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了公玉一眼,却不知是最后一眼。
起身,召出昆吾,跃身昆仑。
若是天降硝烟万民涂炭,若是诛神弊病危害四方,我身为四海尊神,就当诛之。
昆仑的山门外满是幽紫一片的凤凰,凤凰身上还骑御着点点魔族,我执剑昆吾震出一股子气泽,直直在那一片中冲出一个大洞,飞身过去,身后打斗声一片。
“太子殿下,这魔物凤凰会一种吐息,可以让人的身上燃起熄不灭的冥火,只若是中了妖术,便将凤凰的头砍下,用它的血来灭火就可以化解。”
这一众的凤凰齐面飞来,我与太子各守一边化出仙障,霎时间缕缕冥火泛着幽蓝的炙热扑过来。
“玄昊帝君,此处交给我便好,这些凤凰虽然不至于伤到我等,却也是粘人,你且寻个法子将他们驱散。”
冥火冲在仙障上,从仙障内侧泛起一股子热浪,闷热至极。
当初宫天真人赠与我这串虎睛子时候曾说,这虎睛集齐了天气万气,自然元素,此时寻着,确实是有一颗珠子里泛着风雪。
“太子殿下,公玉,你们且先撑着这片仙障,这凤凰冥火缕缕不绝,怕是早有防备布下了阵法,待我来破阵。”
说罢,我将那颗虎睛子捏下来,一脚腾地提着昆吾飞起,身周便是一股护体的仙泽。
“玄昊?你竟然还没烧死,不过想想也对,堂堂一个尊神,若是说烧死就烧死了,岂不荒唐?啊哈哈哈哈......”
我循着笑声探过去,一片火海之中骑在大凤凰背上的,正是九天玄女的坐下门徒,幽若。
“你既知道我乃尊神之驱,便应该晓得我不会轻易饶过昆仑,此时你们布下阵法,是直接承认了与魔族勾结的事实了吗?”
说是讲些道理,不过就是在背后将仙泽注入虎睛子中,准备发动罢了。不过我此番的手怕是背的太猛了些,他也看出了什么端倪,直直朝着我身后瞧。
“你要是想瞧瞧这是什么物件,本尊便用给你看。”
虎睛子蓄积了大量的仙气,将将就要爆开,我紧手将它顺到天上,一段符咒,虎睛子脆裂炸开,带来的便是漫天的狂风暴雪。
“凤凰的法术固然是厉害,不过他们大抵都熬不过寒冬,瞧着你身下的这一只怕是也没有了精神头,如此这般,你以何拦我?”
说时迟那时快,他前脚蹬在后腿上飞身跃出,我紧忙一个气决将他震飞出去。
“小小的一阶驯兽师,也敢来拦着本尊神的路。”
倾天的白雪兮兮洋洋的洒在七月的昆仑上,满地皆是冬眠的凤凰与冥火的焦烟味。
“太子殿下,命人回天宫取来一批耐寒的衣物,你我等人也好在这处熬过去。”
漫天的积雪已然累了厚厚的一层,昆仑山外的青云宫本就是一处建在瀑布下的宫殿,此时皆一概的被冰冻住,过不得人。
“此处便也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地界,我们便借着这昆仑的青云宫安营扎寨,等到冬衣到了再进行下一步。”
遥望昆仑九千万里,不过就是一个下界的大小,此番虽是将昆仑的入口打下,却还是望不见西王宫的一片砖瓦。
营帐安在青云宫主殿的上方,这一处算是避风的地方,那虎睛子依旧是一颗偌大的冰球在天上悬着,同太阳争辉。
“师父,青城的绿泽上仙来了,说是冥界那边的情况定期向您汇报。”
公玉自然晓得绿泽与我的关系,又念及他本就是棵树精,畏寒了些,便及时的将我分发下去的避寒珠给他握在手里。
“绿泽,你怎么得空来了,可是下面有什么难事需要我来解决的?”
绿泽瞧了瞧我,我也瞧了瞧自己,确实是方才风雪沾染了衣服,打湿了一片。
“玄昊帝君,我们联合军杀入冥界时候,已经满天都是翼魔,无奈只好在奈何桥边打出一片空场安营扎寨,昨晚我们狐族在夜辉族的强光掩护下一路借着媚术冲到了难界,找到了阎魔大人等人,当时她们已经筋疲力尽,下界有许多的恶鬼染了心魔,从难界内部向她们发动攻击,阎魔等众神紧紧依靠着你的呢崆峒印支持着。”
我的心里紧紧一蹦,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地下四载春秋。我当初走的固然是赌气了些,怎得就忘记了难界地狱下的恶鬼也会魔化。
“你告诉本帝君,阎魔一行人可还好?”
