柜的呢?你怎么不管掌柜的?
“他明显和六合堂有仇啊,眼前的仇人哪里有让别人手刃的道理,我若是上去帮他,他必然会怨我的,我要乖一点,不要随意出手。”他搂过正在瞪着他的丫头,怜惜的揉着那孩子的额角:“你干嘛这么看我?”
“我有时候觉得你这个性子,真的是讨打。”
“讨打?我怎么就讨打了?”淇奧眉眼弯弯笑道:“我不过是借风而行,他们作恶多端,我自然要行侠仗义。”
“六合堂作恶你看到了?”广陵靠在他怀里:“我是不懂。”
“你要学的还有很多,你没发现的吗?**里面鞭打水瑶的人就是六合堂的人。”
广陵猛地坐起来,差点撞到淇奧的下巴,少年往后一闪,双眸闪过一分无奈:“看你这个样子就是没有发现。”他又道:“估计上次伤害掌柜的人也是六合堂的人吧。”
秀儿听到动静匆匆的跑出来,一见是六合堂的人,立刻惊呼道:“你们这些贼人。”抬头便就要拔刀而去。
见那孩子入了战局,一旁装作休眠的三叔立刻跳起身,将围在孩子身边的那个人尽数击去。
“你不要胡闹。”他抱着秀儿跳出战局。
“那是伤害大家的坏人们,我没有胡闹。”她张牙舞爪的胡乱挣扎,妄想一副你死我活的痛苦表情。
“他们害死了那么多人……刘二叔,郑老爷,全都是被他们害死的。”
朱晓那边已经成了下风,双拳难敌四手,场内除了残酷的破灭声音,便是秀儿哭闹的声音。
广陵握紧长剑:“淇奧,我要出手了。”
那方寒气若丝绸散落一般,千丝万缕的往处汇去,剑身上也渡了一层冰蓝的光。
“姑娘家家的还是在这里坐好,等着我捷报归来。”他笑语焕然。
寒气四溢,广陵望着少年远胜红尘千万的背影,她抑制不住的扬起嘴角:“二师兄,你看吧,淇奧要开始耍猴了。”
那边猴戏盛大开演,众人只看着淇奧如何用招式戏耍他们,他坐在一旁未被毁掉的桌椅板凳,四种真气不断的交替,将那些人浑身的经脉和真气尽数扰乱。
等到淇奧收了招数,那方已经是七窍流血内力尽失了。
“我方才说了吧,要是你们识相一些,我自然不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但是……几位啊,你们这么挑战我的底线真的好吗?”他笑的纯良无害:“我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从杭州彻底消失,不然,我就将你们冻成冰柱,彻底粉碎。”
“听懂了吗?”
那些人依旧头晕目眩,疲乏欲死,自然对面前人远超他们认知的功力产生畏惧。
待众人走后,淇奧捂住自己的心口,眉宇微微蹙了蹙,却很快消失。
众人都沉浸在欢腾的气氛之中,唯有广陵走到淇奧身边,握住他的手,轻轻的在他的心口揉着,淇奧道:“这样揉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他的面色苍白了几分,衬的那双唇更加红艳,双眸更加明亮,笑意更是爽朗。
她握紧那双手:“无所谓,我不能代替你疼,至少……我能陪着你。”
“无法感知也要陪伴吗?”
“这是唯一能为你做的了。你说可好?”
“好。”
终究还有多少日子她不知道,他也不知道,相拥的机会越少,便越是珍贵。
“我们陵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孩子。”
“那你见过的女孩子太少了。”
“没事,见识少也有见识少的好处。”
第二日,六合堂的船只停靠在西湖湖畔,淇奧一道真气将那船只解体,满目期待的看着面前的木材和船只:“我可是一直都很想要试试看造船。”
广陵叹气:“你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陵儿,咱们给秀儿他们留下一个门派如何?”
“留下一个门派?”
“有三叔在,还有掌柜的在,他们这个门派,多少不会被旁人欺负了,你不是给他们写了空山心法吗?这个门派就叫做空山门如何?西湖湖畔空山门,傍水而居,收留江湖落难人士,在杭州做些生意,你看如何?至少给那些孩子一个避风之所。”
“你都想好了,我还有什么意见,你只说我要帮你做些什么就好了。”
淇奧双手后背而立,细想了许久道:“你就看着我是如何造船吧,顺带着亲我一下。”
“为何要亲?”
“不然,一丝动力都没有,要如何造船?”
“切。”少女若精灵一般飞舞至他的身边,在唇角落下雪水化雨的亲吻:“不知道你这句话又是在什么地方学来的?”
“天地良心啊,我可是清白的。”
“你若是清白的,这世间就没有清白人了。还不快造船?”
