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二年 六月初四
半月前独孤修在汝阳城北寒潭中得龙雀宝刀相助攀至武道巅峰,独孤修在内力上虽然没有显著的提升,但在内力的使用上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炉火纯青了,以往一息之内只能斩出三刀,若是遇上李子雄孙元朗那般高手就只能斩出三刀。
此时的独孤修体内气息运转极其舒畅,一息之内已经可以全力斩出五刀,若是再对上那李子雄相比用不到四刀就能将李子雄击败,自己在武道上能迈出这一大步还多亏了李子雄和孙元朗这两位进抵的磨砺,若是没有这几个月的生死感悟,独孤修就算是再有天纵之才也要至少二十岁后才能初窥武道巅峰的门径。
自那晚举刀啸天之后独孤修便一直在寒潭边打坐,期间老年送过几次吃食,独孤修只是每日日出才吃些东西,这半个月来独孤修竟然还误打误撞学会了些到家长生养气的皮毛,体内气息渐渐能感悟到天地的流动,一吐一纳也逐渐趋于自然平和。
独孤修能以这般年纪达到如此境地一方面是舅爷陈玄教导有方,这位年近七十的老舅爷一生游历天下,膝下无儿无女,自打看见独孤修这个小外孙便说不出的喜爱,恨不得把自己一身的本事都教给这个天资卓绝又极为刻苦的小外孙。
陈玄年知天命之时在黄河之畔感悟滔滔江水浩浩汤汤,结合军伍枪术自创了一路大开大合的至猛棍法,五年之后又在华山之巅云海之上又创了一门和棍法相辅相成的至刚的内功,耳顺之年体悟人生流年从《道德经》中悟出了阴阳相济刚柔相扶的道理,这才算是将自己这门功夫打磨到完整,以杀人本领来排陈玄或许在当今武林连前十都算不上,但若论起武道修为这位陈玄老人可谓是当代首屈一指的卓绝人物。
独孤修五岁束带习武,六岁得舅爷真传,十年来不论寒暑武道修行上从未有一日停歇,即使和陈韫之吃斋念佛之时都不忘以佛经道理融合自身武道感悟。
一句无我相无人相我众生相,菩萨应离一切相。、
独孤修体悟到出招要做到不着痕迹才能出其不意。
一句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
独孤修体悟到出招要连绵不断,似去实收,似虚是实。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独孤修明白了修习武功不应执着于招式,得招之后忘招,只留招意方能随机应变,无所挂碍。
世人吃饭是吃饭,睡觉是睡觉,练武是练武,念经是念经。
独孤修不论吃饭睡觉打坐练功,心中所想皆是武道,可称得上一个“痴”字了。
若是没有这般大毅力的十年如一日,只怕独孤修早就死在了当日刘文通的红缨枪下了。
“老年,有事吗?”
“大少爷,俺看你在打坐练功怕打扰你,都已经够轻手轻脚的了,你是咋知道俺来了的?”
“这几日在感知外界气息上有了不小的提升,所以你刚进到寒潭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感知啥?算了大少爷你说了俺也不懂,老爷叫你呢,可能是有重要的事,要不也不能让你马上回去。”
“重要的事?城外又开始攻城了吗?”
“那倒是没有,这半个多月也不知道是怎的了,城外那叛军到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八成是让老爷和大少爷你给打怕了吧。”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老年啊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大少爷我这把马都牵来了,咱俩这就回府吗?”
“老年你带马回去吧,十几天没动了,我跑着回去,活动活动筋骨。”
“跑回去?这可好几里地呢大少爷!”
未呆老年再说什么,独孤修便将龙雀放入身后刀袋,纵身而去。
留下手牵马缰的老年呆呆的伫立在原地,
在老年眼里那个飞奔而去的身影恍惚有些熟悉,
那是十多年前曾经也有一人有过如此恣意潇洒的身影,
那是当年打遍洛阳无敌手,那是风华正茂,
是当年的尚未画地为牢,自困家中十二年的老爷独孤信。
此时的老年多少有些滑稽,一边抹去流个不停的眼泪,一边又咯咯咯的傻笑。
“像!真他娘的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独孤修一口气便跑回了独孤府,刚一进入独孤信书房便看见了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的魏叔。
独孤修与这位魏叔可算得上是忘年交,当日与五百轻骑埋伏于城外八公山便是这位老谍子亲自引的路放的哨,魏叔一生看人无数早就厌倦了与人口是心非的应酬,但这老谍子却和独孤修极为合得来,在城门大战之后还传授了独孤修诸多跟踪盯梢反追踪的绝活,在魏叔眼里只有独孤修这样有城府但不耍心机的人才值得一交,连他那个做郡守的爹独孤信都差了些。
苍色苍白身子极为虚弱的魏叔看见独孤修进来竟然挣扎着坐了起来,
“少爷,你这功夫可是一日千里,又上一层楼了啊!”