我听着自己的声音难免有些颤抖,手掌也是跟着抖起来。
“玄昊帝君您请安心,我们狐族知道您与阎魔大人的关系情同手足,是折损了数十名精兵,终于将阎魔大人一行送回了营帐。”
我的心算是一松,可随后便又是一紧,阎魔的安慰固然重要,只是那些为了她们牺牲的狐族,当真算得上是忠烈。
“绿泽,传我的意思,告诉各部族,所有阵亡的战士都要列在名册上,等到这一场大战结束,本尊若是有命与大家相见,定当一人一拜一一祭过。”
“帝君何必如此上心,如今生的是和平年代,我们这些神仙确实是多了些,当初祖神创建仙山渡化神仙不过就是为了保护这九州八荒,如今他们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还望帝君别太伤心,误了大事。”
大事,对,此番各部族为我举兵,为的就是报我的一份多多少少的恩情,我若是不能带领天兵将玄女的人头拿下,又怎么面对他们呢?
“玄昊帝君,小仙此番来还有一事。阎魔大人昨日夜里醒了来,将此物交给小仙,让小仙带给帝君。”
他端端从束带中仔细解下的,正是崆峒印,已经被灵力养护好的崆峒印。
“我说怎得那日见到阎魔脸色这般不好,这崆峒印我只是让她养护着,她却是日日耗损修为修补。说到底,还是......”
我转眼瞧了瞧,门外是太子带着一些天将站着,许是有什么事情要禀告,深深吸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免得落下个感情用事的端倪。
“绿泽,有劳你将阎魔送到天界我的宫里,再让人请太上老君替她瞧一瞧。”
我接过崆峒印,示意绿泽身后有天族的人。
“小仙这就有些为难了,小仙也是第一时间想将阎魔大人送到青城找药师医治,只是阎魔大人说了,这冥界是她的冥界,如今除了祸端就要独自离开让其他同盟来卖命实在说不过去,小仙斗胆,想着阎魔大人若是有什么差池倒是对不住帝君的重托,便使了个迷魂术出去,可是阎魔大人修为实在是身后,吃不得这种法术......”
“哎,她也算是一位接近尊神的身子,你们的迷魂术虽然她解不开,但是想要中了术法也确实是不太容易的。她想如何,本尊都拦不住,便随她去吧,只不过还有劳绿泽常常照顾些,过些时日我让太上师叔身边的仙童去给她瞧一瞧。”
绿泽点点头,也甚是本分的告退了。
“太子殿下,这不过是咱们自家的人,怎能让你就带着众将士站在门外,进来坐便是。”
我用着与绿泽讲话时的声调说着话,门外却是没有一个人来应我,按道理这种听墙角的术法是每个神仙都极喜爱的,这太子殿下的部下倒是本分,无奈我也只好让公玉请他们进来。
“本君见过玄昊帝君。”
每每相见,他便都是甚是恭敬的拘礼,我本想着是天宫里的规矩太多,不得已做的样子,可是哪怕是夜深人静他来到我的房中也是这般正式的见礼,实在是讨人喜欢得紧。
“太子殿下请上座。公玉,去煮一壶陈酒端进来。”
他解开衣袍扣子,端端的坐在那处,身后的一群天将左右站开,垂着头。
“玄昊帝君,您让我带下来的耐寒的衣物我都已经找来,皆是用织娥宫里的千丝布制成,穿着轻便却是十分耐寒。”
我瞧了瞧身后的那一众天将,确实是在盔甲中塞了一件略薄的衣物,不忍走下去扯了扯,当真是暖和。
“太子殿下费心了。只是太子殿下身上似乎并没有穿着这种耐寒的衣物,瞧着依旧是一件玄袍过在外面。”
他瞧了瞧我。“帝君不也一样只穿着一件衣袍,帝君都不曾穿上棉衣,我又岂能受用。”
“太子殿下怕是太客气,本就是行军打仗,一群热血男儿,讲的是义气不是周全。本尊倒是收到了公玉送来的那一件衣袍,却还不曾看过下面就来了一位小仙汇报战况,再加上先前本尊大抵是随意惯了,不曾准备什么作战的战袍,只是这松软的玄袍确实是不方便了些。”
他淡眼瞧了瞧我:“帝君如今可是有了合衬的战袍,是否需要本君去天宫取玄金玉为帝君打造一件。”
“你这份心意我是万万要收下的,相传当年战神也有一件玄金玉的战袍,熠熠生辉。不过还是不劳烦太子殿下费心,本尊已然有了合称的战甲,太子殿下还是紧些回去将冬衣穿上,免得要受凉感冒。”
我这件合称的战甲,便正是崆峒印,崆峒印乃是一等一的攻防神器,若是认定了主人便能化成与主人身材合称的战甲,保护主人周全。
“本君倒是还有一件事想问一问帝君,也好做了决断才是。”
他已然起身,却立在那处,一副庄重凛然的神态瞧着门外,冷冷的道:“若是此战败北,如何?”
此战败北?这天族的太子当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心思,本就是一副庄重的性子,自然应该知晓行军打仗士气第一,是如何生出这般话语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