“切。”少年将事先准备好的木材搬到湖边,开始按照图纸施工。
瞧着他事无巨细的模样,她单手托腮盯着那人匆忙的背影……
当真是随心所欲一丝丝的局限都没有,湖面波光粼粼,水光潋滟,少年的笑意在这样的光影之中显得更加多意。
“这个孩子或许就应该属于山山水水。”
广陵无意将真气灌注到耳朵之中,诧异的听到了这番对话。
“你看,他身边还有个女孩子正看着他呢,你瞧,他笑的多好。”
“那是我师哥的女儿,长得还真是漂亮呢。”
“当时他同我说他不愿做皇帝的时候,我总以为这个孩子只是年幼无知,可现在看来,也许当时这个孩子就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同你一般吗?放弃皇位,去找寻剑魂?”
“你不愿留在皇城,我也不愿寒儿留在皇城,那边一起离去,又有何不好?反正这天下贤者居之,将来必然会有明君至天下。”
“你这般无赖,不对天下人负责任,当真是辜负了你们叶家的江山。”
男人叹息的道:“这九尾……守护……唯我……而已,这……地火……天下百姓的守护……”
他们的对话远去,男人最后一句话,她没有听清,只是依稀的听到女子清雅的笑声,她环顾四周,发现西湖尽头停靠着一只船儿,正巧这湖上暝烟四起,将那边的画面朦胧开。
她立刻点地起身,向着西湖尽头飞去。
落在那处,只见一双丽影步入人海之中,其中那个男人的面貌与淇奧极其相似。
她正要去追,站在人海之中的人回头了,女子的食指轻触在唇边,一个小声禁言的动作。
“记得告诉他,等到地火平定,我们会回来找你们。”
“什么是地火啊。”她妄想去追,身后传来一阵寒气,是淇奧追来了。
她回头回去看,只见少年笑意飞扬,对着他们挥手而笑。
“那好像是你父皇和母后啊。”广陵拉着淇奧的衣袖:“你别在这儿傻笑了啊,上去找他们啊。”
“他们有他们的日子要过,也有他们在人世间的任务,现在还不是相聚的时候。”他捏着少女的脸蛋:“走吧,丫头。咱们也要过咱们的日子了。”
“不是啊!!”广陵满目荒唐:“你父皇和母后不是死了吗?他怎么还活着?”
“谁知道呢?”淇奧抱起失措的少女,转身往西湖的另一方飞去:“那是他们的事情了。”
“你怎么这么无所谓啊。”她伸手在他鼻尖上细拧了一番:“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一家。”
“你搞不懂的事情还多着呢。”淇奧眉眼弯弯道:“总会有相聚的时候。不是现在。”
回到原地,广陵蹲在敲木头的淇奧身边:“真是搞不懂,这地火到底是什么,我小时候也听我爹娘说过这个东西,真是奇怪了,为什么咱们身边的大人都在说这个东西。”
淇奧歪着头:“你爹娘是谁你知道吗?”
“不知道,但是,我爹和我娘都是很厉害的大夫,从前在树林里面,只要动物们受伤都是我爹娘去救治的。而且所有的动物都能被他们救回来。”
淇奧觉得有些奇怪,还是摇头:“你爹娘和我的父皇母后都是怪人。”
“对,都是怪人。”
“所以,我们两个是小怪人。”淇奧将木头翻过身:“别在这里挡着,去旁边玩去。”
“是你叫我在这看的!!”
“你这么听话啊,那你现在走开。”
“淇奧!!!”
前来送饭的萍儿和秀儿一脸看好戏的欢乐:“淇奧哥哥,陵儿姐姐,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啊。”
一连又是一个月,广陵眼看着街边的夏色老去,秋色新生,大雁纷纷而散,秋菊犹然而生。
船只从无变成了有,从有变成双,街边的店面一家家的被盘点下来。眼看着那些孩子们独当一面,开始生活。
淇奧道:“咱们也该回去了,家里的药田也要收了,而且,玉萧草也肯定成熟了,咱们回去修养一段时间等到明年时分,咱们再过来游玩,你们说可好?”
叶展也点头:“也是,咱们回去也好,在西湖这么久了,这湖光山色再是美然也总归是腻了。”
怀瑾正和广陵坐在楼梯上雕木头玩。
“你看我教你雕一个太上老君,你喜欢嫦娥吗?我也给你雕一个。”
“我想要一个玉兔。”怀瑾道:“要好看一点的。”
“你们两个。”淇奧对着那边的广陵招手:“我们打算回去竹门了,你们两个怎么看?”
“我都好,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广陵无所谓的挥手:“你们定就好了。”
怀瑾也点头:“墨寻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们定就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