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劳克诸人也算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但哪里见过如此庞大的飞鸟!眼见二鸟缓缓落下,竟顾不得适才面色如土的吃惊样,纷纷围了上去,啧啧赞叹。李玄见翔云落地,神情疲惫至极,心知它自从被神风堡韦统幻三兄弟的铜管火弹中伤翅膀后,无论飞行距离,还是速度,都受了极大的影响。而此番载人飞奔千里,岂不疲惫。
翔云鹏鸟累的卧倒地上,不住低鸣。与此同时,从鸟背上连滚带爬跌下两个人。当先那人仰面落在地上,口中不住喘息道:“单通,你奶奶的,骗老子上了这鸟背,谁知受冷挨饿不说,还飞的那么高,若吓死了老子,谁去帮你的什么少侠恩人!”
随后另一人也下了鸟背,整个人虽比前面那人好些,但脸色苍白,似也是惊吓过度,缓缓站起身来,看了看李玄诸人,声音略带颤抖,问道:“哪一位是李玄少侠?”
李玄见了他们,已知这二人必是单通请来帮助自己进入药王谷的奇人,上前施礼道:“在下李玄,敢问二位是......”躺在地上那人喘息已定,听李玄自报姓名,也不起身,盘膝坐在地上,苦笑道:“看来,单通没骗我们。你果然在这竹笋山。”
那人拱了拱手道:“我是舒定文。”言毕,又指了指了身后那人道:“他叫阎遂,是霍鲁班的徒弟,一双手简直不是肉做的,嘿嘿,精通各种奇技,绝对当世无双。”
金劳克闻言,惊异道:“你是沙半眼老前辈的关门弟子舒定文?”舒定文苦笑一声道:“在下哪有资格做沙老前辈的关门弟子啊!当年得到老前辈指点的是我父亲。”
李玄听了也是惊异,心道:“原来沙老前辈不但指点过我和袁天罡。”正想着,又听舒定文道:“早些年,沙老前辈打算隐居江湖,朝廷极力挽留,后来见留他不住,便生了杀心。那时,恰好我父亲在城门当值,因知道沙老前辈是非凡之人,所以将他偷偷放出了城。临别时,沙老前辈赠予我父亲一本能在绝境中辨识方向、全身得脱的奇书,这才有了我今时的本领。哎,你是谁,我为何要向你解释呢?”
金劳克见他率真,不禁大乐,施礼道:“在下金劳克,如今已决定唯少侠马首是瞻。”
舒定文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道:“好好好,李少侠,单通早将你的打算告诉了我,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做?”李玄见舒定文形神潇洒,性格率真不拘一格,心下欢喜不已,道:此事虽紧迫,但也要计划周详些......”他正想将计划简略说说,站在舒定文身后的阎遂却淡淡道:“既然大家都知道药王谷是刀山火海之地,在入谷之前,最好先绘制一幅详细的山川地图,以便我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李玄抚掌道:“阎师傅所言极是,不过我手中已有一幅地图。”将手中地图递给阎遂,阎遂细细看了,赞道:“绘图之人心细如发,标注的很清楚,这可省事多了。”
金劳克、窦木高、何闲独闻言喜不自胜道:“既然万事俱备,咱们何时去药王谷啊?”
袁四姑娘冷冷地看着兴奋不已的诸人,忍不住笑道:“就凭你们几人现在就想去药王谷!去送死不怕晚么?”窦木高听她又泼冷水,大怒道:“恶婆娘,你不想给你两个短命的儿子报仇,就别在这叽里咕噜,惹人心烦了。”袁四姑娘阴森森道:“我岂不想为儿报仇!但若与一帮蠢材合伙去报仇,还真怕有去无回折了性命!”
李玄见二人欲又争吵,摆了摆手,道:“莫要争吵了。袁四姑娘说得对,咱们人手还不齐呢。”窦木高奇道:“还要等谁?”李玄缓缓道:“擅长调训诱引异兽的‘神驹’养马场主袁驭风。”
诸人自然不知药王谷有羊头怪马神兽,但听李玄语气坚决,心知他既已计划好了,要等的人必是极为重要,因此不再多问,眼见太阳缓缓西坠,便起火做了饭,耐着性子,等袁驭风的到来。
接连两日,不见山下有任何人来,就在诸人有些按耐不住的时候,往山上行走的路上隐隐传来人声。李玄大喜,让何闲独前去查看,不一会儿,何闲独回来了,领来三十几个衣貌各异的人。李玄正张望来人中是否有袁驭风,却见走在最前面的人竟是在枣岭上与自己有过打斗并宁愿自折双臂,背负桑万锦离去的莽汉赵飞砚。
赵飞砚远远见了李玄,便嚷道:“听说李少侠要攻打药王谷,咱老赵闻声来助拳了。”
李玄迎了上去,寒暄几句,才知这些人中不但有甘南钩镰枪第一奇阵的宫家十六兄弟、燕山头狄家寨的狄氏五兄弟等不打不相识的朋友,还有此前被他救过性命的短刀门杨谦、苦为老子教黄干丹几人。问其原因,原来田寒将信送给天神帮右使白寒冰、十二连环钱庄掌事池北川后,他们便飞鸽传书,召令在川陕一带的各部高手及相交知己的江湖朋友前来助拳。诸人正说的热闹,见又有二十几人上了山。
这二十几人上了山,与李玄见过面后,突然齐齐跪下。当先跪下的老者沙河摆渡帮主杜春,双拳举过头顶,对李玄行以极高的江湖礼仪,道:“现今江湖流传,李少侠义薄云天、惠恩泽被,是百年来少有的侠义之人,不知您进入药王谷前,可否先救救咱们这些废人呢?”李玄不解,问道:“您有何难处?还请前辈起来说话。”
摆渡帮帮主杜春热切的问道:“听说您曾施展神功,为贵帮的右使白寒冰夫妇解除了燕无敌种下的烈火针毒。”李玄点点头道:“确有其事。”摆渡帮帮主杜春激动道:“我们也是烈火针毒的受害者啊!前几天,听说燕无敌疯了,他疯了可不要紧,但我们体内已被他种下了烈火针毒。唉......本指望明年四月初三参加‘莫帮酒花大会’时,好好央求他将毒给解了,岂知他竟然疯了。还好,您有法子啊!”