在寒潭打坐多日独孤修已将先前天地感悟融会贯通,加上又是自寒潭一路奔袭回府,此时的独孤修在没有可以掩饰的情况下双眼炯炯有神,魏叔虽然功夫称不上一流但这双眼睛可是贼的不能再贼了,一眼便看出了独孤修内力大增,这才激动的不顾伤势坐了起来。
独孤修进书房时独孤信正为魏叔把脉并没注意到独孤修的变化,此时向独孤修看去觉得独孤修身上有一股优胜往昔澎湃的气势,独孤信微笑摇了摇头,没想到这孩子这般年纪就在武道上超过了自己。
“父亲,魏叔这是怎么了!”
独孤信脸色凝重的说道:“一月前宇文大营出了一位神秘老者,自这位老者出现之后我们的隐秘谍探便被针对上了,前几日负责与洛阳联络的几位极隐蔽谍子也莫名失踪,魏叔便想亲自会会那位神秘老者,结果昨晚魏叔独自重伤而归,这才刚刚醒转过来。”
“我带了四个人潜入宇文大营想去会会那老者,谁知入营多日都找不到那老者的蛛丝马迹,到了第四日歪打正着正巧听见了那宇文朔的一个大阴谋,原来城外叛军这半个月来是在等待一种能用做攻城的大家伙,那大家伙已经运到了大营之中和粮草放在一起有重兵看护,可能那攻城家伙实在太大不便运输,所以拆成了零件分批运来,此时正有不少能工巧匠正在加紧组装,由于防守实在过于严密我只能远远看着几眼,其中有大型船弩还有能投大石的家伙,这宇文朔手笔可是不小,看规模得有上百辆能投石的家伙,这要是派到城下来,咱们这汝阳城可禁不起成百上千的飞石啊!”
“那魏叔你这伤是?”
“虽说没遇见那神秘老者,但能误打误撞得到这重要军情也不算白去一趟,做好了记录我就准备潜回城内了,谁知道出宇文大营回城途中撞见了那神秘老者,那老家伙一身灰袍远瞧着倒是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不知怎的竟然一个人在荒地上打坐,我手下就想趁机杀了他。”
咳咳咳,咳了几声魏叔脸又见惨白。
“我们五人本就是死士出身,做这种暗杀的阴活那是再熟悉不过了,谁知道这老家伙像是又长了双眼睛似的,我们离他只有十步的时候他突然睁开眼睛,好像是说了句什么话我们也没注意听,心想你一个将死之人不过是告饶求生罢了,谁知道,谁知道。”
咳咳咳,咳咳。
眼见魏叔精气不支,独孤信将手搭在魏叔脉上缓缓注入真气,为魏叔续上一时三刻的性命。
魏叔向独孤信点了点头缓缓道:“谁知道那老家伙也不知道是练了什么古怪的法门,也不见他手里有什么兵器,一抬手便要了我一个弟兄的性命,好在我们几人身手虽然一般但身形都还过得去,知道这老家伙有门道了加上小心也就不算什么了,谁知道越是靠近这老妖怪就越难向前,到剩下还有三步的时候我们四个人竟都是一步都迈不动了。”
“后来那老家伙缓过气来了一抬手又是一个弟兄倒下,我虽然看不太真,但好像是暗棋破空一般的声音有在耳边穿过,另两个弟兄为了掩护我也交代在那了,我一咬牙又冲了上去,结果老家伙有一抬手就把我打飞出去了,老妖怪可能是以为我们都死绝了就拍拍衣服走了,我这还是多亏了这面家传护心镜捡了条命回来。”
独孤修拿起放在魏叔床边已经寸寸碎裂的护心宝镜,当日在八公山上魏叔曾经和独孤修炫耀过这家传的宝镜,说是没有这宝镜他老魏早就死了三十年了。当时独孤修手拿宝镜时曾暗自尝试过,自己若是不拿兵器绝对不可能击穿这材料怪异的宝镜,更不可能做到先下这般的寸寸碎裂了,不过现在功力大涨之后再加上龙雀刀相助却也不难做到了。
手握已经快要支离破碎的护心镜独孤修忽然想起了舅爷陈玄跟他讲过的一些武林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