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宪扶着老太太从屏风那边走过来,坐在了椅子上。
“老太太,奴婢、奴婢这都是为了小姐好,虽然奴婢出的这个主意不怎么样,可这个方法的确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啊。”
“姿小姐嫁给了五皇子,我们小姐能如愿以偿嫁给傅表少爷了,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啊。”
老太太是个暴跳如雷的火脾气,宪小姐是她的命,她为了宪小姐,连老太爷都敢打……
林嬷嬷吞了吞口水,伏在地上磕头:“老太太,这个方法的确很好,我这么做,全是出于对小姐的一片疼之心啊。”
林嬷嬷说了半天,才发现老太太也好,庄明宪也罢,竟然没发出半点声音,她不由抬起头去看老太太,只见她老人家脸色阴沉,痛恨地瞪着她。
她这个样子,倒比从前跳起来骂人更吓人一些。
“说吧,你受了谁的指使?”老太太说话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
“没有、没有。”林嬷嬷心头一凉,忙矢口否认:“奴婢对您一片忠心,怎么会有别人指使,老太太您不要相信别人的污蔑之词,奴婢这么做,只是不希望看到小姐郁郁寡欢一生不快啊。”
“你!”
“祖母你别跟她废话了。”庄明宪冷笑道:“这种欺上瞒下、狼心狗肺之徒,只管打死是。”
林嬷嬷以头抢地,痛彻心扉:“不要啊,老太太,小姐,奴婢真的没有撒谎啊。”
庄明宪见她一副比窦娥还冤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
好个林嬷嬷,果然老奸巨猾,都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敢抵赖。
“你不说也没关系。”庄明宪慢悠悠地说:“不是长房老太太吗?你男人儿子都在长房那边做事,你小孙子根本没生病,你上午回去之后乔装打扮一番进了长房。林嬷嬷,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能瞒得过所有人吗?”
林嬷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慌:“小姐您不要听别人胡说,我……”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冤枉你,我这让谷雨去请李大夫跟你对质。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若证实你撒了谎,可不是追究你一个这么简单的事了。”
庄明宪说着,将一个包袱丢在地上:“这里面是你从祖母库房偷取的财物,你男人儿子跟你都是同伙,你今天回家,是送赃物去了。人证物证俱在,你全家只有牢房走一趟了。”
林嬷嬷脸色苍白,冷汗淋淋,瑟瑟发抖。
庄明宪却像没看见一样,她微微一笑,对老太太说:“祖母,我治好了知府夫人亲戚的重病,这个时候求知府夫人帮个忙,在牢房里弄死几个人,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不用那么麻烦。”
老太太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这么大的恩情,当然要以后遇到大事的时候再用,打死几个刁奴而已,我叫人进来是。”
她说着,突然把声音一扬:“来人,林嬷嬷偷盗主人财物,人赃并获,将她拉出去打死!”
不一会,院子里传来林嬷嬷的呼天抢地、杀猪般的叫喊声,刚开始还能大声求饶,后来被人堵住了嘴,那叫喊声慢慢听不到了。
事情结束,老太太去了小佛堂,跪在了佛祖面前:“这一切都是老妇所为,跟安安没有关系,请佛祖降罪于我,不要牵连安安。”
……
“老太太,不好了。”
马胜家的白着脸快步报告给长房老太太:“林嬷嬷出事了。”
林嬷嬷没少为她做事,一旦林嬷嬷反水,她的目的恐怕要暴露了。
长房老太太立马正襟危坐,心“砰砰”直跳:“林嬷嬷出了什么事?”
“死了。”马胜家的惊魂未定,冷汗连连:“林嬷嬷被二房老太太打死了。”
打死了?
长房老太太一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瞪着马胜家的看了一会,然后又慢慢地坐下了。
死了好啊。
死无对证,没了林嬷嬷,吕氏说什么,二老太爷都不会信的。
她松了一口气,又心有余悸说:“没想到吕氏如此心狠手辣,林嬷嬷可是她第一个心腹,竟然说打杀打杀了。”
也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不过吕氏这一招棋走的不怎么高明啊。
“你去叫二老太爷来。”
马胜家的转身正要走,又被她叫住:“先别去,你去查查林嬷嬷是不是真的死了,这事情有哪些人知道,尸体埋在什么地方。查清楚了,再告诉我。”
……
第二天一早,二老太爷被请到了长房:“大嫂,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太多,每次长房老太太叫二老太爷来都没什么好事,二老太爷对她也不像从前那么信任有加了。
“难道没有事,我不能叫你来了吗?”
