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井壁滑下,除了些许的水流声,倒也没有其他奇怪的声音。
丁源知道那些游魂野鬼特别眸嚎的厉害,不敢掉以轻心,拿着手电四处来回照着,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可疑的动静和细节。
“噗通、噗通”,水声陡然变大,不知道发生何事。他加快了下降的速度,瞬间就快触碰到水面了。
环视井壁,除了湿漉漉的砖块外,什么都没有。
“发现什么没有?”杨叔在井口喊道。
“我都碰到水面了,什么都没有。”
“那就快上来吧!”
“噗通”又一声水响,阵阵凉气从下面直冲丁源的屁股。他低头望去,刚才平静的水面如同煮开了一般,不停地冒着气泡,只是气泡破裂后散发出的是凉飕飕的寒气。
等爬到井口,他摸着被熏得冰凉的屁股问道:“杨叔,井底下怎么突然间一阵一阵地往外冒着寒气啊?把我屁股都熏得哇凉哇凉的!”
“地下水冰凉很正常啊!”
“可是地下水不住地翻着泡泡冒冷气还正常吗?”
杨叔脸色微变,心中暗惊,转而又哈哈大笑起来,用拳头轻轻擂了丁源胸口,道:“便宜你小子啦!”
丁源一头雾水,反问道:“便宜我什么啊?”
“嘿嘿,坝子的地下水均是缓缓流动、波澜不惊。如果按照你说的,都开始出现翻腾冒泡的情况,那么,离我们要找的地方就很近了。”
丁源就好像是占了多大便宜一样,嘻嘻笑道:“这么说,我就不用把七个井都钻一遍了?”
“恩,就在周围不出500米!”
第二个井下的水翻腾的更加厉害,冒出的寒气已经让丁源忍不住直打哆嗦。
杨叔拉他起来,给他一个小瓶子,笑嘻嘻地说道:“下一口井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了!来,先喝几口!”
“这是什么仙水,可以防身啊?用不用附带念什么咒语呢?”
“什么仙水?老白干而已,喝了可以暖暖身子!”
丁源简直无语了,抓过瓶子就“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低声道:“什么酒啊,这么来劲?”
“怎么样?这可是老陈乡下的老窖,喜欢喝的话,等回去时给你带几十斤!”
正说着,两人已走到最为可能的那口井边。看着旁边四散乱堆着的稻草,丁源大惊,道:“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发现的那口井吗?怎么又到这来了?”
“冥冥中自有注定吧!可能开始上天就是给了我们最大的提示呢!”
“管他的呢,杨叔,你就把好风,我下去走一遭!”
刚入井口,丁源就开始不停地打哆嗦,掏出酒瓶喝了几口,这才勉强忍住。
越往下,寒气越是逼人,明明是夏日的夜晚,正是世人到处寻找阴凉地方的时候,这鬼地方却已如深冬的温度,只有透骨的冷。
这口井是赖经理请人挖的最后一口,又是春节时分临时喊的施工队,所以这个井壁都没有前几口那样用砖修葺得整整齐齐,而是依然留着开挖时的原样。手电的照射下,湿润的泥土还保留着当时开挖的痕迹。
在下到离水面还有三四米的时候,身下水面的气泡翻腾已经很明显了,伴随着气泡的破裂,四散的气体,只有冷,刺骨的冷。
丁源暗暗叫苦,要不是下来前猛喝了几口老白干,现在还真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
杨叔看着从井口腾腾溢出冷气,心里已明白其中的凶险,又固定了一条绳子,如果丁源实在应付不了,他破釜沉舟也得救他出来。
丁源大概下降了十来米,井壁上已经由湿润变成了薄薄的冰霜,无意触碰到衣服上,竟像牛皮糖般甩都甩不掉,弄得人不住想呕吐。
这口井挖得很深,都快20米了都还没接触到水面,用手电往下一照,丁源嘘出口气,暗惊:“我滴个神啊!怕是还有差不多20米才能到底哦。”
“杨叔,这口井深哦,得费些功夫了!”
“知道了,凡事注意安全,发现不对劲就赶快上来!”
