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悦没想到自己会在国子监遇上司马绍与庾文君。
一身简单常服的当朝太子, 紫衣罗裳的当朝太子妃, 两人沿着长廊慢慢走着, 司马绍手里牵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两三岁的模样,粉雕玉琢极为文静秀气。一家三口晒着日头散步,小皇孙走累了, 忽然张开了双手望向司马绍,“父、父王, 抱。”
司马绍摸着他的头忍不住笑了下, 伸手将他一把捞了起来。
“世子。”
庾文君端着袖子忽然开口唤了一声,司马绍看向庾文君,随即猛地转头看向走廊尽头,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僵在了原地的王悦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廊下清池边。
王悦看着院中暖阳下低腰逗弄着小皇孙的庾文君, 忽然就有一瞬的发怔。细腻阳光下, 女子金钗襦裙, 纤细的双手上戴着镂空金钏, 她正轻轻拍着手一脸笑意地望着那开心笑着跑过去的小皇孙。
王悦记忆有一瞬间的错乱,他认识的庾文君似乎仍是才华横溢的世家少女,而面前的这女子却是端庄大方的当朝太子妃, 未来的一国之母, 王悦一时之间很难将两人联系起来, 时光容易将人抛,他只能望着庾文君发怔。
司马绍手撑着栏杆,打量了阳光下那对母子一会儿, 终于开口道:“你从前一直很喜欢文君。”
“我……”王悦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儿时读书的时候,你与我谈得最多的便是她,你那时整日叨得我头疼,还记得吗?”
王悦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比这更让他诧异的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他竟是还能这么心平气和与司马绍坐在儿时的廊下,就像当年读书时一样天南海北的闲聊。似乎一瞬间,什么都没变,国子监的夫子在隔壁朗声念着书,廊下一丛丛幼菊枝叶依旧清绿,澄澈的天光照着两人年轻的面庞,依稀还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
司马绍望着国子监亭台院落的慵懒风光,似乎也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他径自说下去,“我还记得那年文君生辰,你问我求教如何讨女子欢心,我问你会什么,你说你诗书声乐皆是建康一绝,才比曹子建,貌比潘安仁,说的我差点都信了,你又说你想给文君弹支曲子,我说那挺好,你问我什么曲子比较合适。我瞧你人挺上道,便说,汉朝有位极为风流俊秀的重臣,他曾于同僚的宴会上遇着了一位重臣之女,那女儿极为貌美聪颖,他一见倾心,于是巧施妙计,两人终成鸳鸯眷属。说罢我望着你。”
王悦扶着栏杆的手极轻微的一顿,“咳。”
司马绍接下去慢慢道:“我原意是司马相如一曲《凤求凰》琴挑文君,我以为你才比曹子建,结果你想了大半天,问我是不是董卓夺貂蝉。”
王悦终于忍不住低咳了声,尴尬地别开了视线。
“我想这事儿便到此为止了,结果第二天清早,满城的人都跑去了秦淮河看热闹,王家世子带人堵着庾家女儿的画舫弹着琵琶大奏《凤求凰》,逼得人庾家女儿投河自尽以证清白。”司马绍顿了会儿,慢慢道:“我至今都想不明白我当年为何会跟着你去堵人。”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王悦的视线从院中貌美贤淑的女子身上移开,转头轻飘飘地看向司马绍,“太子打算同我翻旧账,给太子妃殿下讨个说法?”
司马绍没回这句,忍不住勾了下唇,他望向那院中温柔笑着的女子,细细打量了半晌,他轻声道:“着实是动人,是吧?”