长房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二叔,我知道你心里还怪我冤枉了明宪,可事情已经过去了,叶茜也受到了惩罚,你的气也该消了。”
“当年公公婆婆撒手人寰,老太爷在书院读书,我们叔嫂两个相依为命。我嫁进来的时候,你还没有床高,说起来我是你嫂子,实际上我心里当你是我自己的孩儿一样。”
“这些年来,我一直不分家,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希望长房、二房和和睦睦的吗?”
“若是早知道我一心为了两房,却落得你的埋怨,当年我拼死也不会让吕氏进门,怎么也要让你娶一个知书达理的继室,这样二房有人主持中馈,我也不用一个人这么撑着了。”
她说着,突然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哽咽道:“既然你如此埋怨我,我也不勉强了,明儿叫了族长来,把这个家分了吧。我年纪大了,撑得了一时,撑不了一世,日后到了底下,公公婆婆若是埋怨我没有照顾好你,我也认了。”
这些年来,二老太爷从没见长房老太太掉过一滴眼泪,听她说起往事,见她这样伤怀,顿时有些慌。
“大嫂,您这是做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分家了?”
“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长房老太太伤心道:“你已经这么做了,二房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们都瞒着我,这不是想跟长房桥归桥、路归路的意思吗?”
二老太爷更加不解:“大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回轮到长房老太太不明白了:“二叔,你真不知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二老太爷一头雾水,更加焦急了。
“是吕氏,打死了林嬷嬷。”长房老太太说:“我们庄家世代书香,家里竟然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这样事传出去……”
“不可能!”二老太爷想也不想,立马否定道:“吕氏那个人我是知道的,她虽然性子不好,心底却并不坏,打人的事她或许会做,害人性命的人,她绝不会做的。”
长房老太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原来你真的不知道,我何尝不是跟你一样,相信她不会做这种事,可林嬷嬷家里的人都找来了,还有人亲眼看到林嬷嬷被活活打死,尸身埋在浣花湖旁。”
“既然你不相信,那让林嬷嬷儿子林大来跟你说吧,他们还在花厅那边等着要一个公道呢。你可能不知道,林嬷嬷当年签的并不是卖身契,而是投靠文书,这样打杀了人,林嬷嬷的家人只可以告我们庄家的。”
二老太爷原本不相信,听到这里便有些半信半疑:“这怎么可能,林嬷嬷是吕氏心腹,她怎么可能会打杀了林嬷嬷。”
……
“老太太、二老太爷。”林嬷嬷的儿子林大进门跪倒在地:“求二老太爷给小人娘做主啊,昨天小人娘突然回家,说自己得罪了二老太太,这一回恐怕好不了了,小人当时还说她大惊小怪,谁不知道二老太太性格耿直热诚,最是好心肠,便是小人娘做错了事,顶多挨一顿骂算了。”
“没想到……没想到……”林大跪在地上,失声痛哭:“没想到昨天下午听到有人说二老太太屋里打死了人,我去找我娘,都说没看见。求二老太爷给小人做主。”
二老太爷到现在依然不敢相信,他脸色严肃,声音紧绷:“你是不是弄错了?”
林大嚎啕大哭,痛彻心扉:“二老太爷,这样大的事,小人怎么会弄错?”
“二叔,我知道你难以接受。”长房老太太皱着眉头道:“干脆你派个人去叫林嬷嬷来一趟,我也派个人,去把昨天园子里巡夜的婆子找来。”
“好。”二老太爷咬牙说:“我这让人叫林嬷嬷过来。”
若是林嬷嬷来了,那是个误会;若是林嬷嬷没来……林嬷嬷不会不来的。
没想到林嬷嬷竟然真的没来。
“老太爷,家里都找遍了,没有见着林嬷嬷的影子。我们老太太说……”小厮吞吞吐吐的。
“说什么!”二老太爷暴躁道:“还不快说。”
“老太太说林嬷嬷是她的人,旁人无权干涉。”
二老太爷闻言,脸色立马变了,没有暴跳如雷,而是阴沉可怖,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我亲自去问问吕氏。”
“二叔,你慢慢跟吕氏说,或许她有什么苦衷也不一定。”长房老太太叹息道:“我这安排去浣花湖挖林嬷嬷的尸身,你放心吧,赔偿的事情我来做,厚葬林嬷嬷也是应该的,一定会让林大满意。”
……
庭院的庑廊下,干干净净的,什么花都没有放。
夏天栽种的蔬菜,被移到暖房里去了。
院子里非常安静,推门而入,室内暖烘烘的,庄明宪正跟老太太坐在临窗大炕上玩石子,两人笑得开心,不知道庄明宪说了,老太太把庄明宪搂在怀里,心肝肉地叫了一通,气氛温馨和谐。
二老太爷沉着脸,压制着内心的怒火:“明宪,你先出去,我有话跟你祖母说。”
“好。”庄明宪笑嘻嘻地下了炕:“火上煮着药呢,这会子该好了,我去看看去。”
熬药?
