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席炎那威力巨大的一件就足够惊人,诸多修士脸色都变得煞白,暗忖这一剑若是朝自己劈过来,自己是决计躲不过去的。然而不过一个回合,竟然连雷之力都出来了!
观战的大多数人,都被这雷鸣声给惊得呆住了,修士之间的打架向来是以剑为主,威力虽大却是目标明确,很少殃及池鱼,而且观战之人只要离得远些,就算偶尔被波及,也能及时躲开,不会致命,谁曾想,这花家的老头儿,话不投机之下,竟然连兴师问罪都懒得,直接引雷而下,看这雷动的架势,怕不是要毁掉半个花都!
窜出来呵斥的那人正是在那日比试擂台上将黄华轰下台得那个白发老者。
他原本浑浊的眼睛此时却闪着精光,从城中一处居所中冲天而出,直接朝留仙湖扑了过去。他是此次花家请来主持大会的贵客之一,天都方面的高手,原本是三皇子殿下座中的客卿,因着这层关系,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花都被毁。
当然他心里也有这另一层盘算。
前几日皇帝陛下就来了花都,此时也未听说离开,既然皇帝还在花都,那么他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只要皇帝将自己的付出看在眼里,那么他的家族就有可能入了皇帝的眼,从此踏上青云之路!
许多人未及思考,只是呆愣的看着第一道雷从天而降,那白发老者只身冲上前去,背后长剑出鞘,落到他的手里,发出耀目的亮光,然而众人还来不及惊讶这一惊人光芒,雷电便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白发老者长剑指天,大喝一声:“封!”,霎时间,一道玄光从他的剑尖发出,形成一个巨大而透明的白色华光,将雷电封在了留仙湖的上方。
轰隆一声巨震。
只见那道惊雷,狠狠劈在了白色光罩之上,几乎在顷刻之间,那道白色光罩便出现了无数裂缝,又一声轰响,直接撕破了白色光罩,兜头而下,几乎是在老者的身旁炸开,脚下的湖水被巨大的冲力掀起,形成一波十几丈高的巨浪,水花彻底淹没了老者的身体,等老者缓过神来时,已经是一头一脸的水了。
好在留仙湖的水非常之清澈。
席炎就在离老者不远处的高空飘着,神色凝重,这一道雷被老者挡了去,凭老者金丹后期的修为却得了如此狼狈的下场,威力的确不容小觑。
老者面无血色,执剑的手垂在身侧,一手捂着胸口。
体内的力道如同汹涌澎湃的波涛一般冲击着他的身体,血气翻腾之间,整个身体仿佛要炸开一样,老者将剑回鞘,身形才刚一动,便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来,如同血雾一般。
花家老头儿引雷降下,虽说事起突然,但是观战诸人多数都是修士,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惊雷”,惊恐的声音让众人呆滞之后便反应过来,再顾不得其他,仓皇往外逃窜,恨不得再多生两条腿一般,由于大多数年轻修士都在金丹期之下,只能短途飞行而不能御剑,一时间整个大街上屋顶上都挤满了人。
席慕烟远远的站在留仙湖畔,她原本还是带着看戏的心情在观战,但是这雷鸣一出,她便知道不妙,不由紧张的拽住腰带上挂着的玉佩,心情激动之下,竟然直接将玉佩捏的粉碎!
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环看四周,到处是惊慌失措逃窜的修士,一时间,整个留仙湖畔就跑没了人。
她脸色十分难看,正在考虑自己是立马跑路还是上去助席炎一臂之力时,突然被人拽住了胳膊,一股冲力带着她往外飞去。
气极回头,拉她的人却是许久不见的宇文祈。
宇文祈面色沉静,陡然见到席慕烟重重伪装下的真面目,还真是吃了一惊,只是他手下的力道却不曾减去半分。
“放开我!”席慕烟沉着脸从他的手里挣扎。
“你傻了!那里现在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你回去也没用!”宇文祈死死拉着她的手,眼睛有些红,第一次气急败坏的朝她吼道。
席慕烟也是一愣。
已经多少年没有人这么吼她了,前世是没有人敢,这一世是没有人想。
“我知道。”席慕烟闭了闭眼睛,让自己静下心来,“你放手,我不回去。”
看到席慕烟确实冷静了下来,宇文祈抓住她的手不由放松下来,被席慕烟一下子甩开。她看了看脚下,竟然是花都兴隆街上的一家饭馆,就再见几天之前,她还在这里买了一串糖葫芦,还让宇文祈小小的丢了下人。
“我就在这里看着,你走吧。”
席慕烟回转身子,对着宇文祈道。她知道宇文祈是好意,但是却不能就这么走了。
宇文祈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雷声轰鸣,一道亮光撕破了灰暗的天幕,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那花家老头又引动了第二道雷!
