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灵秋”转身正欲逃,李顺笙大喝一声“哪里走”飞身而上,拦在前头。
骨扇往外一扫,每个骨架顶端都伸出三尺长的铁片,李顺笙手腕一动,那些剑柄合在一起,变成一把薄如蝉翼的剑。剑身光滑,坚韧锋利,单从外观上来看,当得起宝剑的名头。
连“单灵秋”都忍不住赞叹一声:“好剑!”话一说完他也不逃了,干脆迎了上来,要跟李顺笙痛痛快快打上一场。
李顺笙将毛领披风扯开,随意往底下一扔,先是抖了个剑花活动筋骨,提剑而上。
“单灵秋”侧身避开李顺笙的横扫,也从腰间解下一把匕首,那匕首有三节,拉伸开来半臂多长,匕身泛着幽绿的光,显是带了毒的。
李顺笙一招不成,反手又是一招,“单灵秋”也不敢大意,用匕首抬手挡去攻势。
一剑一匕首悍然对上,利器对接甚至激起了火花。两人踏在屋顶瓦片上,打斗间不时有碎片飞溅。
此时这所院子里里外外都站了人,盟主府剩下的那些暗卫也不刻意隐藏身影,将各个容易藏人逃走的死角都给牢牢封住。
这个“单灵秋”武功路数诡谲,擅使阴招,在跟李顺笙打斗的过程中,冷不丁会扔出一门暗器,让人防不胜防。
李顺笙的骨扇是惊槐专门替他定制的,用了不少好材料,好在月神教从来不缺的是员工福利,这柄骨扇从里到外都是精品,攻防兼备,给李顺笙减少了不少的压力。
若论习武天赋,惊槐必然是很高的,在惊槐的眼中,许香薷的习武天赋比李顺笙要高,谢如玉的筋骨比许香薷和李顺笙都要好。
但是在月神教中,除了惊槐之外,武艺最高的却还是许香薷,除却她本身与风云大陆的莫名联系外,还有她的悟性。
两百多回合后,李顺笙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变得凝重起来:这个“单灵秋”怕不是个简单人物。
他身负惊槐传的几十年功力,到底还是没有自己练来的稳固,这个“单灵秋”怕也是用了什么特殊功法,跟他对招间,发现对方的功力竟然并不在自己之下。
冰洗决虽然厉害,到底是个不能杀人的功法,李顺笙随时要保持心境的宁和,控制住不能露出杀气。
一掌击出之后,“单灵秋”退到房顶边角,掌心火辣辣的痛,他却做出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你不敢杀我。”语气很是笃定,两百多招,这个李顺笙露出的破绽很少,但是大半攻击都是为了擒住他。故意尝试几次后他终于发现,李顺笙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李顺笙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只是怕脏了我的扇子。”
“单灵秋”冷哼一声:“黄口小儿竟还逞能,我看你接下来还敢不敢如此夸口!”
说着,“单灵秋”快速将手中的匕首从中折断,变成了一只奇怪的东西。他将断口凑到嘴前,轻蔑地瞥了李顺笙一眼,准备吹奏。
底下已经有人开始收敛尸首,其余的掌门还在紧张关注着房顶的战况。
松鹤派的薛掌门心中虽对李顺笙还是有些芥蒂,但架不住心中的好奇,还是偏过头去问李一贵:“李盟主,李顺笙眼看要不敌了,你不去帮他一把吗?”
“孰胜孰负还未见分晓,薛掌门这话未免太过长他人志气了。”李一贵全程都看着李顺笙,期间眼神是越发赞赏,他可不认为自己儿子会输,“况且江湖比斗,讲究的是公平对决,我堂堂一盟之主又岂能做那欺负人的事。”
薛掌门只能悻悻闭了口。
“孰胜孰负是未见分晓,不过很快能见到了。”霍云天在旁边很是随意地说,“这噬魂曲若是奏成,李顺笙怕是要落得个七窍流血、最后骨肉化为一滩血水的下场。”
众人只见一道残影忽的飞向房顶,才吹出两个音节的“单灵秋”似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老远,周遭几个早等着的暗卫见状赶紧追了过去。不多时提着只剩半口气的“单灵秋”回来了。
房顶上,李一贵跑到李顺笙面前,检查他的身体:“笙儿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疼?”
李顺笙颇有些尴尬地拂开李一贵要脱他裤子的手,无奈道:“爹,孩儿没事。”
院子里的掌门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尤其是薛掌门更是像吞了苍蝇一样看着李一贵。
连林寻艺都忍不住感慨道:“都道李盟主子如命,传闻果真不欺我也。”
有霍云天在,“单灵秋”算只剩下半口气也给吊了回来,颤巍巍睁开眼睛看到李一贵后,“单灵秋”差点又吐出一口血来:“你无耻!”
