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心的担心,莫不是说承诺给鬼魂一个居所,却要牺牲师姐之类的?不能让师姐好不容易回来又离开我。
我一着急,一股子仙泽迸出来,生生将封印的仙障震得粉碎。
“哎呦,你瞧瞧,尊仙就是尊仙,体内的仙泽都比寻常人家的更凌厉一些。”
“师姐,他与你说了什么?”
师姐在那处愣愣的,思量着什么,却又是惶惶的瞧着我和普化帝君。
“我明白了,我会按你说的做的,我先走了。”
师姐什么都没与我说,只是默默转身离去,那位普化帝君也没有一丝追上去的意思。
“帝君,你究竟与她说什么?为什么我的师姐会不认得我?”
他略略沉吟,挥手将小道士身上的禁制解了,让他自个回去。
“不该问的,你就不要问,问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你又何必要这般执着?”
他就是那般轻松的坐下,那般轻松的回应我,那般轻松地想要我作罢。
“你不是很委屈我改了你的命数吗?如今我便给你一个将自己的命数更替回来的机会如何?”
我瞧着他,愈发的觉得不安,从六师姐出现的那一刻起,怕是就注定了我与她不过都是被这位帝君玩弄在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可是又能如何呢?
“你想要我做什么?”
“呵呵,你怕是误会了,并非是本帝君想要让你做什么,而是你的命数中有什么,你的能力能做什么。”
我摇摇头示意他不懂得他的意思,他却是一挥手,我与他便回到了他宫中的花园。
“九重天外的那一群鬼怪,是你六师姐放上来的,自古都有擒贼擒王的说法,天帝若是震怒,倒也不是很愿意讲这么多的鬼魂当做自己的敌人,便肯定会查到你六师姐的事情,用她开刀。”
“你是要我与你同去天帝那处指认六师姐吗?你怕是想得太多了。”
“你又何必铁了心认定我就一定会害你的六师姐呢?我不过是要给你你想要的,给她她想要的罢了。”
如此这般看来,这天宫之上当真还有我值得信任的人吗?这天宫当真是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根本的吗?如此这般,倒不如回到须臾,等着师尊他们回来,至少自己也活的潇洒些。
第二日,晨起,人间已然过了一个春夏秋冬,六师姐一身破烂的立在门外,帝君派人将我唤醒,来到门口。
“六师姐,你怎么来了?可是这个帝君派了人威胁你要你来认罪的?”
她低下了头,瞧了瞧偌长的手指甲,还塞满了泥土,这时我才发现她的头上,身上,都满是泥泞。
“来人啊,快去准备沐浴桶,好生服侍这位姑娘沐浴更衣。”
说是阵仗大了些,说的话威风了些,不过我的宫里也不过就是四个小宫娥罢了,说起照顾还当真是不周全。
“那个,玄昊,我生前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就那般低着头,映在我眼里的却是那一副面若桃花的神情,还有活泼可爱的脸庞。
“你是我们须臾山最美的美人,最温柔最体贴的师姐......”
她微微点点头,向前走了几步,满是泥泞的脚板一步步踩在白玉台阶上,我伸出手想要扶她,她却是沉吟片刻,拒绝了。
“玄昊,我想起一个物件,想要问问你......”
“师姐你尽管问就是了,我一定会回答你。”
“唔,我这么些年都在人间游荡者,关于生前的记忆确实是想不出来几分,只是有一个酒坛子,我记得是什么人给我的,但是我还不来的喝过。”
我的心中一颤,万年前那一场大战,确实是我代表师尊去往仙山拜寿,回来的路上确实是提着两坛子杏花酿,还没给师姐品尝,便一概落在山崖上。
“师姐,你还能想起什么?你再想一想。”
她若有所思,许久,猛的摇头,一脸狰狞。
“我知道了师姐,你想到的那坛子酒,正是当年我给你带回来的,你且现在我宫里沐浴更衣,我去去就回,去去就回......”
那两坛子酒,当年落在西边的山崖,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已经被落花散叶盖住,许能找的见。
我一路腾着云冲出去,直直奔着须臾山的那一处山崖,用仙法召来狂风吹了许久,终于是寻见了那两坛子酒。
我紧忙下去将坛子拾起,只不过有一坛许是当初落下来时候磕碎了坛底,确实是一个空罐子,另一只虽然已经破满了泥水,但还完好无损。
“玄昊,你要将这坛子酒给她带回去?怕是还不是时候。”
转身时候,却是那位普化帝君立在身后。
“帝君怕是管得太多了,这里不管如何都是须臾山圣地,帝君这样一声不响的就跟进来,怕是我师尊知道了,会动怒。”
话说完了,回头看了看这个破败的仙山,哪里来的什么师尊来动怒。
“本帝君的意思你怕是曲解了,你的六师姐是什么身份你都不曾真正了解到。我只能说,当年须臾收了那一批弟子,都不是什么省油得主。”
我将酒坛子收进袖口,百无聊赖的朝着他笑了笑。
“帝君若是喜欢这须臾的风景,便好好观赏吧,玄昊不再奉陪,也没有兴趣知道你说的事情。”
他朝着我瞧着,忽然一下乐了,乐的还甚是让人不舒服。
“你如今这般倒是不像往常那般毕恭毕敬,有了些自己的小脾气,也能算是一件好事。本帝君拦着你,不过是不想要你太过寄托对她的感情罢了。如果我们安排的那档子事情成了,她便会忘了你,彻彻底底的将你忘了。”
我瞧着他,甚是讨厌。
“帝君怕是记错了吧,我怎么不记得我与帝君有过什么安排能算一起的一档子事情。帝君若是觉得我不过是一介刚刚飞升的小仙,脓包了些便要百般利用,哪怕是您要失望了。”
转过身,我一路飞上天宫,飞得高处还紧眼望了他一眼,他依旧是在那处坐着,不紧不慢。
一路顺着天门飞过去,看门的将领依旧是一副高傲的神情,见了我也并没有打过什么招呼,倒也省去了许多的麻烦。
“师姐,你看,我已经将你想起来酒拿回来了。”
我将酒坛子从袖口拉出来,将盖子打开,一股子甜腻的杏花味随之飘散开来。
“呵呵,玄昊元君还真是好兴致啊。”
回过神,瞧见的正是天帝端端的在堂上坐着,地上还跪着我的那位师姐。
“天帝......小仙玄昊见过天帝。不知我宫里的这位姑娘是何处得罪了天帝,还往天帝看在她初来咋到的份上莫要怪罪。”
“莫要怪罪?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她初来咋到便要让一众的鬼怪在本君的寿辰堵住我的天门吗?她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这事他究竟是如何知道的?我瞧了瞧六师姐身边已然跪着的一个宫娥,她便是被我派去伺候师姐沐浴的,难不成是她问了什么师姐说了才惹来了这般祸事?
