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云钰眼神一寒,冷冷道:“你们两个都是大男人怕什么,难道你有龙阳断袖之癖,喜欢男人不成?”
“当然没有了!”
“既然没有,那有什么可怕的,快点!扭扭捏捏的像个女人似的。”
听到独孤煜斩钉截铁的否认之后,丛云钰冰冷的语气才恢复过来。
独孤煜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理由能拒绝这莫名其妙的“喂酒”,只好迈着重愈千斤的步子,走到王九光所趟的榻旁,同时心中纳闷道:
“我有没有龙阳之癖,和这位丛师姐有什么关系,她又为什么这么激动呢?”
就在独孤煜天人交战,决定是否真的要最自己的嘴给王九光喂酒时,已经躲到门外的方家生突然喊道:
“独孤师兄,刚才一时情急忘了告诉你了,有位自称白莲门掌门的人来拜访咱们上清宫了,老宫主正在前殿招待他呢,老宫主让弟子传过话来了,陈师兄不在上清宫还需独孤师兄你做主,你这边忙完了就去前殿吧,我先走一步了!”
独孤煜听到“白莲门掌门”五个字时,如获天恩一般长长出了口气,转向丛云钰说道:
“丛师姐,九光兄重伤不久,白莲门掌门这么快亲临上清宫,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要向大师兄禀报,要他亲自回来主持大局才好。”
说罢,不待丛云钰反驳,独孤煜便立即夺门而去,同时擦去额头冷汗。
“哎,你这个臭小子,独孤煜!喂了酒再走也来得及啊!”
“哪里来的这等酒香?快快拿酒来!”
如果说之前对于白莲门和婴儿失踪一事有关,还只是无端猜测的话,那么受伤的王九光和丛云钰二人,前脚才踏入伏龙观,这白莲门茅掌门后脚就紧跟进来了,目前至少可以说明王九光受伤一事,是绝对与他有关联的。
不过独孤煜倒是不担心这位茅掌门会对上清宫有什么企图,他多半是追踪王九光二人的踪迹,发现他们进入了与伏龙观有关的上清宫,一时无法判断二人和伏龙观的关系,这所谓的登门拜访多半只是试探虚实而已。
独孤煜找了一间僻静无人的地方,将大师兄所赠的传讯飞剑从怀中拿出,对小剑默念了几句最紧要的话后,左手一掐法决,白玉小剑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惊芒,霎时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师兄应该就在邙山山脚处布置禁制阵法,理应要不了多久便能回来主持大局了。”
以防万一,独孤煜还是赶回玉清院,将上清宫的护宫大阵先激发启动,若是那位茅掌门存了杀人灭口的心思的话,就算上清宫的简易禁制无法击败白莲门的一派之主,但拖住他个一事片刻,等到大师兄回来也算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这两天来先后见识了王九光的惊人修为和宫中的诸位公公的身手。
这些人随便哪一位,以自己目前这点修为都根本不是对手,如果茅山真是重伤王九光之人的话,自己除了控制镇派大阵拖延他一会之外,也根本帮上什么忙了。
“哎,到底还是修为太低,实力太弱。”
独孤煜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这十年来在伏龙观一心一意的潜心苦修,加上前几日挫败了宋之问的诡计,他本以为自己虽说算不上什么高手,可也至少应当有了在修行界立足的能力。
可是有了这两天的经历之后,独孤煜忽然觉得自己竟和十年前一样的软弱无力,甚至连十年前的那点志气都不见了。
如今强敌登门,自己所想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如何避其锋芒,是如何保全自己。
再加上先前丛云钰也说自己“老气横秋,毫无半点生机。”
难道自己这点血性都已经在汝阳城下撒光了么?
“他娘的,我怎么变得了个这么个畏首畏尾的人,这要是让老年知道了,还不笑破了肚皮,说少爷已经娘们唧唧的变成少奶奶了吗!茅山茅掌门,我倒要不自量力,会一会你!”