李一贵义正言辞:“你残害武林同道,如今自是罪有应得。”
话说的冠冕堂皇,这下连李顺笙都忍不住抚住眼睛,不忍直视。
“单灵秋”被抓住后,从他身上什么也没搜到,看他的武功路数和面容特征应当是外海大陆的人无疑,只是他死活不肯说出东岳教下一步的阴谋,于是打算先关押着。
这“单灵秋”不一定是主谋,能闯盟主府的定然是整个团队。只是现在掌门人大批死亡,他们不能再动摇人心,只能故意引导大家认为主谋只有一个。
还活着的掌门们也不敢再回自己的门派,现在整个风云大陆都被东岳教的人渗透,若是分头行动的话指不定从哪儿冒出一众高手,将他们各个击破,那时候可真是哭都来不及了。
“当务之急,是先摸清楚东岳教的意图和动向。他们在明,我们在暗,这些年来对他们防备太弱,如今哪些门派还真的值得信任都不好说。”在盟主府的书房里,李一贵对着李顺笙几人分析着形势,“目前以保护那些掌门为由将其留在盟主府暗中探访,时间若是久了他们怕也会察觉,到那时若没头绪,打草惊蛇麻烦了。”
现在书房中只有霍云天、林寻艺、谢如玉和李顺笙几人,李一贵对他们的人品还是很信任的,武林盟常年会派人在江湖上行走,看看那些武林红人们平日里是否如传闻中那般。
李顺笙和谢如玉虽然是月神教的人,可自家儿子和准儿媳都不信任,他还能信任谁呢?
林寻艺思忖道:“要单纯想查出那些掌门人中还有无内应,我想有一个人很适合。”
还不等李一贵问那个人是谁,霍云天和李顺笙异口同声地道:“许香薷。”
***
许香薷是在去往常玉山的路上接到消息的,一只秃了尾巴的雕突然落在她面前,扑起丈高的灰尘,呛得许香薷直咳嗽。
那雕先是在脖子山挠了个半天,最后挠下个串线的竹筒,竹筒内有很长的一封信。
信中用毛笔字……画了很大的几幅画,看这风格她知道是李顺笙无疑了。
虽然风云大陆越是高手越文盲是个众所周知的事,但李顺笙这样画的一手好漫画却不愿意学认字写字的文盲,许香薷还是很想分分钟甩他一脸。
根据对李顺笙平日里画的理解,她连蒙带猜地得知了发生在盟主府的事情,风云大陆知名门派那么一百多个,结果掌门一下子陨落那么多,消息若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情况危急,她也只能撇下先安顿好香姑再处理事情的打算,中途改道去盟主府。
那雕是李顺笙养的,看着壮实,却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平日里李顺笙若是表现出想骑它的*,它会装虚弱,连着几天飞也不飞,久而久之,它沦为了只能送信的信雕。
“小宝啊小宝,情况紧急,今天你让我骑一骑行吗?”许香薷走到雕面前,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米糕,那还是她走的时候在月神教顺的,是这雕最喜欢的东西。
雕先是犹犹豫豫地用爪子刨了刨地,然后用喙尝试性地顶了顶许香薷拿着玉米糕的手,最后才慢悠悠蹲下身子,让许香薷爬上去。
雕行三日,马走一月,从许香薷所在的地方去往盟主府原本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在雕的卖力飞驰下,她在第二日下午便到了首城外头。那雕怕被李顺笙看见自己驮了人,愣是把许香薷扔在了城外,而后转头飞走,走前还亲昵地蹭了蹭许香薷的肩。
想了想,许香薷从怀中拿出李顺笙那张纸,从地上找到一截木炭,在纸的背后写了些字,又装进竹筒挂在雕的脖子上。
“小宝,麻烦你把它送给惊槐。”许香薷从怀中掏出块手帕,包了一块玉米糕,一起装进竹筒里,“等到了你可以吃玉米糕了。”
原本想让雕把信送给荆芥的,只是这雕自小养在月神教中,根本不认识荆芥,自然也不知道在哪儿找他,便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惊槐完成那事。
雕走后,许香薷拔腿往盟主府赶,现在每分每秒都是很珍贵的,东岳教虎视眈眈,风云大陆危机重重,能不能渡过这次大难,谁都说不好。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是用催眠术找出内应,从那人犯口中探知东岳教的下一步动向。
希望结果不要让人落空,不然她施展催眠后,为此虚弱半个月太不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