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随着拓跋燕一同前来的武师全部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精,没有一个是蠢货,拓跋燕竟然亲自出手搀扶这位陈勇,那此人除了他的武举人名头之外,也就必定还有什么值得依仗,甚至能够让拓跋燕都看重的资本,否则以拓跋燕的心机和身份,绝对不会对这样一个晚辈如此亲切关怀的。
只见到方才还对陈勇冷言冷语的几位武师,这会便立刻神色一变,纷纷热情的走到陈勇身边,懂得些医道的温姓老者,也变做了面目慈祥的样子,伸出干枯的手掌来,正在为陈勇把脉,其他几人则是全部装的一脸关切的模样,似乎都在为陈勇的莫名昏倒而担心一般。
“温老,陈勇的身子可还好吗?”
拓跋燕微笑着看着一众武师急忙赶来,脸上的表情从轻蔑嘲讽立刻换做了看似关心的模样,并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微微一笑,随即向温姓老者问道。
今日拓跋燕的身边带来的几位武师,都是他最为心腹的人物,几人的是什么样的脾气和心性他都了如指掌,所以他们见到自己亲自照顾陈勇之后,这番莫名其妙的怪异举动,在拓跋燕的眼里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了。
拓跋阀重武轻文,虽然武师在拓跋阀的地位极高,但是他拓跋燕可是下届阀主的候选人之一,就算武师的地位再高,那也不过是拓跋阀的一条看门狗而已,不论这条狗对外人表现的如何凶狠,但是一旦遇见了狗的主人,也要立刻变成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模样。
谁都明白,他们几人不过是些毫无关系背景的武夫而已,能有今日在洛阳城的这般威望和地位,完全是背靠着拓跋阀这颗擎天大树的原因,说白了不过是“狗仗人势”而已,一旦惹怒了下届阀主,被逼的脱离了拓跋阀之后,变成丧家之犬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如今陈勇安危已经关系到了陈家那几千亩桑田,数千万两白银的重大干系,拓跋燕在事成之前,就必须要竭力的讨好他,所以他才会借助几位武师的帮助,今日来到陈家之后,先一步打击陈勇的自尊心,让他不停受挫,等他的心情陷入低谷之后,拓跋燕再亲自出手相助,把他从深渊里亲手拉出来。
只有从天堂到地狱,从地狱再到天堂,造成这样的极具反差的冲突效果,才能让陈勇永远记住他拓跋燕的“知遇之恩”,才能让陈勇死心塌地的效忠于他拓跋燕。
“从脉象上来看,我倒是看不出他有什么病症,而且这小子明明中气十足,脉搏强健,怎么看也不像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为什么会突然的就昏倒了呢?”
温姓老者通过陈勇的脉象,其实已经看出了他昏迷的真正原因,根本就是因为心窍堵塞,说白了就是一股气走到心脏的部位之后,被某种外力所影响,停留在了心窍之处,无法继续运行,这种外力可能是一时气血冲击,也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刺激而导致的。
方才陈勇和拓跋海一直跟在众人之后,根本就没有受到什么外力的冲击或者偷袭,所以陈勇所以昏倒,便只剩下了一个原因,他正是被几位武师的不停讥讽给气晕的。
温姓老者见到主子拓跋燕如此看中陈勇,自然不会将这已经看出来的病情说出来,说陈勇其实被他们几人给气的心窍堵塞,气血不稳而昏倒的,这岂不是给他自己找麻烦吗。
虽然羞辱陈勇这事,其实是他们几人根据拓跋燕的吩咐才做的,但是真的把陈勇羞辱到了昏迷晕倒的地步,现在回想起来,也确实未免有些过分了。
这些正在陈勇身旁,看似关切模样们的武师们,心中都在纷纷懊恼不已,谁也没有想到,陈勇就算武艺不精,但至少也是个练武之人,怎么说也是个经过考核的武举人吧,再怎么受不起刺激,应该也不至于如此脆弱才是啊,怎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娘们一样,被人说了几句就承受不住,随随便便,莫名其妙的就崩溃了啊!
若是换做别人也就罢了,他们全部身为拓跋阀的客卿武师,就是真的如何羞辱你了,谁又敢去拓跋阀找回面子呢?偏偏这个陈勇似乎看起来,还很瘦拓跋燕所赏识的样子,万一此人日后真的被拓跋燕所用,甚至在拓跋阀之中平步青云,甚至执掌大权的话,那岂不是会找机会给今日羞辱过他的这几人找小鞋穿吗!
