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波过后,苞米地里终于安静了下来,清源懒洋洋的躺在玉米地头儿的青草堆里,闭眼假寐,心满意足的享受着即将下落的夕阳余晖,无数蚊子、苍蝇和成堆的小咬儿在他身边上下盘旋,却不敢靠近,被他身上的道符驱逐在两米之外。淡淡光芒洒在大地上,仿佛给大面表面,踱上了一层金色光泽,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人兽(黄皮子)之间的大战,貌似是一场噩梦,早已烟消云散。
燕赵、绿豆面对面,盘坐在玉米秆儿床上,等杨庆伟回来送裤子。两个人的耳朵竖得尖尖的,精神高度紧张,时刻倾听着四周的风吹、叶落、蝇翁、蚊唱,一旦发现疑似黄皮子的声音,随时准备逃跑。
两个人没有清源的那样的本事,只能机械似的不断挥动手臂,驱赶着阴魂不散,弹簧一样,跑了再回来的蚊虫儿,小眼睛对上绿豆眼,仿佛王八钻进了灶炕里,郁闷、憋气、窝火,还不知道找谁发泄?阴差阳错成了暴发户,可是还不到一天功夫,手里的钱都没捂热乎,就被清源以冠冕堂皇的理由赚走了将近三分之一,名正言顺得让人无法抗拒,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再过两天,如果被清源另找到其它正当的名目,两个人就得立刻变回穷光蛋。
绿豆附在燕赵耳边,低声提出了自己的担忧,燕赵重重点头,表示同意,他早就意识到,现在,“他兜里的钱,貌似比他本人还不安全!”
突如其来的金融危险,让燕赵发觉事态的严重和不可控性,他决定明天就开始行动,尽快把兰雨曦解救出来,再尽快把清源道长这尊“菩萨”请走,以免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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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杨庆伟大汗淋漓的赶了回来。燕赵正望眼欲穿,坐立不安,见到他,终于长出了一口大气。
绿豆承诺请同学们聚餐的时间转眼就到,做主人的不能比客人晚到,他已经张罗了几次要先行一步,去饭店等候,燕赵死活没同意,一个劲的说请的都是要好的同学,迟到几分钟无伤大雅,这里离县城又近,分分钟就到,央求他再等一等。如果杨庆伟再不回来,绿豆肯定要撂杆子,先行回城。以燕赵对清源的了解,估计他宁可坐在饭店里吃咸菜、喝凉水,也不会愿意呆在这荒郊野外陪燕赵看星星,到那时,燕赵若是不想丢人现眼,就得一个人留在这里喂蚊子。
杨庆伟一边擦汗,一边抱歉回来晚了,解释说现在穿中山装的人实在太少,他连续跑了八家商店才买到这条和燕赵原来那条有九分相似的裤子。燕赵连声说没关系,又一再感谢,接过裤子,感觉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新旧两条裤子之间的差别。杨庆伟的心思很细致,按照原来那条裤子的长短,已经把新裤子的裤角儿挽了起来,穿上就能见人。
燕赵穿上裤子,抖了抖,又试着走了两步,低下头,见裤线坚挺,一尘不染,透着干净利索,心里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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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晚风
四个义气风发年青人,在自行车“吱嘎”乱响的抱怨声中,一路高歌,浩浩荡荡的开进县城
如意狗肉馆内,贺依婷、楚霄云、曲亮等同学早已恭候多时。绿豆刚拉开饭店的门,贺依婷的埋怨劈头盖脸就飞了过来,怪绿豆请客的诚意不够,如果再过五分钟不来,他们就要各回各家了。
绿豆点头哈腰的道歉,解释说自己之所以迟到,完全是因为燕赵,又特别强调,如果不信可以问大伟(杨庆伟)。
燕赵见绿豆转眼就把屎盆子扣到了自己脑袋上,却无可奈何,自知理亏,彻底无语,偷眼见贺依婷的眼珠子立了起来,貌似马上就要发作,胆颤心惊的抹了一把冷汗,正准备接受狂风暴雨般的审判,杨庆伟开门走了进来。四个人中,杨庆伟走在最后,贺依婷见到他,立刻小鸟依人般飞了过去,把绿豆因为燕赵迟到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燕赵如释重负,对杨庆伟感激涕零。
酒菜上桌,燕赵把清源介绍给在坐的同学一一认识,杨庆伟与清源有过一天之缘,可以称得上是熟人,但是因为下午刚刚见识过清源神奇的道法,对他的钦佩如滔滔的松花江水,连绵不绝,站起身,郑而重之的和清源重新握了握手,然后不住嘴的夸赞清源如何如何了不起!
一日之内,清源名利双收,掩饰不住的得意表情,全部堆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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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酒喝得昏天黑地,除了两个女生外,无一不醉,绿豆更是醉得不省人事,帐儿都算不了,贺依婷摇晃了好久,绿豆也没醒,无奈之下,贺依婷和楚霄云,抠砖刮缝,两个人才凑够了酒钱,先替绿豆付了帐。
杨庆伟半扶半抱着绿豆,燕赵搂着清源的脖子,东倒西歪走出饭店,夜空中无星无月,漆黑一团,灯光顽强的穿过饭店的玻璃,驱散了门外一小片黑暗,模模糊糊,燕赵发现停放自行车的地方仿佛站着一个矮小的身影,待他定睛细看时,又什么都没发现,只看到引魂鸡可怜兮兮的绑在自行车上,燕赵以为自己酒醉花了眼,也没过多在意。
贺依婷见燕赵、绿豆醉得太厉害,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不敢让他们半夜回家,以免发生意外,不好向他们的家长交待。她和楚霄云推起燕赵、绿豆的自行车,把燕赵、绿豆、清源带回了自己家。贺依婷的家比较宽敞,楚霄云也留了下来,和贺依婷同住一个房间,燕赵三人另外挤在一个房间里凑合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燕赵被尿憋醒了,睁开眼睛,发现房中的陈设陌生中带着几分熟悉,恍然记起这是贺依婷的家,高中时时常过来,回想起昨晚的事,大觉汗颜,连忙叫醒绿豆、清源,也没好意思向贺依婷道别,收拾好随身物品,偷偷摸摸溜了出去。
吃早餐时,燕赵和清源商量,今天就去解救兰雨曦,清源一口答应,检查了一下背包,物品齐备,掐算了一下时间,研究好方法,如何进入舞厅?如何登上三楼?又如何支开闲散人员?等等。一切准备就绪,清源决定上午十点,去舞厅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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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时节,东北的气候凉爽宜人,空气清新爽脆,降雨也少,非常有利于室外活动。今天,就是这样一个好日子,将近正午的阳光,洒在身上,带给人一种懒洋洋的舒服感觉。
燕赵暗暗欣喜,连老天爷都在帮自己,骑行在去野狼舞厅的路上,兴奋得连唱带叫,貌似发情的牙猫。
然而,燕赵的如意算盘虽然打得呱呱叫,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却出现了问题。野狼舞厅大门边的白墙上,贴着一张醒目的告示:停业三天。再看落款日期,是昨天早上,铁将军死死的把守着大门,连苍蝇蚊子都飞不进去。
“草!”燕赵在兰雨曦面前立下大志,此前满怀期待,本以为马上就能借清源之力达成夙愿,不料节外生枝,他茫然呆立在野狼舞厅对开的豪华玻璃大门前,望着告示,一动不动,脸上的愁容,仿佛经过千百年岁月的沉淀,浓得化也化不开,心情沮丧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