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倒抽了一口凉气,对清源彻底诚服。他亲眼见证过燕老三施展的障眼法,是把黑驴蹄子变成了活蹦乱跳的人心,相比较而言,清源的法术显然更上一层楼,几乎可以用撒豆成兵来形容。如此一来,他信心百倍,相信一定可以借崂山之力,解救兰雨曦脱离苦海。再和清源说话时,表现得更加谦恭。
清源并没有虚脱,只是紧张过度,精神透支,简单休息一下,就恢复如初。黄皮子是杂食动物,牙齿上沾满肉眼看不见的细菌病毒,被它咬上一口,虽然不是百分之一百会感染,但是清源担心燕赵会撞大运,中大奖,叫他赶紧把裤子脱掉检查,如果真的被咬坏了,要尽快去医院治疗。
虽然都是男人,但是要当着三个大小伙子的面脱裤子,燕赵的脸腾的红了,犹犹豫豫,四下里空空荡荡,一点遮羞的地方都没有。
“谁稀罕看你啊!”绿豆见燕赵扭怩不安,磨磨蹭蹭,不够爽快,忍不住取笑道:“还不如个好老娘们儿!不脱就不脱,反正不是咱们被咬。”说完,对着燕赵,不住坏笑。
燕赵并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思忖良久,还是决定及时检查。一里外的城效结合部,有一大块玉米地,离县城较近,如果黄皮子大军去而复返,用不上一分钟时间,就能跑进城里,叫人也方便。
玉米长势郁郁葱葱,十分喜人,现在是夏末秋初,马上就要来到收获的季节,一棵棵包米秆儿,都长到了两米多高,如同一片绿色的屏障,人要是钻到里面,只闻声不见人,绝对是一个偷偷展示**的理想场所。
燕赵蹬上绿豆的自行车,屁股连车座子都没沾,一口气冲进玉米地,“咔嚓”、“咔嚓”,接连踹断十几棵玉米秆儿,平铺在黑土上,做了一个简易的秸秆儿床,拧身坐了上去,这张“床”虽然硬,却带着清香,让燕赵精神为之一振。
燕赵脱下裤子,检查腿上有没有伤口?绿豆搭救得十分及时,他的双腿并没有被黄皮子咬伤,不过,裤子已经被咬成了马蜂窝,不能再穿。外裤里面,只有一条黄色的内裤,内裤屁股上还有几个黄豆粒儿大的小孔。这种情况下,即使给燕赵灌下去八两猫尿(不喜欢酒的东北人对酒的称呼),再给他脑袋上扣个水桶,他也不敢穿出去在天河县招摇过市。
绿豆、杨清伟、清源,三个人嘻嘻哈哈,推着自行车,来到玉米地前。燕赵坐在“床”上,扯过几根玉米秆儿勉强挡住下身,玉米叶子粗糙,叶片边缘有细小的锯齿,把燕赵的大腿拉出一道道细细的血痕,带来丝丝痛感。为了遮羞,燕赵已经顾不上这些,他告诉清源身上没伤,然后把破裤子递给杨庆伟,又取出五十元钱,央求他回县城买条一模一样的裤子回来,他就坐在苞米地里等。
杨庆伟苦笑着摇了摇头,骑上自行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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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见杨庆伟走远,蹲在燕赵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燕赵不解,问清源没事儿晃手指头干什么?
清源见燕赵没理解上去,又弯起中指,对着他勾了勾,说“一百元。”
燕赵还是没搞明白,摸着后脑勺,疑疑惑惑的道:“道长,咱们早上不是说好了,剩下的一百元,等你救出雨曦时再付。”
原来,今天清早,燕赵付驱邪钱给清源的时候,手里厚厚的一沓人民币,被清源发现。清源心里痒痒的,突然提出为了防止燕赵毁约,必须提前支付二百元酬劳。
燕赵是个没钱却会花钱的主儿,以前囊中羞涩时,也不抠门儿(吝啬),此刻成了暴发户,更加不会吝啬。不过,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担心清源“收钱不办事”,拐了他的钱跑路,扭扭捏捏,不愿意提前给。清源并不勉强,只是漫不经心的拿话磕哒燕赵:“得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一个因果关系。
清源道长是燕赵唯一的买主,燕赵心知肚明,拗不过他,就只能顺从,讨价还价之下,两人达成共识,燕赵预付了一百元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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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件事!”清源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钱?”
清源在燕赵旁边坐下,解释,燕赵去找绿豆,久久不归,清源了解黄皮子的习性,担心燕赵会出意外,电影也不看了,逼着杨庆伟带他来农业高中,两个人是靠着两条腿找来的,虽然慢,不过时间刚刚好,恰好救了燕赵一命,这一百元,是是今天救命的报酬!
