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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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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说:“如果我真的是如你所说的,感同身受的话,你就不该讲给我听。你想一想啊,你给我讲一遍,我一感同身受,不就等于是也跟着得了一场病,也跟着死一把嘛,我的好姐姐啊,你还是口上留情吧。”

晴雯哪里肯,继续说:“你这家伙就是这么脆弱,就是娇生惯养的温室里的花朵,这么说吧,你啊,就是应该多受到各种考验,就好像是各种病毒都经受过一遍,但是却又挣扎着逃脱了一样,这样你才成为一个真正的久经考验的男子汉。”

宝玉耷拉着脑袋,知道自己怎么说都没有用,因为这个晴雯吧,就是这样,你越是说她,她越是逆反着不听劝,更何况自己平日里就很尊重她,以她马首是瞻,因此在关键的时候,只能听从她的,随便她,就这一点,宝玉只能对自己安慰着美其名曰是在从善如流。当然,在宝玉的心里,晴雯哪里善的代表啊,简直就是说一不二的恶霸,南霸天。

只听晴雯正在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现学现用,说:“这个天花吧,起先的症状很容易让人忽略,不过就是起了那么点疹子嘛,有啥,但是,接下来啊,这些红色斑疹啊越发展越严重,后来啊,就升级换代啦,就变为丘疹了。”

宝玉听到这里,仿佛全身刺挠,一个劲儿地四处挠痒痒,但是,没办法,为了讨晴雯的欢心,宝玉一丁点儿反对都不敢使出来,只听到晴雯继续施法般地讲下去,而宝玉好像被晴雯给催眠了一半,感受到了晴雯所描述的种种症状。

晴雯继续有滋有味地讲:“很快,病情在患者的身上,特别是那些老弱病残,身体平日里就不强健,很容易沾染上病的那些个没有什么抵抗力的人,她们从最初的疹子、红色斑疹到了丘疹。”

宝玉一边忍不住地抓耳挠腮,一边跟着附和说:

“不就是从点到面嘛,就是开始就是有零星的疹子在身体上,很快,就变成斑块状的分布,再后来,随着斑块疹子的增多,就变成一个丘陵一个丘陵那么一片一片的疹子,都连在一起了,奇痒不已,如果挠破了的话,就会产生烂。”

晴雯爱惜地摸了摸宝玉的头,说:“嗯,你说的一丁点儿都不错,就是这么一回事,看来,你的领悟力很强,一点就透,而且,很有穿透力,能够触类旁通啊,不简单,不简单。”

宝玉做了一个告饶的动作说:“别啊,别跟我爹似的,一会儿夸死我,一会儿又想一棒子打死我的,你们对我的评价能不能稳定一些?!”

晴雯白了宝玉一眼,不予理会,继续说:“结果呢,身体弱的病人在染上传染病之后啊,2~3天后,病情继续升级,由丘疹变为疱疹,再以后啊,疱疹转为脓疱疹。”

宝玉抓耳挠腮,说:“哎呦,我的天啊,这人啊,一出生就经历这么多的磨难,早知道啊,就不该同意再投胎。”

晴雯继续说:“这些个脓疱疹啊,自形成后2~3天,逐渐干缩结成厚痂,约30天之后啊,这些痂皮就开始脱落了。”

宝玉听到这里,就开始鼓掌,说:

“都结痂了,看来是病好了的兆头啊,可喜可贺。”

晴雯摇了摇头,说:‘如果像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好了,不是这样的,老天爷考验人的方法好残酷啊,根本就不可怜人类,也不去倾听这些人的祈祷,哪怕是忏悔。要知道,这些疹子在发出来之后啊,这个苦命的故事还没有结束,会遗留下瘢痕,俗称麻斑。”

宝玉听到这里不禁吐了吐舌头,说:“难不成这些人都城了大麻子?”

晴雯夸宝玉:“别说,你的感同身受真是不同凡响,的确是如此啊,再漂亮的人,就算是幸运九死一生地熬过了这个病的袭击,没有被击垮,没有死掉,也还是落了一个大麻子。很丑的。”

宝玉说:“是啊,没法儿说啊。真的变成个大麻子,就算是留了条性命又有啥可留恋的!”

晴雯说:“哎呀,宝二爷,没看出来,原来你是个颜值控啊。”

宝玉说:“如若得了满脸的大麻子毋宁死啊。”

晴雯对宝玉的这个声明很不屑一顾,说:“哼,我不信。古人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看啊,你未必真的会为此而自绝于人民。”

宝玉说:“要不,咱们试一试。”

晴雯懒得和宝玉继续废话斗贫,而是继续讲她自己的正事儿,说:

“这些重型天花病人啊,常伴并发症,如败血症、骨髓炎、脑炎、脑膜炎、肺炎、支气管炎、中耳炎、喉炎、失明、流产等,这些并发症才是天花致人死亡的主要原因。

宝玉害怕地捂住了耳朵,然后絮絮叨叨地说:“哎呀,天灾人祸啊,真是要不得要不得。”

晴雯接着说:“虽然死的人很多,但是,幸存下来的,就有了某种福分。“

宝玉问:“这话怎么讲?”

晴雯说:“那些发过病而经过激烈的斗争挺过去的人有福啦,因为这些得天花的人在痊愈后可获终生免疫。”

宝玉摇了摇头,说:“姐姐,并不懂。”

晴雯这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在对牛弹琴,不,自己不是很可能,是完全在对牛弹琴。

因为宝玉是古代人,没有自己的那些个知识来作辅助,比如书这个免疫两个字,宝玉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更别说是懂得这个词儿的意思啦。

所以,晴雯耐心地给宝玉解释说:“免疫,就是这个痊愈后的病人在有生之年不再会得天花。”

宝玉挠了挠头,说:“我仔细地想了想,原来啊,这些天花也是不欺负人的,起先,人不适应这些天花,结果天花就让你得病,让你变丑,但是,一旦人们经历了这些之后,这些天花就不再跟人闹别扭啦,也就是说,这些天花再次到了这些患过病的人的体内,就开始变成顺毛驴啦,根本就不和人类掐架了,而是肯于和人类合作,在人类的身体里也相安无事啦。”

晴雯拍了拍宝玉的肩膀,说:“天才啊,你真的是个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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