二老太爷眼皮一跳,盯着老太太看:“怎么,你生病了吗?”
二老太太愣了一下,不是该大发雷霆、气急败坏吗?
“你才病了呢。”她瞪了老太爷一眼:“好端端的,张嘴咒我!”
无知妇人!
老太爷气咻咻地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能打杀林嬷嬷。吕氏,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咦?”老太太冷笑:“我何时打杀林嬷嬷了?你不要冤枉人!”
“事到如今你还嘴硬!”老太爷怒气腾腾地瞪她:“林大都找上门来了,大嫂都知道了,你还不赶紧把事情的经过跟我说说。”
老太太嘲讽地看着他:“说来说去,你还是相信你的好大嫂!怎么,来审我来了?是不是想把我抓起来送到县衙里去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老太爷低声喝道:“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帮你描补?”
老太太撇了撇嘴:“你是怕我坏了你们庄家的名声吧?不过这回你又被朱氏给耍了,庄金山,林嬷嬷人好好地活着呢。”
她对着里间喊了一声:“林嬷嬷,还不快出来,让二老太爷看看你。”
话音一落,林嬷嬷从碧纱橱里走了出来,感恩戴德道:“老太爷,奴婢身子不适,老太太让我在碧纱橱里歇着,小姐还特意给我熬了药……”
“你!你!”二老太爷像被猜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你不是好端端地活着吗?那我刚才派人叫你,你怎么不去?”
林嬷嬷脸色僵硬,老太太却冷笑道:“是我不让她去的!我想让你看看,你的好大嫂,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太爷眼睛瞪得像铜铃,突然恍然大悟,他把脸一沉,比刚才来的时候还要难看:“吕氏,你等着,我去给你讨回公道。”
说完,他大踏步地走了。
而此时马胜家的也急急忙忙跑去跟长房老太太报信去了:“老太太,不好了,浣花湖没有挖到林嬷嬷的尸身?”
她们挖到的是满满一袋子牛粪。
……
“老太太。”林嬷嬷跪在了地上:“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求求您大发慈悲,放过我吧。”
她脸色发白,两眼惊惶,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她迫于无奈,不得不按照庄明宪的吩咐,跟她演这一出戏,其实也存了试探了心里,二老太爷知道老太太杀了她,一定会跟老太太吵起来,到时候她继续投靠长房那边。
可没想到,老太爷竟然不是责备老太太,而是想着怎么替她遮掩。
她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她什么都不是,她是真被老太太给弄死了,也激不起一个水花,长房老太太也不能替她出头报仇。
是因为看明白了,所以她才更加害怕了。
“老太太,奴婢知道错,您看在奴婢从前一心一意伺候您的份上,饶了奴婢这条狗命吧。”
帘子卷起,庄明宪走了进来。
林嬷嬷毫不犹豫,给庄明宪磕头:“小姐,求求你饶了奴婢。”
虽然老太太是长辈,可真正拿主意的,还是庄明宪。
“好,饶你不是不行。”庄明宪坐下来说:“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长房老太太这些年针对二房,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一家老小自会平安。”
林嬷嬷立跪行了几步,跪在了庄明宪的腿边:“小姐,长房老太太的确让奴婢做了很多坏事,但她并不信任奴婢,她并没有告诉奴婢她这么做的原因,奴婢是想问也不敢啊。”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庄明宪大怒,抓过桌上的茶盏想砸到林嬷嬷头上,当手碰到茶盏的时候,她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冷冷地看着林嬷嬷。
那双眼睛犀利又冷凝,嘴角还勾了勾,带了几分嘲讽睥睨。
林嬷嬷一开始还能坚持,后来越来越不安,越来越紧张,最终坚持不下去了。
“小姐,我说,我说是!”