王悦顿了很久,极轻地点了下头,神色却渐渐淡漠下来。
曾经这么惊艳过这么喜欢过的人,如今只道是寻常。
这世上喜欢一人当真是有意思,我喜欢你时,你便是天底下的独一无二,样样都好,我不再喜欢你了,你依旧无双,然而在我眼中却是已然泯然众人矣。王悦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人,眼神逐渐温柔起来,思绪难平,最终只剩了四个字,一声怅然轻叹。
情有独钟。
司马绍看向王悦,“你家中还不给你说门亲事?我记得按年份来算,你已经弱冠了,王家这个年纪还未成家的怕是没别人了吧?两三年了,心中还念着她?”他望了眼院中的女子。
王悦轻摇了下头,笑了下,没有多说。他与司马绍毕竟不比从前,有些话已经不适合说了。
“你毕竟是王家的世子,你不成家,偌大个王家没人续香火,丞相与曹夫人不跟着着急?”司马绍深深看了眼王悦,接下去缓缓道:“还是尚未想好同哪家联姻?”
王悦手微微一僵,扭头看向司马绍。
王导与曹淑不逼王悦娶亲那是有打算的,琅玡王家世子的婚事,必然是一桩撼动朝堂各大党羽势力的政治联姻,影响力兴许比当年庾文君嫁司马绍这场联姻还要大上不少。这朝堂上,士族间靠联姻结为政治同盟是平常事,许多世家靠与大族联姻来巩固提升自身的地位,尤其是对东南六州的流民帅而言,这些门第比不上大族但是势力极强的家族,靠联姻走入政治中心是他们最简单也最可靠的一条路。
“我近来听闻了一些事儿。”司马绍望着王悦淡漠道,“京口的那位将军你可还记得?他家的小女儿明年恰好二八。你曾见过她的。”
王悦望着司马绍,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他问道:“太子你这都是上哪儿听的消息?”
京口那将军他记得,他女儿?听都没听过。
司马绍神色淡漠,负手不紧不慢道:“东南六州,祖逖已死,王敦叛乱,苏俊门第寒酸,陶侃虽然势头大好但无奈刺了个偏远的广州,如今的东南,京口郗鉴是当之无愧第一人。”司马绍望着那院中的轻笑着的貌美女子,“王长豫,你以为我当年是真的想同你抢一个女子?”
王悦看向院中的庾文君,反应了半晌忽然猛地一愣。
司马绍回头看了眼王悦,缓缓道,“我当年要娶的人,原是郗鉴的女儿。当年在京口,你撞上的那个乞丐少年,你还记得吗?”
王悦望着司马绍,忽然攥紧了栏杆,心中腾起一阵极为不祥的预感。
“郗鉴平生就一个女儿,将门之女,豪爽有英气,志向极高,一手龙腾草字与你不相上下,她给自己取了个当世没什么人敢取的字,叫子房。”司马绍慢慢道:“现在想起来了吗?”
王悦怔住了。他一下子记起当年京口那无赖少年拽着他的腿讨赏钱,一口一句“公子再赏点可好?”王悦懵了,那少年可是上过战场的!为了几钱银子赏钱,拿刀砍人比他还利索!
司马绍点了下头,低声道:“郗璿,我原本是要娶她的,若是当时娶的是她,兴许王敦叛乱,我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四顾茫然。郗鉴毕竟是个手掌实权的将军。”说着他轻轻看了眼王悦。
王悦一看司马绍望着自己的眼神,瞬间明白过来什么意思了。
王敦叛乱,这种紧张局势下,皇族本来就势弱,若是王家此时再同郗鉴联姻,皇族怕是更加式微了。司马绍与元帝是极不愿意看见这种情况在此时发生的。
王悦盯着司马绍看了会儿,又忍不住扭头看了眼院中一无所知搂着小皇孙双颊染笑的温柔女子,良久之后,他终于淡漠地问了句:“司马绍,你凭什么觉得我如今还会帮你?”
司马绍略显头疼地揉了下额头,半晌才无奈道:“罢了,王长豫你这人越发没法同你讲道理了。”他看向王悦,接下去道,“王敦叛乱,各大士族全都袖手放任他横行,不过才几日而已,他已经快到了建康门户石头城了,朝中实在没将军可用,我父皇下诏要亲率六军平定叛乱,即日便要启程了,我会同他一起走,若是此行出了什么不测,你多照顾着些阿衍与文君,我怕庾家护不住他们母子,想来建康城中我也没什么可以央求的人,回头还是指望你了。”
王悦撑着栏杆,抿了下唇,“淳于伯的女儿杀我的时候,你当时怎么没想到今日还得指望我?”