席慕烟惊骇的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粗狂的惊雷,穿透了滚滚的黑色云幕,仿若被打扰了睡眠的上古凶兽一般咆哮而来,目标直指席炎!
只是这惊雷太快,威压太厉害,即便是像她这样离留仙湖有半个花都城的距离,都感觉到那雷好像就在自己头顶一般!
来不及逃逸的花都普通百姓,面带绝望的望着上天,他们不过是按部就班的生活,岂料灾难从天而降!
席慕烟瞳孔紧缩,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惊雷,暗道一声抱歉,不过呼吸之间,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顾不得其他,她回头一推宇文祈:“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宇文祈当然不是在发愣,他一把抓住了席慕烟推在他胸口的手,眼神坚定:“你还在这里,我不走。”其实,现在也未必来的及了。
席慕烟眼圈一红,还未说话,宇文祈便松开了她:“金丹之身,未必扛不起!”
说罢,便摊开手掌,一道七彩眩光从他手上散开,形成一道透明的防护罩。
而席慕烟此时却是顾不得了,她红着眼睛紧紧的盯着远处的留仙湖,席炎墨绿色的身影漂浮在湖面之上,周围浮起了一层水汽,长衫和漆黑的发丝在狂风中飞舞,不算高大的身形如同一株挺拔的青松,岿然不动。
“哥哥!”
那道雷冲着席炎劈下,席慕烟嘴里喃喃了一句哥哥,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席炎抿着唇,他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他不是大善人,无所谓那些平头百姓的生死,但是,这花都里,有着他喜爱的景、物、人,有着他的心血,却是不能这么毁掉!
他轻轻的抬起手掌,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挽了一个花儿,那因为引雷而风云色变的天地,却是仿佛静止似的,那道咆哮着的,不可一世的足以轰平半个花都的惊雷,竟然被蜿蜒而生的木系藤蔓给生生裹住!
雷声轰隆,电芒闪动,这惊雷犹如一条被束缚住的长龙,挣扎着想要突出重围,却被席炎一指点出,终究功亏一篑!
弹指惊雷!
那雷龙怒吼一声,身形暴起,正要冲天而去,却被席炎伸手,握住了它的尾巴!
“散!”
席炎张口吐出一个字,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在雷声中清晰无比。
单手负在背后的青年飘在空中,咆哮的雷龙却在他的一语之间发出了最后一声吼,然后轰然飘散!碎落的雷力凝结成球如雨珠般从空中滚落,砸进湖面,然后炸开一个个不大不小的水花。
整个花都也下了一场雷之雨。
所有人都愣住了。
直到一个个雷球在身边炸开,人们才如梦初醒,一个个嗷嗷叫着到处躲避,而目睹了这一场惊心动魄之战的修士们则是纷纷打出防护罩,以防自己像别人一样被炸成泡面头或者焦糊脸。
席慕烟和宇文祈早就祭出了防护罩,直到雷雨落下,席慕烟才放松了心情,抬手抹了一下脸,才发现自己急出了一身冷汗来。
“好吓人的惊雷。”席慕烟长出了一口气,才感觉到方才差点憋死。
“嗯,没想到……”宇文祈接道。
“怎么?”席慕烟转头看他,经过了方才的事情,二人也算是共患难了,曾经因为刘岩的事情而耿耿于怀的席慕烟对他的态度变得十分友善。
“席兄真是厉害,元婴期修士引来的惊雷都能毫发无伤的接下,这一点,在下实在是自愧不如。”宇文祈微微笑了一下,对于席炎,说不上嫉妒,却是真心的佩服。
他自己出身名门,流云宗位列天下三大势力之一,无论是功法还是师资都不会逊于任何一个宗门,何况他还是嫡系传人,此刻跟席炎一比,却是高下立判。
虽然不知道席炎的出身,但是看其气度行事,也知道必是出身高门,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家出了这么个杰出子弟。在宇文祈的认知里,虽然知道席慕烟是出身于洗尘宗,但席炎却绝对不会是。这无关其他,只是一种直觉,更何况,洗尘宗若是有这么一个杰出子弟,绝对不会无人知晓。
“宇文兄不必妄自菲薄,哥哥他所学很杂,如若单论剑术,他也未必强你多少。”席慕烟拍了拍宇文祈的肩膀,接着道,“我们上去一观?”
宇文祈略一沉吟,便点头道:“也好,不过这一场还伪结束,我们还是要小心。”
席慕烟点点头,等宇文祈将防护罩撤去,便一马当先往留仙湖飞去。
而此时……
裴亚青站在花家的主宅后院里,正皱眉沉思。
方才天空那一场巨变他也看到,不过出于对席炎的信心,并未让他产生恐惧。
“咦?居然是千面幻阵。”
裴亚青精神一振,手捏千幻诀,口中道:“一幻四,四幻八,阴阳相生,生死颠倒……原来是这在里!给我破!”