所以对这些围在陈勇身边的几位武师们来说,至少这会他们脸上对陈勇关切的神情,大多还是出自真心的,他们都在期待着温姓老者说陈勇的昏倒,其实他们之前的行为并没有关系,最好是说他本事身体有恙,不过是凑巧这会发病了而已。
早知道拓跋燕会这么重视这小子,他们也不会做的这么过分啊!
“请问温先生,陈勇这病可重要吗,我们是否需要立即去找郎中,为他诊治调养一下?”
拓跋燕也看出了几位武师的焦急模样,向围在他身边的众位武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无需担心。
“那倒也不必,若是他没有什么病症,只是单纯的心窍堵塞的话,倒是并不难治,不过先让老夫试过再说吧!”
温姓老者一边说着,同时伸出右手拇指,搭在了陈勇鼻子下方的人中穴除,丹田较劲,运足力气狠狠一按。
“啊……”
不过三两息的时间过后,陈勇便立即苏醒过来,只是面色铁青,满头冷汗,目光似乎还有些呆滞。
“陈勇,陈勇,你可还认得我吗?”陈勇刚刚睁开双眼,拓跋燕便柔和亲切的问道。
温姓老者知道这是拓跋燕收买人心的好时候,便在救醒了陈勇之后,就知趣的走开,让陈勇一睁眼,就能看的拓跋燕关心的样子。
“拓跋,拓跋将军?”
在拓跋燕不停的温暖问候下,过了足足半晌,陈勇才真的清醒过来。
“你可还记得你是为何而昏倒的么,是否是你有什么顽疾,不小心刚才牵动了病情?” 众位武师知道,拓跋燕这是在给他们找个台阶下,方才陈勇为何跌倒,他们这些“始作俑者”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但陈勇只要是稍微懂些人情世故的话,经过拓跋燕的这么有心的一问,也只会说是他真的有什么旧病,而不是被几位武师所气昏的了。
在场之人谁都不是傻子,陈勇那样突然昏倒的模样哪像是什么旧病复发的样子,但这就是人情世故,这就是脸面,只要陈勇能给众位武师一个台阶,不要真的把这件事说破,那他以后也就获得了这些武师的认同,否则的话,陈勇若是真敢仗着拓跋燕的恩宠,就对几位武师不依不饶,一定要讨个说法,挽回些颜面,那就算这小子真有什么惊人的背景,以这几位武师,尤其是许行和温姓老者两人的心性,也一定不会和他服软,甚至会和他斗个不死不休!
拓跋燕也不想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局面,极为武师对他自然是再重要不过,但眼下也要尽力的讨好陈勇才行,只有陈勇自己把这口气咽下,拓跋燕才好在陈勇和众位武师之间,从而继续进行调节。
“拓跋将军,您误会了,小人并没有什么隐疾,刚才也不是什么旧病复发,而是咳咳咳咳……”
陈勇刚刚苏醒,神智还有些昏迷不轻,说气话来断断续续,说到他真正的昏迷原因之时,突然开始咳嗽起来,一时间竟无法再说下去了。
陈勇这句话一说,几位武师的脸上立即便成了铁黑的颜色,陈勇既然否认了旧病复发的原因,那也就是说他要把众人嘲讽羞辱他的事情给挑明了,看来今日这事势必无法善终了。
此时就连拓跋燕都已经眉头紧皱,他本以为既然自己话说到了,陈勇多少也会给他个面子,不再继续计较几位武师先前的过分言语,没想到陈勇如此不识时务,竟然把拓跋燕替他想出来的借口给驳斥了回来,这可让拓跋燕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了。
但同时,拓跋燕却觉得此时有些蹊跷,陈勇苏醒过后,虽然没给自己面子,说他不是旧病复发,但同时脸上也没有对几位正围在他身边武师们有 什么恼怒的样子,看他的神色也不像是要和几位武师继续纠缠的意思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偏偏陈勇此时又咳嗽个不停,令众人虽然心中狐疑,却也不敢胡乱做出什么冒昧举动。
拓跋燕此时正在脑海中飞速运转,如何才能既让陈勇安抚下来,又不损了众位心腹武师的面子,几经顾虑之下,拓跋燕终于下定了决心。
“今日若是实在无法两方都顾及的话,也只有暂时让几位武师受些委屈了,大不了把带头的刘姓武师责罚一番,今日回去之后,自己再向他亲自赔罪便是了。”
心中做好决断,拓跋燕眼中一寒,不经意的看了刘姓武师一眼,拓跋燕身具高深武艺,这冷冷的一眼,只把刘姓武师看的通体生寒,汗流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