“那日可不是我的主意,王家众多子弟,就你还好骗一些,我杀你做什么?不过那日的确是我失策。”司马绍低头淡笑了下,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我若是真的想杀你,王长豫,你活不到今天,不瞒你说,我的确是曾经动了杀你的心思,可左瞧右瞧你这人不像什么聪明人,想了想竟是有些下不去手。”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一声轻笑,司马绍望着轻皱着眉头的王悦,极轻地叹了口气。
“少吃点五石散,那东西伤身。”他从袖中轻轻掏出一枚玉佩,放在了王悦的手边,自言自语低声叹道:“其实,如今想想儿时事,我觉得当年你说的那番话甚是有道理,王长豫你若是个女子便好了,我娶了你回家,待你好些,那兴许琅玡王家与皇族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地步。”
王悦低头看了眼手边的玉佩,手轻轻一抖。
“王长豫,你我十年的情分,便到今日吧。”司马绍轻笑了下,望了眼那院中的暖阳眯了眼低声叹道,“我早该知道,司马氏哪里能同王家子弟真的交心相待,过去是我没掂量清楚,儿时是儿时,如今是如今,今日我也不白求你,此行我若是输了,你替我照顾阿衍与文君,若我侥幸赢了,诛尽王氏的那日,我留你一条活路。”
王悦闻声慢慢抱起手臂看向他,盯着看了半晌,终于轻笑出声,语气中的嘲意毫不掩饰,“司马绍,你这人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若是不中意郗璿,便不要娶她,无辜耽误她一辈子,她为了你割发明志,拒绝了与皇族的婚事,足见其刚烈,知道你中意的是文君,她这些年也一直未曾打扰,将门儿女,字子房,这样的女子,普天之下找不着第二个了,你别误了她。”司马绍说着话,望了眼王悦,挺客气道:“说实话,我倒是真没想到她当年看上的竟是你。”
王悦淡淡提醒道:“若是郗王两家真的联姻,这些事由不得我,你当年不也一样娶了庾文君?这些事儿你要比我更明白个中不易。”
司马绍看向院中的母子,眼神瞬间悠远起来,世上许多事,的确不能多说,他这辈子也不知为何就变得如此讳莫如深,忍不住轻叹了口气,他低声道:罢了,王长豫,我言尽于此。”
王悦终于没什么话说了。
司马绍比他看得清楚,其实所谓真相如何并无所谓,王与马,共天下,只要这局势存在一日,王氏与司马家便永远不能相安,没了王敦,还有出现别的人,这场倾轧,势必以一方告输来告终。他们两人之间的所谓情谊,在这些事儿面前不值一提,置气谁都会,司马绍从前同他置气的时候也不少,这位太子真闹起来孩子气极重,但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置气实在没什么用。
大势轰轰烈烈,不是一个王家世子或者一个当朝太子能改变的,在这局面面前,他们什么都不是,倒不如优雅地告别,道一句珍重,今后再相见,生杀予夺各凭本事,留个体面。
王悦慢慢点了下头,“行了,挺好,就这样吧。”他没去捡那手边的玉佩,轻轻推了下,廊下便是清池,扑通一声响,他抬头看向司马绍,忽然起身施了一礼,朗声道:
“太子,你此去平叛,臣祝你一路安顺,若是输了,臣帮你照顾你妻儿,太子若是赢了,诛尽王氏那一日,但求太子赐我痛快一死,十年情谊,王长豫多谢太子殿下!”
司马绍袖中的手终于抖了片刻,良久,他伸出手,将王悦扶了起来,“好!”
