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房门从外面被推开,绿豆一手门里一手门外,扶着门边,小脑袋鬼鬼祟祟的探了进来,看到燕赵已经清醒过来,而且有这么多熟人前来慰问,绿豆大乐,挺直腰杆儿,大摇大摆的走进屋,一边走还一边和燕赵打趣:“大燕,你看看你的人缘有多差,这么多人来看你死了没有!”
“草!”燕赵本来就在郁闷,此时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抄起身后的枕头,恶狠狠向绿豆砸了过去。
绿豆一矮身,轻轻松松躲开,笑嘻嘻的道:“大燕,恩将仇报啊!”众同学笑得前仰后合。此刻,清源也早就醒了,他按照原定想法来燕赵床前探望,走到他的病房外,发现屋内人头涌动,而且都是生面孔,又悄悄退了回去。
八点钟不到,绿豆就起身去楼下办理出院手续,因为是大清早,加之患者少,几分钟的时间,一切就都办理妥当,前前后后一共花费了七十多元,比预期开销少了一半儿。
众人簇拥着燕赵从二楼下来,走出医院大门,绿豆把杨庆伟扯到一边,掏出三百元还给他,口中一再称谢!杨庆伟先是一愣,继而貌似恍然大悟,接过钱,夸赞绿豆“干得好!”,果然让江家报销了燕赵的医药费。然后,绿豆又把欠贺依婷的三十元钱如数还了给她,同样说了声谢谢。
几个同学正在院内寒暄,县教育局的小轿车又一次驶进医院,江局长精神抖擞的从车内下来,一眼看到绿豆,连忙过来打招呼,殷殷询问他的朋友病情如何?
绿豆小眼一翻,说已经出院了,说着指了指燕赵。江局长终于完全放下心来,满脸堆笑,换前几步,握住燕赵这个当事人的手,拿出官场上左右逢源的本事,赔礼、道歉、祝福、许诺做足了表面功夫。燕赵何时被人这样重视过,感动得无话可说,而且在江局长结束长篇大论之后,燕赵仿佛有一种自己做错了事的感觉,貌似江东是无过的。
江局长表达完想法,客客气气的和燕赵、绿豆告别,坐上车,回单位上班。江家支付的一千元住院费,江局长没提,绿豆也乐得装糊涂。
绿豆久贫乍富,腰包起鼓,底气十足,还完欠款,送走了江局长,便张罗着请在场的所有同学晚上去如意狗肉馆吃饭,给燕赵压惊,同时感谢在住院期间,大家对燕赵的关心,时间定在晚上五点。绿豆的提议一呼百应,众人纷纷赞同,燕赵站在众同学身后,望着张牙舞爪、眉飞色舞的绿豆,愁眉苦脸,不知道钱从哪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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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所有的同学离开,绿豆背着清源,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燕赵如何中邪?清源如何驱邪?一五一十的向燕赵复述了一遍,至于去江家谈判那稀里糊涂的那一段,被绿豆描绘成他勇斗黑狗,智取药钱,渲染得上了天。然后,在燕赵热切期待的目光之中,他慢慢悠悠的取出剩下的九百多元,燕赵的眼睛里仿佛长出了钩子,死死盯着绿豆的手,绿豆嘿嘿一笑,提议和燕赵一人一半儿,对分。
燕赵自打清醒之后,就一直在为如何付费给清源而感到苦恼。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昏迷这一段时间,事态居然发生了如此戏剧般的变化!
没想到没伤在三个流氓手里,却伤在了清源这个“自己人”手上,而且伤痕累累,燕赵有苦说不出。不过如此一来,燕赵总算领略到了崂山法术的冰山一角,对清源的信心有所提升。最让他惊喜的,是绿豆居然“从天上掏来了馅饼”。燕赵暗忖这一仗打的十分值得,不但初步试探出了清源的修为的高低,而且解决了眼下所有棘手问题。
这一仗打下来,燕赵和绿豆两个穷光蛋一夜暴富,双双变成了“小地主”。燕赵心底的那份乐,无法形容,心里的阴霾,被人民币驱赶得一干二净。他眉开眼笑的接过钱,笑嘻嘻的数了三遍,思忖片刻,多起了一个心眼儿,先取出二百元放到一边,这才把手中剩下的钱一分为二,和绿豆一人一半,平分。
绿豆不明白燕赵的用意,愣愣的发问,燕赵说是给清源的劳务费。绿豆脑筋并不笨,燕赵这种分法,无形中为他自己多分了一百元,他没好气的说道:“大燕,这点便宜你也赚!”