“天帝,您怕是误会了,我师姐已经化成鬼魂许多年,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怎么会与您为敌......”
“放肆!本君说话哪轮得到你这一个小仙插话!本君若是问你便说,没问你你就安分的跪着。”
天帝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摆明了是要草菅人命,我的心里一下子憋不住,还是开了口。
“天帝不该这般怀疑我与师姐,我与师姐乃是元始天尊坐下的弟子,一向都是天尊看着长大的,如今师尊虽然不知所踪,但也是......”
“天帝方才说的话,你没听懂是吗?竟然还敢顶嘴,是要本帝君替你们师父好好教训教训你们吗?”
我转身,普化帝君一脸怯怯的走进来,路过我,在一处椅子安然坐下。
“你这般针对我,仅仅是我不愿意为你所用吗?”
我哪里收到过如此的委屈,此时心中一冷一股子泪就从眼角渗出来,望着那位普化帝君,恶狠狠地咬的牙疼。
“你这小仙说话还当真是不太中听,本帝君想来是公正办事,这九州八荒还不曾有人敢说我处事不公的,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他一脸淡然的望着六师姐。
“天帝可知道这处跪着的这位姑娘是什么人?”
天帝甚是仔细的打量了师姐一番。
“本君不识。”
“她便是当年魔君与剑仙按揭情愫之后生下来的孩子,是神魔之躯。如今神体已然破败,元神便已然是魔族的形态。”
我猛地一惊,我与六师姐相处几万年,却也不知道这般事情,这帝君到底是信口开河还是当真知道些什么?瞧着他并不像是胡乱讲话的样子,莫不成是真的?
“魔族?当年老魔君叛乱,本君召令四海诛杀魔族后裔,不曾想还当真留下了这个余孽。来人啊,将这魔女拖出去,打入天牢!”
“不行!天帝你不能这般对我师姐,我师姐是神魔之躯,便算不得魔族的人,你......”
还不及我说完,师姐开始狠狠地颤抖着,如同抖落的叶子一般。
“师姐,你这是如何了?你不要怕,我一定......”
随后,师姐在一道幽幽的红光中站起了身子,红光凝结在身上,成了一件衣袍,还有手中的长鞭。
我是看着有些害怕,若是师姐当真与天帝动起手了,又能淘到什么便宜?此时不知所措间,望见了前面坐着的帝君,他却是微微笑着饶有兴致。
“我不是魔族,我是神女的女儿,不是魔族......”
红光消散,六师姐换了一般模样,冷剑锋般的弯眉尤为抢眼。
“来人,抓起来带下去!”
眼瞧着两个天将就直直的走进来,将六师姐双臂扣住,六师姐手中却还是念叨着那一句不是魔族。
“慢着。”
谢天谢地,那位普化帝君终于开了口。
“这个姑娘虽然有魔族的血统,但是却没有什么魔性,如今这般神魔双休的神仙也就她一个,算得上是半个尊神之驱半个魔尊之驱,若是善加利用,倒也能为九州八荒尽力。”
天帝眯着眼瞧过去。
“帝君的意思是?”
“天帝不是正为了那些孤魂野鬼烦心,如今我们等得那位可以创世的尊仙已经到了,正是这位玄昊,不如就让玄昊与她一同开辟一界管理鬼魂,如此正是六界周全,也顺应了天意。”
天帝起身,向我望了过来。
“他?帝君可不要拿我寻开心。”
他没说话,只是天帝思量了两秒,低下了头。
“要如何来做,便由帝君来主持,一切遵循着帝君的意思就是了。”
此时六师姐的口中依旧念叨着那句,我的心里却是万般不解,这帝君先是将我尊仙的身份隐瞒,如今又要帮着我和六师姐开辟冥界,到底是真有那般预见还有另有所图?
不过如今寄人篱下,若不如此怕是连六师姐的性命都是保不住的,又能如何呢?
“我,玄昊,还有师姐泊若都愿意遵着帝君的意思......”
他微笑着瞧了瞧我,捏了决子将师姐震晕,又命人将她带到三生石前。
“是不是她醒过来,便会忘了我。”
“本帝君早就告诉过你,你与她之间,注定只能是过去,若是非要刻意的想起来,对你和她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我望着地上的那摊子酒。
“这坛杏花酿还在,只要她愿意,我便是寻她到天涯海角,都要将她的记忆找回来。”
我明着与他过不去,他却是笑着没有说话,我将酒收进袖口,按着他的安排,带上一把木剑,去往三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