那声音里的颤抖几不可闻,明明是镇定如此的男人,那一瞬间竟是有些不可自已。
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司马绍想,当年那个为他肝脑涂地出生入死的朱衣少年,那个带着他仗剑轻马的潇洒少年,那个答应给他做将军为他打天下的少年,风风雨雨十年,到今日终于形同陌路。
断干净了。
司马绍抿唇笑了下,轻轻将王悦扶起来,“王长豫,保重。”
“父王!父王!抱!”不远处小皇孙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朝着司马绍张开了手臂,声音软软糯糯的。他身后,一脸歉意的庾文君柔声唤了一句。
“殿下。”
“我来吧。”司马绍伸手捞起小皇孙,轻轻笑了下。
王悦站在原地看着那抱着小皇孙远去的年轻太子,貌美温顺的太子妃轻轻挽着他的手,他们在国子监的长廊下渐行渐远,父慈子孝,和顺美满。王悦一直站了许久,站到手脚都冰凉了,终于,他回头看了眼那清池。
那枚玉佩,是他儿时第一次与司马绍见面时送他的,王导千叮咛万嘱咐要他送给司马绍的见面礼,他没想到,司马绍这么些年竟是一直留着。
站了不知多久,久到周围什么声音都没了,天色也暗了下来。忽然,王悦猛地撑着栏杆,一个翻身利落地跳下了池子。
在冰冷的池水里摸到那块玉,他冷着脸爬上了岸,他将那玉随手扔在了脚边,他浑身都湿透了,发梢的水一滴滴砸下来,他坐在那儿盯着那块玉一言不发,眼中一片凛凛寒意。
“王悦。”一道诧异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王悦一顿,回头看去,抱着本书的谢尚静静站在那儿,那孩子有些愣,也不知是看了多久了。他瞧王悦望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抬了手中的下书,结结巴巴道:“我刚在隔壁念书,王悦,你、你没事吧?”
王悦低头随意地抹了把脸上的水,摇了下头,缓了声音道:“没事,我没事,这么晚了,谢祖仁你没回家?”
“我念书忘了时辰。”谢尚朝王悦走过去,低下身看了他一眼,“王悦你、你怎么了?”
王悦拿手随意地梳了下头发,甩了下水,定了定神低声道:“没事。”他甩干净手,轻轻碰了下谢尚的肩,“刚同人吵了一架。”
“同谁?”
身后传来道清冷的询问声,王悦猛地僵住了,下一刻他刷的起身回头看去。
廊下一身月白的男人正淡漠打量着他,见王悦不言语,又问了一遍,“你同谁吵了一架?”
“世叔。”谢尚喊了声,回头看向僵住了的王悦,压低声音道:“我世叔来国子监接我,我们在那儿瞧了你很久了,你怎么了?”
“我……”王悦紧了下手,“谢景,我……”
“我来的时候,撞见太子殿下同太子妃了。”谢景静静瞧着王悦,缓缓低声道。
王悦一顿,张了张口,顿时说不上话来。
国子监的偏殿。
“我能如何?”王悦手撑着膝盖坐在榻上,揉了下太阳**,终于低声开口道,“他还想我如何?王家现在乱成这样,连王导都劝不了王敦,我又能如何?当初打压王氏子弟的人是他父亲,逼王家人反的也是他父亲,如今终于闹开了,他回过头来逼我做什么?”
谢景静静看着坐在榻上浑身是水低着头的王悦,没说话。
“能为他做的,我真的做尽了,我都在他手上死了一遭了!他不拿我的命当命,是我不长眼我认了,过去的事儿我也不追究了,如今这局势,我知道他不容易,可我又能如何?”王悦说着话有些语无伦次,手也抖得厉害,“我时常想,我王长豫到底哪点对不住他?王家到底哪点对不住司马家?皇帝这么对王导,而他他今日这么对我。”
谢景依旧没说话。
王悦抬头看向谢景,脸色有些苍白,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心寒,脸色相当难看。
谢景打量了他一会儿,终于开口冷淡道:“他是君,你是臣。”
王悦极轻地颤抖了一下,他低了头,慢慢攥紧了手。
谢景看了半天,最终仍是轻叹了口气,明明心里不怎么痛快,却依旧伸手替王悦将脸上的水一点点仔细擦干净了,这些年他真的是快给王悦弄得一点脾气都没了,“没事吧?”
