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9年,王军从开春后发起进攻,当时波拉克河下游的凌汛都尚未完全结束,直到3月初王军解除依斯摩罗拉堡之围时,补给才能通过水路来运输。
及至5月拿下铁石大桥,驻军库劳城下,短短3个月的时间内王军攻势迅猛,犹如破竹一般,快速掌握了战局,只等鲁道夫.克洛尔求和,便能取得最终胜利。
可王军实际上的态势并不像看到的这般乐观,抛开来援中的波拉克尼亚诸侯联军不谈,随着战线向库劳的推进,补给运达的间隔时间已经逐渐延长,军中虽然暂时供应不缺,但配给的食物种类已经开始变得单一起来。虽然王军投入战争才3个多月,但这支军队集结起来却是有一整年了,从卡拉德帝国时,苏诺就一直是大陆上人口最稠密的地区,这多亏了斯瓦迪亚平原富庶的粮食产出,但要同时维持这个人口超过20万的城市日常所需和北征军队的供给,一年下来国库本就积存不多的粮草已经见底,而且即便战局有利,天天围着国王营帐求见,要求撤军回家的贵族依然不少。
卡洛曼六世有时也曾想象,若自己不是国王就好了,那样就能每日陪在妻儿身边了。在他出征前夕,王后玛格丽特恰好怀有身孕,算算时日,如今差不多是临盆了,但他却不得不离开苏诺,亲自领军北征,无法陪在妻子身边,看着孩子出世。因为介入北方的良机也许转瞬即逝,作为芮尔典王国的统治者,卡洛曼六世除了控制库劳铁矿的目的外,也希望能够在自己手中完成历代先王想要统一北方的遗志。
斯瓦迪亚平原作为芮尔典王国的统治重心,经济上虽然以农业为基础,但作为卡拉迪亚大陆上经济最发达的地区,还拥有着繁荣的商业和手工业。因为斯瓦迪亚平原位于大陆中部,这意味着来自各地的商业贸易都会在此交汇,由此产生的关税和贸易税是王国的主要收入来源。而人口稠密,权贵云集的王都苏诺,更是所有贸易线路的终点,丝绸、毛皮、香料、宝石等大量的奢侈品在此被消费,但同时也出口更高端的加工品,由丝绸加工而成的高级丝织品、金银珠宝打造的华丽首饰、名家画作之类的工艺品、制造精良的武器盔甲等等。在这些交易过程中,作为媒介大量流通的金属货币,大多都出自皇家的铸币厂,这又为国王带来了一笔丰厚的收入。
在苏诺,无论是从事制陶、烧炭,还是纺织、锻冶,又或是制革、榨油,作为一个雇工,一年的收入都足以维持生活所需,如果你能忍受恶臭并且够勤快,去市政厅接受雇佣做一名夜间清理街道的铲粪工,一年的收入甚至超过普通中、小贵族土地上的所得。不过也正因如此,大量自由民涌入城市,即便没有手艺,只有一把力气也足以谋生,并且身处乱世有城墙的保护,总比在城郊缺少防御设施的村庄中生活要更有安全感。这使得城市内的建筑变得拥挤,街巷变得逼仄,为了节省空间,人们利用拱券式的建筑结构,住起了3-5层高的公寓楼,但这种木石结构的房屋一旦起火,往往会烧出几条街去,救援不及的话甚至会蔓延到整个城市。总之苏诺给人的感觉就是脏、乱、差,就这还是国王从税收中拨出款项命市政厅进行维护后的状况。
苏诺大量的人口对于粮食的需求无比巨大,民以食为天,这句话可谓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平民要是吃不上饭很容易就被煽动起来造反,以苏诺密集的人口和畸形的经济,一旦爆发变乱,后果不敢想象。战争、天灾、瘟疫等等,这些对于苏诺来说都可能引发变乱的火花,那时粮食要比金钱更能稳定人心,可国王直辖的7郡中,完全掌控在手的却只有苏诺,要是直属封臣与诸侯联合起来反对,只需限制对苏诺的粮食输入,国王便只能束手无策。所以卡洛曼六世抓住机会发起北征,也有借战争来剪除不听话的直属封臣,并分化、制衡诸侯的意思。
王军在铁锈河口的南港镇铁石大桥库劳之间,临时修建了数座营垒,这些营垒各由数目不等的守军驻守,目的是为了吸引波拉克尼亚诸侯联军的攻击,分割他们的兵力,并作为支援皇家骑士团奔袭作战的据点。卡洛曼六世如此应对来援的波拉克尼亚诸侯联军,而不是从库劳撤围,回到洛玛河南岸集中兵力与联军决战,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王军北征至此虽然还没有受到大的损失,但因为战略上的数次分兵后,兵力上的优势已经消失了,一旦某一个据点被突破,那就是被分割消灭的下场。
与联军决战,王军自然要集中兵力,那么对库劳的围困也就不存在了,鲁道夫一定会抓住王军撤围的机会出城烧毁王军遗留下的营地和攻城机械,从南瑟雷兹克郡取得粮草和人员的补充,并重新在铁石大桥北端建立防御。这样一来王军这几个月的工夫就白费了,即便决战获胜,这场战争的结果也将是不败而败。鲁道夫只要再坚持几个月,进入冬季,王军的粮草便无以为继了,财政上的压力也将使得王军难以再发起如这样的攻势,战争即使还能延续下去,结果也是因为过度征发,导致南方出乱子,两头难顾的情况是卡洛曼六世所不愿见到的。
卡洛曼六世之所以决定分立城寨,除了对皇家骑士团的战力极度自信外,也是因为不想放弃到手的战果,他想要用最小的代价,快速结束这场战争。为国王参赞军机的大臣和领兵的贵族们,皆是建议退回南港镇,确保补给线和退路,再来打一场决战,他们认为王军有皇家骑士团为倚仗,必然能够取胜。不过卡洛曼六世却没有听取他们任何一人的建议,除了补给和财政上的困难外,他更是不想折损过多军力,普通步兵也就算了,但皇家骑士团成员的大量阵亡却会直接危及他的统治。
正面决战很难发挥出精锐骑士的作用,得益于皇家骑士团的威慑力,联军的骑士部队必然会严密防备皇家骑士团的突袭,但仅此就想牵制住皇家骑士团却绝无可能,那不是皇家骑士团的作风,可在联军有所防范的情况下,皇家骑士团的动作必然会遭受到重大损失。
事实上,这些顾虑虽然让卡洛曼六世担忧,但还不足以让他在眼前大战将临时冒险,真正影响到他决断的是一个他等待已久的消息,一封由混入联军的间谍所传来的密信,密信通过信鸽传至南港镇,上面简洁的说明了联军内部没有统一指挥的情形。
这个混入联军的间谍,正是卡洛曼六世两年前新任命的情报总管克莱布。因为卡洛曼六世与老约瑟夫的秘密约定,王国的情报系统在波拉克河中、下游都建有情报站,库劳因为铁矿更是监控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