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宫的老宫主吴玄几次蘸好墨想要落笔,却又摇摇头将笔放了下来,把酒壶中最后一口酒喝干后,吴玄似乎也不想再画下去了。
只见他犹豫了半晌后,将只画了一半的青龙出云图卷了起来,缓缓走到大殿的窗边。
大殿外,陈兆铭见丛钰云不待自己解释,便已经飞走,无奈之下只好跟上,并将羽剑招出,在身周形成一圈剑带,以防血影的再次偷袭。
重伤了陈兆铭之后,血影分身却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留在原地双手掐诀,口中诵念起了一连串古怪之极的咒言。
只是让其他两道血影分身去缠斗王九光和丛钰云,另一道分身则是直奔前殿而去。
天空中血云在咒言驱动之下,一阵翻滚后,吐出一了柄玲珑剔透的碧玉小剑,血影将小剑招到手中,邪魅的一笑后,望向陈兆铭的方向,并高声说道:
“陈兆铭你中了我的血毒,还不赶快逃进乌龟壳阵法里去保全性命,你可是在等着武云休和万俟云雨吗?”
碧玉小剑自血云中出现的瞬间,陈兆铭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沉了下去,那小剑是他向师门求救的传讯飞剑,向来可以不受任何功法禁制所困,百年来曾多次使用,从未发生过任何意外,可今日为何……
“在这血云大阵遮蔽之下,我就是把你上清宫夷为平地,都没人能够发现,你竟然还妄想在我的眼皮底下,给师门传讯?哈哈哈哈哈!”
最后可以依仗的一丝希望破灭,陈兆铭再不顾其他人的死活,施展紫云遁全速奔向后殿大阵之中,后殿防御大阵经过伏龙观数百年的改造,已经与邙山龙脉融为一体,只要龙脉不断,大阵就不会破。
就算这血影有通天的本事,能将邙山龙脉也一同摧毁,到时候龙脉断裂,整个邙山崩塌,就连洛阳皇宫都会受到波及,势必会引起周边所有势力和潜藏高手的注意,谅他这魔道妖人也不敢这么做。
“哼,想不到堂堂伏龙首徒,赫赫有名的陈兆铭,逃起命来,竟也和丧家犬之犬一般慌不择路,冥牢!”
陈兆铭受血毒影响,紫云遁只有平日不到一半的速度,在他即将遁入后殿防御大阵之时,忽的身前现出一片血影,紧接着上下左右全部被一层血色肉壁所包围,羽剑击在肉壁上便被弹飞,没有了功法和元气的支持羽剑的威力也根本施展不出。
陈兆铭自知以如今修为受损的情况下,已经没可能击破肉壁逃走。
叹了口气后,从怀中拿出玉锁,玉锁自行升起一道白光,将他全身包围住,然后盘膝而坐。开始运功调息抵抗血毒侵蚀。
他心中也明白,这不过是在临死之前,自己唯一能做的无谓抵抗罢了。
不过此时陈兆铭的心中却升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蒙面之人自从出现之后几次用言语相激,分明是针对自己的攻心之计,但对王九光和丛钰云二人动手时,却没有任何废话,难道……。
将陈兆铭困住后,血影满意一笑,挥手将三道分身召回,三道分身全部集中到生吞了无生血莲的血影身旁,并化作三团黑气,全部没入了血影的体内。
血影将其余三道分身吸收之后,修为骤增,并抬手从空中血云中召唤出了一柄近百丈长的血矛。
血矛现世的瞬间,便发出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气息,血矛自空中缓缓下降,最终悬浮在血影手中。
血矛现世后,王九光和丛钰云二人都被血矛所发出的惊人气息所震慑,双双停下了身形,呆立望向空中。
“我说王九光,你还有什么长白门的压箱底法宝没拿出来吗,当年长白道人可是被称为天下道门第一啊,总不能只有一条陆沉鞭吧,要是有的话,现在可是时候拿出来了!”
丛钰云似乎被这血矛威压震慑的没了主心骨,语气也变得娇柔起来。
王九光深深吸了口气后,忽的一咬牙,两眼放光,豪气顿生,重重道:“有!”
丛钰云听到王九光还有应对之法,方才愁云满布的双眸也为之一亮,兴奋道:“真有吗!”
王九光飞到丛钰云身前,向她郑重说道:“只不过我这法宝施展起来威力太大,若是没有我长白门的玄功护体便会遭到重创,稍后我攻向血矛时,你立即带着大殿里的独孤煜,全力飞遁后殿阵法中,他是伏龙门人,应该知道进入法阵的方法。”
听到王九光竟要独自一人面对那擎天血矛,丛钰云惊诧道:“那你呢?”
王九光哈哈大笑道:“自古邪不压正,小小魔道血矛又岂能奈何得了我王九光!”
说罢,只见他粗壮的手臂突然揽起丛钰云不堪一握的杨柳蛮腰,将她揽入怀中,并在丛钰云的额头上上狠狠亲了一口,不待满脸通红的丛钰云反应过来,便挥起陆沉鞭向天空冲去。
不知为何,丛钰云似乎明白了什么,眼角忽的留下两行清泪,深深看了眼王九光的背影后,便遁入大殿之内,寻找已经重伤昏迷了的独孤煜。
那一眼,丛钰云只觉得王九光远去的身影,比天下间任何高山都要巍峨。
“我去横鞭向天啸,去留肝胆两昆仑,来吧!”
天空中百丈血矛正在逐渐变小,但血矛的威压却反而不停攀升,持矛血影见王九光独自一人挥鞭向自己冲来,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这一身傲骨,倒是不输当年那人。”
上清宫老宫主吴玄已经手持画卷走到了后殿的窗前,将窗子推开了一条细缝之后,又开始犹豫了起来,并自言自语道:
“虽说占了伏龙观几十的便宜,也该还一点,但我毕竟也给他当了几十年的宫主啊,算啦,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忙还是要帮的。
但要是把画给用了,那就亏的太大了,可是不用画,那血云大阵又该怎么处置呢?
罢了,投石问路,先试试几十年之后,我这老胳膊老腿还灵不灵便吧。”
吴玄在窗前自顾自的嘟囔了一会后,从怀中掏出一只杆上镶着金边的精致毛笔,看了一眼后,略有些不舍的向窗外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