王悦轻轻摇了下头,“没事。”望着谢景,他又觉得这顿牢骚冲谢景发真的有些莫名其妙,“谢景,我……我刚没忍住——”
“我知道。”谢景打断了他的话,捞过他的手仔细地擦干净了,“池子里的水挺浑的,我让人给你取了身干净衣裳,你去清理一下,先换上吧,别着凉了。”
“谢景。”王悦忽然攥紧了他的手。
谢景抬眸望向他,一瞬间觉得这样也挺好,从前回回王悦闹点脾气,他还得先猜个半天,猜完了还得斟酌半天,如今这样也挺好的,至少省去了他猜的工夫。他摸了下王悦湿漉漉的头发,低声问道:“怎么了?”
“喊你一声。”王悦抿了下唇,静静望着谢景,“没事,喊你一声。”
谢景拿手轻轻蹭了下王悦的脸,“我听闻你最近赴宴不少,东南事多,这两日没能顾得上你,近来可还好?”
“赴宴喝酒,陪吃陪聊,还有人弹琴吹笛子跳舞,热热闹闹挺好的。”王悦极轻地顿了下,随即笑道:“真的挺好的。”
谢景的手忽然极轻地一顿,探向王悦的脖颈处,挑开衣襟看了眼,微微一顿。
“怎么了?”王悦不明所以,扭头看了眼却看不见什么,问道:“什么?”
“擦伤。”谢景看了会儿,慢慢道:“怎么伤这儿了?”
王悦极轻地一顿,他每次服食五石散后,浑身皮肤就变得极为敏感脆弱,这是被衣服生生磨开的伤,不止这一处,身上到处都是,他问过了其他王家子弟,他们说这挺正常,叮嘱让他一定要穿浆洗过的旧衣,避免换新衣,这样会好受些。王悦顿了片刻,开口道:“没事,擦伤也算伤?”他扯了下衣襟,抓过了谢景的手。
谢景望着王悦,眼神倏然一暗。
王悦开玩笑般道:“兴许是上回和你**给你勒出来的?你不记得了,话说你那天下手真的狠啊,下回……”
“不是。”
王悦一顿,“你怎么知道不是?”
“我伤的,我会记得。”
王悦微微一愣,半晌才含糊道:“也许是哪儿擦着了,我没留意,也就这么一点——”
“王悦。”谢景忽然打断了王悦的话,一双眼里渗出点点寒意。
“谢景,我真的没事,就是一点擦伤,过两日便好全了——”
“我见过这样的伤。”
王悦的声音戛然而止,望着面前的人猛地反应过来,这人是陈郡谢氏大公子!服食五石散的人,谢景他不可能没见过。他望着谢景的视线,背后莫名一阵寒意,“谢景,我……”
“你吃了多久了?”
“没……没多久……”
“多久。”谢景冷声问道。
“我……”王悦下意识想从谢景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抽了下竟是没抽动,他抬头看向谢景,“真的没多久,我就是试试,你若是不喜欢我停了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谢景,不是的,谢景你先松开我。”
谢景望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道:“王长豫,我问你吃了多久了?”
“三两天。”王悦点了下头结结巴巴道,“我平日拿来提神,没吃多少,吃了也就五六天的样子。”
谢景捏着王悦的手良久,终于忍不住狠吸了口气,低头闭了一瞬眼,“王长豫你!”
作者有话要说: 五石散,他本来真是药,据说是张仲景给伤寒病人开的方子,吃一段时间,皮肤细腻白皙吹弹可破,这东西还可以配合春、药来做某些不可描述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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