燕赵脑袋忽悠一下子,心道:草!怎么事事都要钱,这不是明抢吗!他有求于清源,有怒也不敢言,况且他也清楚,的确是清源救了他一命,若不是清源及时赶到,他和绿豆恐怕早就成了黄皮子的晚餐,明天早上就得变成大粪,他赔着笑道:“道长,你救了我们兄弟的命,我们兄弟十万分的感谢!不过,咱们也算是好朋友,你看这钱,是不是”
燕赵拉长了声,话里的潜台词是:清源你能不能看在大家朋友一场的分儿上,这一百元就别收了。
哪知道清源一摆手,也不和燕赵装糊涂,直来直去,道:“一码归一码!亲兄弟,明算帐!”清源的江南口音柔软动听,燕赵本是极为欣赏,但是,说到要钱,燕赵突然感觉,清源的声音原来如此刺耳。
燕赵没了辄,苦着脸道:“道长!按说你拿钱感谢你也是应该的,但是一百是不是太多了点儿!昨晚不是只收了二十吗!”
清源操着一口绵软的口音,说道:“昨晚你是中邪!中邪不会死人,所以只收二十元。今天是救命,收你一百元还嫌多啊!你的命不值一百吗?”清源反问了一句。
“当然值!”燕赵回答得斩钉截铁,貌似清源说他的命只值一百已经说少了,但依然愁眉苦脸,“我出!”说着掏出钱,数出一百,递给清源,小心脏一阵阵的紧缩。
清源眉开眼笑的接过钱,又数了一遍,珍而重之的揣进内衣兜儿,又指了指坐在一边咧着大嘴看热闹的绿豆,“还有你!两个人,一人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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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
绿豆一蹦三尺高,从小到大,他的钱,只有燕赵花点儿还不心疼,但是只限于一点儿。别人花他钱,等于要了他的命根子,清源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收他一百元,他的火气“噗腾”一下,变成了火苗,气呼呼的指着清源的鼻子,眼睛再次瞪圆,仿佛要吃人一样,义正辞严和清源讲道理:“小道士,出家人讲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做善事要啥钱!”
“你说的是和尚,他们做善事不要钱,我们道士要!”清源摆出一副不要脸、要钱不要命的架式,“这是规矩,一分不能少!”
“草,我没钱!就是有钱也不能给你,是要去看关芝琳用的!”
“不给也没关系!”清源悠哉悠哉的道:“我这里有你们早上给的一百元押金,你不拿,就算两清了!要救女鬼,还得再另出二百。”
燕赵最近被鬼闹腾得火气极大,绿豆又闲得蛋疼,没事儿瞎得瑟,弄死个黄皮子还要搞个处决仪式,让他赔了裤子又搭钱,一把一把他伤口上撒盐。
清源跟绿豆要报酬,绿豆耍赖不给,清源更不讲理,认钱不认人,居然张冠李戴,把这笔帐算到了自己头上,燕赵既憋气又窝火,新裤子被咬成破布,怨气还没处撒,回家怎么交代也没想好?又被清源重重敲了这么老大一笔竹杠,绿豆竟然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据不“伏罪”,燕赵气得脑瓜门子直冒烟,随手掰断一棵玉米杆,他不敢抽清源,直接冲着绿豆的屁股就抽了过去,一边抽还一边骂:“道长一再警告你不要杀了老黄皮子,你偏不听!再说了,整死个黄皮子用什么方法不行?尿泡尿都能把它淹死,你跑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搞什么鬼?捅了老黄皮子的窝!”
“啪”,绿豆一闪身没躲过去,被秸秆儿结结实实的抽在屁股上,痛得嗷嗷直叫。燕赵还觉得不解恨,随手又是一玉米杆子抽了过去,这次绿豆有了防备,向旁边一纵,躲了过去,不过,他落向地面时没有留神,被一棵玉米裸露在地面的根须绊住了脚面,“啪”,结结实实的摔在燕赵身边。
燕赵顾不得下半身还在**,翻身猛扑过去,双手死死掐住绿豆的脖子,吼道:“你要敢不出钱,不要说看关芝琳,我让你直接去宝芝林!”
对绿豆而言,“宝芝林”一词,并不算新鲜,上午录像厅里有一场电影,演绎的是黄飞鸿的一段英雄事迹,燕赵一提宝芝林,绿豆马上就明白那是什么地方?他被燕赵掐得绿豆眼乱翻,胡乱摆着双手,叫道:“服了!服了!出、我出,快放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