燕赵笑嘻嘻的辩解道:“如果不是我受伤,你怎么可能要来这些医药费!正所谓‘饮水不忘挖井人’,所以你得感谢我,这多出的一百元,就当是给我的精神和**赔偿!”
绿豆知道自己说不过燕赵,也懒得和他理论,他警告燕赵,这么分他没有意见,不过清源为燕赵驱邪多收的二十元钱,必须由燕赵自己出。燕赵正在兴头上,毫没犹豫,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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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办完出院手续开始,清源的布袋儿,绿豆就一直背在身上,他取下布袋儿,从里面抱出五花大绑,缠得跟个粽子一样的黄皮子,指给燕赵看,告诉他就是这个家伙迷了他。此时,老黄皮子已经苏醒,乌溜溜的小眼睛,带着本能的恐惧盯着燕赵,吱吱乱叫,唇边的白胡子不住颤抖,似乎感到有危险临近,显得十分焦虑。
燕赵问绿豆打算怎么处置这个黄皮子?绿豆一直在恼恨昨夜黄皮子大揭自己的短处,凶巴巴的说必须凌迟,把它千刀万剐。燕赵笑称凌迟是个技术活儿,没人会,而且太麻烦,绿豆眼珠子转了几转,建议换种方式,就地摔死,说着说着,当场就把黄皮子举在半空,貌似就要往下摔。清源站在医院大门口,远远看见绿豆举起了黄皮子,大惊失色,连忙喊了几句“住手”、“不要”之类的话,人拼命向绿豆跑了过来。
绿豆似乎没有听到清源的话,仍然自顾自的把黄皮子慢慢举高,手心用力,就要往旁边的石阶上摔,打算把这个“瞎说真话”的黄皮子摔个粉身碎骨,脑浆迸裂。这时,医院的太平间方向突然传过来一连串女人的惊叫声,绿豆下意识的停住手,清源恰好冲到他近前,伸出手,把黄皮子从他手中强行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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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啥?”绿豆正要和清源理论,突听“卟嗵”、“卟嗵”、“哗啦啦”,太平间方向接二连三跑过来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几个年轻女人,可能是因为恐惧,跑得连滚带爬,不断尖叫。
燕赵和绿豆对视了一眼,脸上现出惊骇的神色。恰好,一个小男孩儿跌跌撞撞跑过燕赵身前,燕赵一把拉住,说了几句“好孩子!”“别怕!”之类的骗人的话,接着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小男孩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右手指着太平间方向,不住喘气,天真无邪的脸上表现出满满的恐惧,就是说不出话。燕赵急了,放开小男孩儿的手,返身就向太平间方向跑。
医院大楼呈东西走向,太平房儿在医院的西北角,紧邻着医院住院部。县城的太平房儿条件十分简陋,没有冷冻间,人死后,只能一个接着一个摆放在铁床上。在东北,夏末时节,并不是阴间收人的高峰期,太平间中目前只睡着三个死人,身上盖着白布单,燕赵冲进去的时候,三个死人都在,并没有出现死人变鬼或是诈尸的景象。燕赵小心翼翼,慢慢靠近距离房门最近的一具尸体,尸体上的白布不知什么时候被揭开了,露出了死者的头部,是一名年纪很轻的男子。l
男子面部十分安祥,似乎死时并不痛苦,燕赵的目光,顺着他的头部,一点一点往下移,眼光来到胸部的时候,燕赵的心“噗嗵”一声,险些蹦出嗓子眼儿,死者的左胸部,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心脏不翼而飞。另外两具尸体的情况,燕赵大致扫了几眼,同样如此!
阴尸就藏匿在太平间附近!而且正在觅食,借此恢复元气,幸好昨晚没被它发现,不然,结果不堪设想!燕赵心中一阵阵后怕,身体又瞬间从头凉到脚底。绿豆紧随燕赵,冲了进来,指着三具尸体,结结巴巴的说,“阴、阴、阴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