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倾城从藏身的地方,慢慢钻了出来,她一直在担忧着场上的局势,关注着燕赵的安危,而且,她也听到了悲歌和绿豆的惨叫声,趁着箭雨暂平,急忙出来查看情况,看到眼前惨烈的一幕,忍不住心生悲悯,我们并没有要害你们的意思,你们这又是何苦啊!
木严的亲兵卫队,被败兵冲散,他也被挟裹在潮水一样的败兵中逃回了木浆国,在逃跑之前,他曾经回头,望了一眼仿佛雕塑一样,孤傲的屹立在山巅的燕赵,心中追悔莫及。
虎无伤人意,人又何必生起害虎之心!
木浆国的青壮年男丁,因为常年征战,本来就所剩无已,女多男少,坦平人的出生率,正在逐年下降,经此一役,木浆国卫队,又三去其一,对老木严来讲,对坦平人的繁衍生息来讲,无疑是雪上加霜。
现在,他终于理解了马头人、细腿人、气扬鳃人三族族长的想法儿,也明白了他们为什么明明知道燕赵可能是天国人,却视而不见,反而联合发来关文,叫木浆国通融,四族是数千年的盟友,绝不会互相坑害,他们是在保护我坦平族人啊!
小小的木浆国,和燕赵天神,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上的,有云泥之别,以卵击石,螳臂挡车,妄想斩天神于人间,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唉!
老木严灰溜溜的回到了木浆国。
他已经完全见识了天神的法力,见到了天神发怒之后的惨象,山石崩落、生灵凋乱、四野孤鸿......
毁天灭地一般,木浆国,只要来这么几下子,就得被连根从地下世界铲除。
缩在屋内,木严不住的求神拜佛,希望燕天神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跟在他屁股后头再杀回去,杀个回马枪......
目送着坦平人大军狼狈的逃回了木浆国,燕赵心中百感交集,既痛心又自责,数千条无辜的生命,就这样轻易的毁在了九天惊雷之下。这其中,还有自己最要好的兄弟,对了,老六和绿豆呢?
燕赵匆忙回头,草!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绿豆和悲歌,竟然在清理战场,他迅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果然是他们两个,不会差,而且还在兴高彩列。
舞倾城和灵谷习也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一脸的悲戚。
“造孽啊!”灵谷习,一边看还在一边磨叨。
“绿豆”“老六”,燕赵冲到他们身边,抓住绿豆的双肩,翻过来掉过去的查验,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们没死!”
“草!”绿豆被他摆布的十分不爽,挣脱他的双手,不满的道:“大燕,你小子就这么盼老子死啊!”
“我怎么会盼你们死!”燕赵十分不解,“我刚才明明听到了你和老六的惨叫。”
“哈哈哈......”
绿豆和悲歌对视一眼,会心的大笑赶来,“二哥,我们装死的声音这么像吗,连你也给骗过去了!回去以后可以去当演员了!”
“草!”燕赵飞起两脚,照着他们两个人的屁股,每个人重重的来了一下儿,“以后少特么干这些丧气的事儿!”
“哎呀!”悲歌皮糙肉厚,不痛不痒,绿豆却痛得一咧嘴,“草,大燕,我们不装死,那些木头人儿能特么的上山吗,我们哥俩儿是在帮你,不识好歹!狗咬吕洞宾!”
“我还用你们帮吗!哈哈!”燕赵实在憋不住乐了。
“不用我们,你早就被狗给咬死了!”绿豆不再理他,继续和悲歌打扫战场,可惜,坦平人出征,从不允许士卒多带任何不必要的东西,会成为战场上负担。
另外,山上的绝大部分坦平士兵,人都烧成灰了,还能翻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
绿豆、悲歌不死心,下到山下,山下的情况稍好一点,大多数都是被闪电劈死的,尸体保存的还算完整。可是,因为坦平军队不允许携带他物的军规,他们仍然没有任何收获,不过,却收获了几百个伤兵。
这些伤兵,或断手,或断足,或眇目......
躺在地上,不住的呻吟,望见燕赵,有心想反抗,却又不敢,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们都清楚,在野外受伤,得不到医治,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怎么办?”舞倾城生起了同情之心,“燕赵,他们太可怜了!”
“还能怎么办?”燕赵长叹了一口气,“听天由命吧!”
绿豆小眼珠子一转,“大燕,咱们把这些木头人送回木头国换钱吧!”