又下了几米,井壁上居然有一个水缸粗细的洞,手电的强光也无法穿透洞里的黑暗,只是默默地延伸,直到消失在未知的深处。
“杨叔,差不多二十多米深的地方,有一个水缸大小的洞。里面深得很,不知道有些什么东西,下一步该怎么办?”丁源冲着上面大声喊道。
“先不忙着进去。栓紧绳子,看看里面有什么。”
丁源下意识地紧了紧腰间的绳索,用钩镰将身体暂时固定在井壁上,慢慢向洞口靠近。
这时他才发现,其实寒气不是来自于井底的地下水,而是来从这黑漆漆的洞口里滚滚涌出的。
他从裤兜里掏出几根荧光棒,折亮之后,朝洞里使劲扔去。荧光棒都是很快就落地了的,想来这个洞也没有多深。
等小心翼翼地伸头进入看时,才见着实吓了一跳。别看洞口只有水缸大小,洞内却大得惊人,在手电的强光照射加几根荧光棒光线的交织下,竟也望不到边。
丁源抬起大拇指,借助手电光柱形成的直线,用几何方式初步定位,洞里的空间至少也有一个足球场大小!
“我的乖乖,看不出来这块坝子下面还有如此大的洞穴!”他嘟嘟喃喃说着,顺着绳子滑进洞去。
眼看到底了,一不小心,脚底打滑,整个人重重坐在地上。可奇怪的是,并没有感到岩石的坚硬,而是软软的,细腻膨松,还很舒服。用手摸了摸,原来是厚厚的一堆泥土。
丁源站起来拍去身上的土,从土堆上纵身跳下,庆幸自己运气不错,有人事先给准备好了“棉花床”。
等再回头细看这个“棉花床”时,他再也笑不出声了。这堆松软的泥土其实就是个坟头,只是天长日久,顶部塌陷成了一个小平顶山。
石碑上的文字早已模糊得无法辨认,也不知道墓主人姓甚名谁。丁源只有对着土堆鞠了个躬,说道:“实在对不起了,我也是无意间冒犯了前辈,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来为难我啊。”
话音未落,脚下又踩空,身体极速下坠,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这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不止脚被崴了一下,脑袋也中重的磕在石头上,顿时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丁源缓过神后大骂“倒霉”,心想刚才那坟墓里的主人定然是个小气鬼,明明自己已经破赔礼道歉,并说明了原因,可他还是不依不饶,且立马就使绊子,太不厚道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踩空的地方仍旧是座坟墓,撞着自己脑袋的石头,就是墓碑,只是这座坟墓俨然就在刚才“土堆”的下方。
待他举起手电再看时,彻底傻眼了,眼前的山洞不仅仅有形态各异的石钟乳和石笋,数目更多的是遍布山洞的一座座坟包,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也不知道附近的人为什么这么缺心眼,非要把家人葬在这洞里,而且不管别人有没有占了地方,选了位置就开修,很多地方都是双层坟,三层坟,甚至四层坟。
虽然他也不怎么懂风水,可是眼前这种层层叠叠埋葬先人的方法,一点章法都没有,连个后人祭奠的位子也没留,和乱葬岗有什么区别啊。
今天简直是倒了血霉了,他嘀咕了几句,打算再往里面走一段,探探虚实。
磕磕绊绊没走几步,腰间的黄铜镂花盘龟风铃就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刚才杨叔的叮嘱让丁源心里微微发毛,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这些埋在地里的东西就要破土而出,来围攻打扰了他们安息的外来人。
他皱了皱眉,大声道:“各位前辈别见怪啊。我也不是存心要打扰你们休息的,纯属意外,纯属意外。再说了,你们的后人把你们这样草草埋了,对你们也不怎么样呀。我马上就有,有什么想说的,要做的,冤有头债有主,于我无关呐。”
黄铜镂花盘龟风铃的响声越来越大了,如同在楼顶迎着狂风的风铃,丁零当啷吵个没完。
丁源不敢再做停留,转身就往上面爬,怎奈地面湿滑,掉下来容易,想爬到上一层坟墓就没那么简单了。
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他有些急了,踮起脚来四处张望,想重新找一条可以上去的路,可是,除了越走越低,还真没有其他可以回到洞口的地方。
周围的寒气已经由雾气变得浓重起来,洞中的空气夹杂着霉臭味,如同冻结了一般,让人呼吸起来倍感困难。每每使劲吸进一口气,气管、肺叶都像灌进了冰水,真叫做货真价的“透心凉”。
丁源在也不敢留有丝毫余地,退几步后,拼尽全身之力一阵冲刺,临到坟前一脚踏在石碑上,借势腾空而起,左手抓住了泥土中长出的一绺树根。
此时,也管不了是否牢固了,左手用劲,身体又上升了几寸,右手中指将将够到上层坟墓的石基。
“成了!”
作为一名身手的人来讲,只要手指搭得上,就意味着整个身子都能上的去了。
正直欣喜若狂时,“呲呲”声响,整个脚掌顿时感到剧烈的疼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