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老三带着燕赵、绿豆,三个人分头在墓林里搜索,仔细寻找着周老财可能留下的任何珠丝马迹,一草一木也不放过。在转到西南角的时候,燕赵发现了一座大坟。
这座坟规模足有普通坟的三倍,从大小上可以看出坟主生前必定是一个身份显赫的人,坟前立着一块石碑,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受风雨侵蚀,上面的字迹已经斑驳,但是仍然能够清楚认出,自上而下,书着:父李义安之墓,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落款,藏在荒草下,燕赵拨开乱草,见小字写的是:光绪一十八年三月,石碑旁边,有烧过纸的明显迹象,中元节前后,显然有后人来到这里祭奠,不过,从纸灰余烬和野草燃烧范围看,祭奠也不过就是走了个形式,相当敷衍。
这是瘦老鬼的坟墓!燕赵发现了可疑之处,急忙把燕老三和绿豆叫了过来,“啐!”燕老三在手心吐了口唾沫,取过一把绿豆背上的铁锹,率先挖了进来,黑土乱草,被铁锹扬上了天,燕老三一边挖,还一边催促他们快刨。
大白天掘人祖坟,燕赵左右为难,绿豆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得到燕老三的命令,抄起铁锹,抡动如飞,挥汗如雨,瞬间就在坟上掏出了一个大窟窿,燕老三见燕赵还站在一边袖手旁观,气往上涌,大骂道:“小犊子,不想死就快帮忙!一会儿被人发现了,晚上可没人救你!”
性命攸关,燕赵再也不敢怠慢,立刻加入了掘人祖坟的滚滚洪流之中。
老坟虽大,片刻之间就被三人挖开,露出了里面的棺材,从棺材表面看,还完好如初,燕赵和绿豆在棺材两头各挖出两人宽的空隙,跳下去一人把定一头儿,想把棺材抬出来,燕老三告诉他们别白费力气了,这棺材是上好的楠木制成的,就凭他们这副小身板儿,再来俩个人也不顶事儿。燕老三从包里取出一把羊角锤,这是锤子的一种,一头是圆的,一头扁平向下弯曲并且开个个v口,是起钉子的专用工具。
燕老三用羊角锤相继起出棺材上的七根镇钉(又称子孙钉),在看到最后一颗钉子的时候,燕老三犹豫了一下才动手,又绿豆,知道不知道这李义安的后人都在干啥?
绿豆搜肠刮肚,一拍大腿,眉飞色舞的告诉燕老三,全大岭村,只有一家姓李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困难,虽然还没有达到靠喝西北风儿过日子的程度,却也是穷得“叮当”响。看这架势,穷困潦倒的绿豆,非旦是“五十步笑百步”,而且还很有瞧不起李家后人的意思。
燕老三点了点头,指着七根子孙钉告诉他们,正常来讲,七根子孙钉,最后一根绝不能钉死,至少要留一半,寓意做事都不做绝的,做绝事对子孙不利,所以做事要留有分寸,留几分地给子孙耕,留棺材给子孙钉,最后一颗钉留一半,表示以后还会有人来钉的,以后还会人丁兴旺。而李义安棺材上的最后一颗钉子,却是钉得死死的,如果不是有深仇大恨,就是当年遇到了“蒙古版”的风水先生。
草!燕老三解释清楚子孙钉的寓意,燕起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了一句:哪个风水先生这么缺德?
借着这个由头,燕老三一边忙着开棺,一边又似有意似无意,连带着讲起了对周老财死时的猜测:当年周老财死后,在下葬的时候,风水先生肯定对墓地风水动了手脚,这才保证了周家后代几十年财兴人旺,不过,擅自改动风水,带来的后果,便是容易引发尸变,当年的风水先生必定是位高人,为了不留后患,才用红线把周老财捆住。周老财口中的秘药,不但能保持尸体不腐,还有驱除老鼠虫蚁的功效,棺材盖被掀开,防虫腐秘药又被掏走,终于给了墓林野鼠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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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赵认认真真倾听着燕老三所说的每一句话,其中风水玄学的精华,被他牢牢刻印在脑海之中,燕老三讲完,棺材盖刚好被三人抬到一边,燕赵探头探脑,率先向棺材里张望。这几天,燕赵对死人、死鬼已经司空见惯,可是,怪事年年有!看到李义安的尸体,仍然让他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瘦鬼李义安的尸体,和周老财的尸体一样,都是被裹尸布包得严严实实,拆开裹尸布,死尸腮帮子鼓起,双眼微闭,面色红润,栩栩如生,不过,李义安尸体的裹尸布外面,没有红线,而且死尸胸前,凭空多了一个大洞,显然是被什么东西掏去了心脏。
“草!”燕老三大骂了一句,把李义安的尸体翻到一边,对正李义安胸口的棺材底部,一个成人手臂粗细的小洞,痕迹宛然,洞下有风,穿过小洞,“嗖嗖”的吹出来,吹在身上,让人头皮发麻。
燕老三俯下身,老脸几乎贴到了棺材底儿,一眼睁一眼闭,望向洞底,他发现棺材下是空的,一个大洞通向坟后,风就是通过大洞从坟后吹过来的,他站了起来,绕到坟后,坟后果然有一个黑呼呼的大洞,藏在乱草中,不注意很难发现,大洞深入地下,洞旁的荒草上,散落着斑斑乌黑的血迹,触目惊心。他断定,李义安的心脏,是通过这个大洞在地底被挖走的。
这个过程当中,燕赵又想起了电影中的情节,他一点也不敢松懈,握紧铁锹,死死盯着李义安的尸体,担心他会突然睁开眼睛,把爷爷拖进棺材。
“老鬼成精了!”燕老三自言自语,告诉燕赵、绿豆,瘦老鬼李义安已经死彻底了,再也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
燕赵听说敌人又死了一个,瞬时轻松了许多,心情大好,笑着问燕老三,李义安的心脏被什么东西偷走了?
燕老三铁青着脸,思索片刻,断然道:“一定是阴尸干的!”
燕赵疑惑不解,燕老三接着道:“阴尸被桃木剑刺伤,需要吞吃心脏补充元气,它有伤在身,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只能退而求其次,强吞了同伴李义安的心脏,虽然死尸的心脏功用不大,却也强过没有。”
“草!这个老鬼如此狠毒!居然吞吃同类!”燕赵又惧又恨,不住咋舌。
“狠毒没啥可怕的!”燕老三掏出烟袋,填着旱烟,面带忧色,慢吞吞的道:“可怕的,是阴尸开了心智,猜道我们会来它的老巢,灭了它的根,提前躲了起来!嘿嘿,厉害!以后会更难缠!”
燕赵好不容易轻松下来的心情又变得紧张,追问燕老三有什么好办法对付?燕老三沉默片刻,摇了摇头,示意燕赵、绿豆把李义安的坟墓恢复原状,然后带着他们又返回了小水旗村,在回家的岔路口的时候,他把手中的东西交给燕赵和绿豆,要他们回家里休息,他担心刘青山,又去了一趟老五膘子的家。
刘青山已经醒来,只是身体极度虚弱,下不了炕,燕老三不再隐藏自己茅山弟子的身份,取出两张定神符,在碗中烧成灰,用温水化开,叫刘青山家人喂他喝了,才放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