庄明宪冷哼一声:“说吧。”
“是良二老爷之前在南边当官,因为……因为与上官的小妾不清不楚,被人拿住,第二天那上官的小妾上吊了,还留下一纸遗言说是良二老爷逼迫,良二老爷被抓了起来。”
“长房老太太为了保住良二老爷,让大姑老爷帮着周旋,大姑老爷张口要二十万两,说那位上官说了,低于二十万两,等着给良二老爷收尸吧。”
竟然还有这回事。
庄明宪去看老太太,老太太点了点头:“这事我知道,说起来也有快十年了。那件事情之后,长房着实过了一段苦日子。”
那难怪了。
在她印象里,庄书良一直在家管理庶务,没想到他竟然还出去做过官。
既然他现在好好地在家里,想来长房的确拿了二十万两出去了。
“后来,良二老爷跟福建的海商做生意,又赔了很多银子,这些年,长房一直闹亏空,不过是卯吃寅粮,挖东墙补西墙罢了。”
不对!
庄明宪想起自己重生后第一次去长房的情形,长房老太太屋中摆设个个都非常精致昂贵,后来,长房老太太过寿,排场也不小。既然长房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哪些摆设是哪里来的钱?过寿又是哪里来的钱?
脑中突然有什么划过,庄明宪惊道:“你是说长房这些年早是个空架子了,如今他们花的,是二房的钱?”
她太过吃惊,声音拔高了一个度,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凌厉尖锐。
林嬷嬷吓得一个哆嗦,再也不敢隐瞒,倒豆子似的,全都交代了。
“我也是无意中听马胜家的说过一句,说老祖宗死的时候,其实已经把家产分成两份的,家产单子,长房、二房各一份,这事只有长房老太太、我们老太爷知道。”
“老太爷非常信任长房老太太,将大部分的产业都交给长房老太太打理,连老太爷先头那位太太的嫁妆,如今也是长房老太太管着。”
“小姐,奴婢该说的,都说了,您能不能原谅奴婢这一回。”
“我知道了。”庄明宪皱着眉头道:“你先下去,会怎样处置等会你自会知晓。你大可以跑去找长房老太太求救,看看她会不会救你!”
“奴婢不敢,奴婢绝不敢的。”
被庄明宪这一通收拾,林嬷嬷哪里还敢耍花招,她跟吃了苦胆一般,哭丧着脸退了下去。
“哎呦。”老太太拍了拍胸口,一副受惊吓过度的样子:“你这孩子,从哪里学会的这种手段,把脸一寒,简直吓死人。”
别说是林嬷嬷了,是她也吓得不敢说话。
庄明宪被老太太那夸张的样子逗乐了:“我不过吓唬林嬷嬷而已。怎么,祖母,您也觉得我可怕吗?”
“可不是吓人,又吓人又管用。”
庄明宪抿嘴一笑。
这一招还是跟陆铮学的呢,每次他不说话,冷冷地看着她,都极有震慑力,那眼神跟利剑一般,好像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逼得她不得不缴械投降。
看来跟陆铮接触,还是有好处的。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终于知道长房老太太针对祖母、挑拨离间的原因了。
长房吞没了二房的产业,如果祖父祖母和睦顺遂,难保祖父不会想着要分家。算不分家,祖母或许会想着要掌二房中馈或者打理二房的产业。
只要祖父祖母一天矛盾重重,二房会一直不安宁,长房老太太能牢牢把握二房的中馈与产业。
所以,前世祖父死了,祖母被囚禁后来也死了,她什么都没带,两手空空嫁到了傅家,大姐成为五皇子侧妃之后也死了。
二房可以说是家破人亡。
虽然大伯母大伯母与大哥庄轩活着,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二房产业在长房手里的事,祖父不在了,死无对证,二房的钱财最终都落到长房手里。
好个伯祖母!
好个面慈心善的长房老太太!
竟然心狠手辣到这步田地。
从前看不清的种种,如今像被风吹走的迷雾,瞬间变得清晰明朗起来。
这一世,长房老太太还想跟前世那样,让林嬷嬷挑唆她去坏大姐的婚事,这样二房必定打乱,她的目的更容易达成了。
只可惜,这一回,她注定要失败了。
“安安,朱氏也太坏了。”老太太怒道:“她霸占了二房的家产,竟然还干这种挑拨离间的事,不行,我要带着林嬷嬷到你祖父面前去揭穿她的嘴脸!”