独孤煜一握寒星刀,提振功力,运起天星遁术,化作一道星芒,直奔前殿而去。
此时白莲门主茅山正在上清宫前殿中品茶,身为上清宫主的老者吴玄,则是站立一旁陪笑不已。
“吴玄啊,你这个宫主做了也有三十年了吧,三十年前我与万俟掌门在这相谈,我记得也是你在一旁服侍,你我也算有点交情,就坐下吧,看你也一把年纪了,就不用这么多礼数了。”
老者满脸堆笑道:“亏得茅前辈您还记得晚辈,可真是晚辈的荣幸,三十年前正是晚辈刚刚出任这上清宫管事的时候,晚辈平日里站习惯了,再说了能服侍茅前辈就已经是我的荣幸了,又岂有坐着的道理,我已派弟子传讯陈师兄和独孤煜师弟,他二人应该马上就到了。”
吴玄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替伏龙观看门的,什么上清宫吴宫主,那是上清宫弟子叫的,是洛阳城里的凡夫俗子叫的,在修行之人眼中,那就是个屁。
这位茅掌门可是与万俟观主平辈等交之人,自己要是腆着老脸真和茅山攀起交情来的话,茅掌门一个不乐意,他吴玄今晚就可以收拾铺盖卷从上清宫滚蛋了。
茅山微微点头道:“伏龙观即使是外门弟子,也这般懂得礼数,真是难得,可惜我白莲门下如今也没剩下几个人了,否则我还真想请吴宫主屈尊去我那,教教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
“茅掌门您这是调笑晚辈了,茅掌门门下自然都是修行天道的大机缘之人,晚辈哪有资格去相教呢?”
吴玄自然不知道白莲门如今已经几乎被王九光灭门了,也听不出这茅掌门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他现在的感受可谓是如坐针毡,正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在一旁不停赔笑,心中唯一期盼的,就是陈师兄和那位新入门的独孤师兄赶快回来,接过这烫手的山芋,自己好趁机溜走。
茅山冷哼一声,忽然望向大殿门外,惊讶道:“好霸道的遁术!”
殿门外星光落地,光华散去,现出一张英伟异常的面庞。
“在下伏龙观弟子独孤煜,茅掌门这厢有礼了。”
见来人并不是伏龙大弟子陈兆铭,茅山便没有起身,拿起茶盅慢慢品了口茶后才慢慢道:“贤侄方才所用遁术似乎很是精妙,不知是哪位同道的门下啊?”
这茅掌门刚一开口,独孤煜便觉得脑海中忽然一道惊雷炸裂,这道声音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当年他虽然没有真正见过这道声音的主人,但他已经将这声音永远的记在了心中。
十年前汝阳城外的荒林中,就是这道声音险些要了自己的性命。
“小将军不论武艺、心机都是上上之选,有我陆某人亲自相送,你也死的不冤了。”
当年荒林大雨之中,这人的声音却像就在独孤煜耳边一样,每一个字都清楚的如同丧钟一般,敲震着独孤煜的心窍,整整十年过去,那份寒意又突然涌上心头。
当年若不是老年以啸声相救,独孤煜早就死在了他的掌下了。
“这茅山就是当年树林中姓陆的妖人!”
认出这位茅掌门就是当年追杀自己之人,独孤煜几乎浑身都在颤抖,但还是立刻压制住了自己想要拔出寒星刀的冲动,如今敌暗我明,敌强我弱。这茅山能将王九光击成重伤,自己若是贸然出手,只怕下场不会比十年前好到哪去。
独孤煜略一调息,将满腔怒火暂时压住,向茅山施礼道:“家师落霞剑林华,茅掌门有礼了!”
听到林华二字,茅山才抬起屁股,微微欠身道:“既然是林仙子的高徒,先请入座吧,不知道兆铭何时才能回来见我啊?”
独孤煜并未按照礼数坐在茅山的下垂手处,而是直接坐入了上垂手主座之位,这已经是在明摆着告诉茅山:
“今日上清宫是我独孤煜说了算!”
“吴师兄,我来之前家生师弟说有事找你,你去后厨看看吧。”
“好!好,茅前辈,那晚辈就少陪了,独孤师弟,殿外有两门弟子当值,你有事随时吩咐即可!”
吴玄满面春光的向独孤煜点了点头后,又和茅山施了个礼,便大步流星的走出殿门外,连头也不回。
“茅前辈今日亲自登门而来,我伏龙观实在是有失远迎了,陈师兄有事在外,一时半刻还无法回来,茅前辈若是有事,可以先向晚辈交代,待我陈师兄回来之后,我再转达即可。”
茅山身为一派掌门,按理说在他面前,伏龙观的一位小辈根本没有入座的资格,而眼前这人竟然不仅坐下了,还做到了与自己相对的主位之上,与自己说话时也没有半点后辈应有的尊敬之意。
茅山不悦道:“我今日登门自然是有事而来,我就是告诉贤侄你也无妨,就是不知道令师兄不在,贤侄你做不做得了主了。”
独孤煜端起茶杯,像进门时茅山对待自己时一模一样。
先是慢慢品了一口茶,咂摸了两下后,缓缓放下,淡淡说道:“茅掌门若是怕晚辈做不了主,那就请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