“送回去!你想钱想疯了啊!草!”燕赵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他们刚刚还想杀我们,这才多大个功夫儿,你特么掉屁股就忘了吗!”
“燕赵,我觉得陆天的办法好!”舞倾城打断了燕赵的话,女人心软,不忍心把坦平伤兵遗弃在野外。如果按照燕赵的办法来,要不了多久,血腥气味儿就会引来猎食者,届时,这些伤兵,绝对无一能够幸免。不管他们的开化程度如何,怎么说,都是一条性命!
“倾城,如果木老再反咬咱们一口怎么办?”燕赵心存顾虑。
“咱们刚刚才把坦平大军打了个屁滚尿流,木浆国元气大伤,兵无斗志,将无战心,未必敢再次和咱们翻脸!况且,咱们也未必一定要进城,把这些伤者送到城下就可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功德无量!”
燕赵低头犹豫了片刻,想起了当年小日本侵略中华,最后战败回国,天河人民尚且以大德报大怨,拯救了数千名无辜的日本遗孤性命,自己也是天河县人,自然也应该有这种高尚的胸怀,况且,相对而言,坦平人,要比特么的小日本鬼子强太多了吗!至少没侵略过中国,没有民族仇恨。
燕赵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伤兵遍地,他心中充满了罪恶感,何尝真的想把他们弃之不顾!
远处,散布着几十匹受惊的玄马,正在无助的彷徨,悲歌和绿豆结伴走过去,把它们一一牵了回来。
坦平人大军大退却,战场上还遗留了几十辆战车,这些战车上,堆满了粮食,拉车的玄马,早已经挣脱辕套逃走了。在战前,木严因为无法准确预料多久才会追上燕赵,所以,他做了长远的打算。
望着这些军粮,燕赵猜到了木严的意图,无声的苦笑。五个人,把粮食从粮车上搬下来,重新套上玄马,又把数百名伤兵小心翼翼的抬到了车上。
伤势较重的,燕赵又临时为他们处理了一直伤口,避免伤势进一步恶化。
所有的坦平伤兵,感受到了燕赵的云天高义,主动放下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武器,目光由怨恨变成了感激,他们心中都很清楚,自己的伤,虽然是燕赵打的,不假,但是,根源并不在燕赵,如果不是自己的族人追杀燕赵,他们也不会受伤,以致于被弃于荒野。
坦平士兵都极其配合,让燕赵他们省去了很多力气。
几百个伤兵,足足装了近二十辆大车,天色已经过午,才全部装完,燕赵用树柔丝把大车连结在了一起,一些伤势较轻,能坐不能动的坦平士兵,充当车夫,燕赵和舞倾城骑着玄马殿后,悲歌和灵谷习在前面带路,绿豆居中侧应。
一行人浩浩荡荡,天黑前,赶到了木浆国城下。
木严,犹自沉浸在大败之中不能自拨,正在府中求爷爷告奶奶,希望燕赵不要再出现。突然听到木鹤来报,燕赵在城前叫门,吓得他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燕天神杀回来了,木浆国不保矣。
“燕天神回来报仇了,快,快去把大家都叫来,商量商量怎么办?”木严十分慌乱,急得团团转,他想到了投降,通过这个办法,来保全全族的性命。
“族长!”木鹤等他稍微镇静了一些,才低声道:“燕天神点名要见你!”
“见我!”木严更慌了,燕天神不是要在城头上直接把我打死吧!那种死法儿,想想都让他觉得害怕,“见我干什么?”
“族长”......
“大哥”......
木鹤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脚步声响,木滑禽、木步知、木肖等木浆国权贵都得到了燕赵重返木浆国的消息,无不惊骇,纷纷跑来族长府向他求计。
“大家都出出主意,怎么办?还能打吗!”
“打?”木肖很惊诧,哭丧着脸道:“大哥,还拿什么跟天神打啊!山豪都战死了!再说,那片白光和巨响,根本不可抵挡!”
“打不过,不行就求和吧!要不,就、就投降!”木严实在没辄了,想出了这么个荒唐又显得十分没骨气的主意。
凭心而论,他活了一百多岁,离终寿不远,并不怕死,他所顾虑的,是整个木浆国,会因此而被燕赵灭国。他会成为木浆国永远的罪人。
其它的人面面相觑,同样无计可施,敌人兵临城下,不打即降,除此之外,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族长”,木鹤终于得到了说话的机会,小心翼翼的插话,“依小人看来,燕天神貌似不是回来兴师问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