“没用的,祖母。”
庄明宪拦住她说:“祖父这个人靠不住,他左摇右摆最是没有立场。他刚才怒气冲冲而去,长房老太太说一句软话,他会原谅了她。”
“我们这个时候去闹,说不定正中长房老太太下怀。她正好趁机把钱财的事情摆到明面上,到时候,她哭一哭,说一说自己这些年的辛苦,祖父一定会说长房二房本是一家,钱财本不该分那么清,到时候,您又要怎么办呢?”
老太太气得不行:“难道我们由着朱氏不成?”
“当然要由着她。”庄明宪说:“现在该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她。她知道事情败露,必然急着要对付我们,我们以不变应万变,不愁她漏不出马脚。”
五皇子喜欢大姐,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长房老太太绝不会放过的。
林嬷嬷挑唆她计谋不成,长房老太太必然会让别人去鼓动大姐与五皇子见面。
只要她想办法阻止,让大姐不去见五皇子,长房计谋失败,一定会手忙脚乱,到时候是她反击的绝佳机会。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长房、二房彻底分开。
首先要做的,是密切关注大姐那边,看看这一次会是谁去鼓动她。
只可惜,她手上人手太少了,若是有个会拳脚功夫的丫鬟好了。
既然现在没有,也只有叫谷雨来了:“我记得你跟大姐院中的二等丫鬟杜鹃是好朋友,从前她经常到我们这里来玩的,怎么最近这段时间没见她来了?”
“是啊,姿小姐常年在京城,杜鹃留在家里看门,整天无所事事,自然可以来玩。现在姿小姐回来了,她们院子里事情多,来的少了。”
“既然她不能来,那你要多去看看她。”庄明宪说:“带两盒子糕点、拿一个金戒子给她,要特别注意,最近有哪些人来找大姐。尤其是长房那边的,不管是下人还是主子,只要有人来,立马报告给我知道。”
谷雨跟在庄明宪身边,对于长房的目的虽然不是完全清楚,但是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一些,她立马保证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
庄明宪也没有闲着,她换了见客的衣裳,亲自去见五皇子。
五皇子之所以会跟大姐诉衷情、想娶大姐,一方面是喜欢大姐,另一方面他并不知道大姐在跟傅文议亲。
傅文是他的伴读,若是五皇子知道大姐即将要成为傅文的未婚妻子,那他还会想要娶大姐吗?
她不知道!
可不试一试,怎么甘心?
她去了五皇子住的院子,路上竟然遇到了长房良二老爷的嫡长子庄杰。他比庄明宪先到一步,去的正是五皇子暂住的地方。
庄明宪没有上前,而是躲在一旁等候,想等他出来了,她才去。
一炷香时间之后,庄杰才从五皇子院中出来,不知他跟五皇子说了,只见他脸色轻快,想来两人想谈甚欢。
庄明宪略等了一会,才去见五皇子,到了院子门口,却被五皇子的护卫拦了下来。
“这位小哥,我想见一见五公子,烦请小哥禀报一声。”
那人站着没动:“五公子去兰泉寺听经去了,不在。”
什么不在!五皇子明明在,刚才庄杰来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庄明宪气结,抬头看到守卫脸上淡淡的嘲讽之色,哪里不明白对方是将自己视为攀龙附凤之人了呢?
可她总不能硬闯吧。
看来,只能依靠丁兴了。
她不再纠结,迅速离开五皇子这边,唯恐被长房的人看见。
一连过了几天,丁兴都没有找到近身接近五皇子的机会。
二房却热闹了起来,因为庄明宪大伯父、庄明姿的父亲从京城回来了。
他之前任正六品的礼部仪制清吏司主事,今年课考为优,他的恩师替他谋了外放,到浙江省安吉州任知州,从五品的官,不仅官升一级,而且放到地方熬资历,以后升官更容易些。
这是值得庆贺的大事,二老太爷特意请了荣庆班来家中唱堂会,庄家上上下下都为名伶杜玉笙的扮相唱腔所倾倒,唯有庄明宪十分焦躁。
因为事情的走向跟前世一模一样了。
前世大姐与五皇子见面,发生在杜玉笙唱堂会的后面几天。
她能凭自己的力量扭转大姐的命运吗?
在庄明宪一筹莫展的时候,杜鹃突然叫了一个小丫鬟来传话,说长房的庄明珊来找庄明姿,两人在房间里说了半天的话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