随着他法诀打出,眼前的景象一变,先前还十分荒凉空旷的院子顿时变得郁郁葱葱起来,在裴亚青的身后出现了一道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裴亚青嗖的转身,看着那黑漆漆的门内,附耳一听,静寂的吓人,只有不时响起的风声。
“裴兄?”
随着一声呼唤,一个月白色长衫的青年落在院外,轻轻叩响了远处虚掩的木门。
裴亚青一扬手,那木门便被打开,将青年的身影显示了出来。
“我找过了,府内一个活人都没有。”青年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担忧之情。
“这里,大约便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了。”裴亚青没有回头,轻轻一指前面的门,“千面幻阵,相信你也听说过,敢进否?”说道否字时,音调一提,便有一种挑衅的味道。
青年手中折扇一打,掩面轻笑,“有何不敢?裴兄难道认为,程某是那种有心无胆的家伙吗?”
裴亚青嘴角一勾,“程自彦自然不是,所以,我们一同下去如何?”
“好!”青年手中折扇一合,轻轻在手心一敲,“事不宜迟。”
二人一脚跨进了黑暗中的地道,这地道虽然有种陈腐的味道,却并未有霉气,看来并不是完全封闭的那种。二人在地道里疾驰了半柱香时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们会不会误入歧途了?”程自彦望着眼前的岔路口皱眉道。
“怎么会?”裴亚青指着眼前的岔路口,轻笑道:“你看,这个便是用来迷惑人的,足以证明我们没走错。”他俯下身抬手抚摸了下岔路口的地面,突然抬脚跺了跺。
程自彦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好了,走这边。”
裴亚青带路往左边的岔道走去,果不其然,在转过一个弯之后,两人看到了台阶。
或许是许久不曾有人来,台阶上落满了灰尘,让二人有些意外的是,上面还充满了杂乱的脚印。
“出去看看?”程自彦问道。
“出去看看。”裴亚青点头。
将耳朵附在石板上听了一会儿,不曾听到任何声音,也感觉不到强烈的生命气息。裴亚青举手按在石板上,用力往上一托。
阳光懒洋洋的洒在身上,裴亚青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看天,“竟然是郊外?”
程自彦也有些意外,从洞口跃出来,然后又从袖中取出了扇子,刷的打开扇了扇。
突然一声轻响。
程自彦扇扇子的手一顿,二人对视一眼,连忙抢身而出。
两道人影如流星一般滑过,疾驰二十里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山谷的一处腹地。
腹地中一个颇为深远的山洞。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瞬间两道森森剑气脱手而出,直奔洞内。
两声闷哼声传出,接着是扑通扑通的声音。然后二人光明正大的走进了山洞。
惊呼声响起,裴亚青眼前一亮,一直以来提着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下。
山洞内大约有四十余人,除了几名妇孺和孩童,大多数都是青壮年人,只是所有人都有气无力的瘫倒在地,即便是最有骨气的几人,也不过是靠在墙壁上盘膝而坐罢了。
原来是全部都中了焚功散,怪不得只有两个草包看守了。
裴亚青在其中扫了一眼,发现竟然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请问两位公子是否是来救我们的?”其中一个看似沉稳的中年人拱手问道。或许是程自彦的容貌看起来更纯良一些,那些晶亮的期待眼神多数都投向了他,而将裴亚青华丽丽的无视了。
“诸位可是花家之人?”程自彦拱手回礼,轻声问道。
“正是。”所有人在听到程自彦说出花家的时候,都高兴起来,然后又略有为难的看着他:“不瞒公子,我们所有人都中了药无法运功,恐怕会成为两位的累赘。”
程自彦微笑道:“无妨,我们既然来救人,自是有准备的。”然后扯着裴亚青的衣袖退到一旁道:“裴兄是否有准备解药?”
裴亚青嗤笑一声,“自然是没有。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他们中了招不良于行?”
程自彦盯着他,“真的没有?”
裴亚青摊手:“自然没有。”
“好吧,”程自彦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来一艘木船。
“解!”随着他解字出口,原本平凡无奇的木船瞬间变大,稳稳的落在众人面前,“事不宜迟,那就请诸位上这艘船吧,我带你们出去。”
等到众人都上去之后,只见他一指木船,口中念了一个“封”字,木船变小,直到被他托在手上。
“功行圆满,裴兄,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裴亚青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走吧,恁多废话。”
二人出了山洞,辨了辩方向,便全力朝着花都城飞去。
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三道身影便来到了山洞前。
“人呢!”
“我日你祖宗,你还我花家的子孙来!”一声暴喝之后,一道强烈的剑光亮起,然后两个身影便如 破布袋一般被人扔到了墙壁上,生生将墙壁砸出了一个洞来。
“你……敢!”带着面具的男子艰难的抬起手指,愤怒的指向面前的老者,然而只吐出了两个字,便颓然的垂下了脑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