李玄双手将杜春扶起,安慰道:“杜帮主莫心急,待会儿我试试看,若能助你们将烈火针毒祛除,也算入谷前为江湖做件好事。”在旁的窦木高闻言,伸手扯了一把李玄,低声道:“李少侠,药王谷非同寻常之地,您如果下决心要闯它一闯,便须养精蓄锐,切不可感情用事。若因祛除烈火针毒耗费了内息,怕得不偿失啊!”
摆渡帮帮主杜春闻言,脸色巨变,嘶声道:“窦木高,咱家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如此挑拨,是什么意思?”
窦木高冷冷笑道:“我是为李少侠接下来的计划考虑。哼,摆渡帮不过是沙河上恃强凌弱的蛮霸势力,你被燕无敌种了烈火针毒,你自去求他,却来这里央求什么!”
摆渡帮帮主杜春气的脸色煞白,正要出言反讥,却见身旁的陇南剑侠谷主史江海、铜陵齐眉棍帮张世万、九英山老虎洞派董壁梦、仙鹤五行教教主沙漫天四人纷纷拔出兵刃,喝骂道:“李少侠都答应了,却要你姓窦的来胡言乱语!老子宰了你。”
李玄心知窦木高所言有理,但更知自己若要攻打药王谷,除了需有奇技之人相助外,也要留有退路,而这条退路必须万无一失。眼下摆渡帮帮主杜春、陇南剑侠谷主史江海诸人虽不一定能帮自己保住退路,但若这些个感到绝望的人作乱发威,在退路上生事,无论自己进攻药王谷失败退出或是成功之后退出,或许将是麻烦。
帮别人是帮自己。若将这些人笼络,不但对眼前事有利,或许对营救唐冰也有帮助。
既然多个朋友多条路,自己损些内息又何妨!切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句话啊!
李玄想定,对窦木高微微一笑,示意他莫要冲动,又对摆渡帮帮主杜春几人缓缓道:“兵刃是向着对手才可拔出来,你们来此便是我的朋友,是朋友岂能动刀动枪。”
摆渡帮帮主杜春悻悻收起兵刃。李玄安排金劳克几人下山去买些帐篷、吃食等用品,而后拿过杜淳的手腕来试了试脉象,察觉他体内的烈火针毒远不如白寒冰厉害。
李玄放下心来,满有把握道:“烈火针毒厉害无比,祛除毒息会有痛苦,你们可知?”
窦木高抱着双臂冷眼相观,闻听李玄如此说,忍不住冷笑道:“说不定会疼死人呢!”
摆渡帮帮主杜春不理会窦木高的冷风热嘲,见李玄肯救治自己,不由悲喜交集道:“李少侠可放心,咱大小也是条汉子......只要命在,再大的痛苦岂能忍受不住!”
李玄点了点头,让杜春盘膝坐下后,便暗暗调匀内息,以阴阳合纵之法,将内息调成阴寒内息,凝聚在掌心,抵住其心俞穴后,用至阴之气将其穴道内一缕针样的火热内息凝固住,待火热内息盘固成丝状,再以倒吸手法,缓缓从其体内拔出来。
如此反复数次,直至烈火针毒完全祛除。
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两日,陇南剑侠谷主史江海、铜陵齐眉棍帮张世万、九英山老虎洞派董壁梦、仙鹤五行教教主沙漫天等十几人体内的烈火针毒被李玄逐一祛除干净,只是此事虽然顺利异常,但是‘神驹’养马场的场主袁驭风却始终不见踪影。
李玄等得心焦,但又不得不等下去。他因见识过羊头怪马的威力,心知若没个擅长调训诱引异兽的人协助自己,莫说面对药王谷神秘莫测的兽使,但就数十匹羊头怪马齐向自己冲来,应付起来恐怕也要费些周折,念及这些,心竟隐隐不安起来。
这天月已中天,寒气似已被月光凝住。
竹笋峰上峰下,冰冷透明。为了驱寒,诸人在峰顶上燃起了数堆篝火,火堆旁,摆渡帮帮主杜春、陇南剑侠谷主史江海、铜陵齐眉棍帮张世万、九英山老虎洞派董壁梦、仙鹤五行教教主沙漫天十几人的烈火针毒早被祛除干净,正盘膝运功行气。
李玄为帮他们祛除烈火针毒,耗费了不少真气,但因有空相洗髓功支撑,使得丹田内息之泉源源不绝生出来,所以恢复的极快。他见诸人有的和衣而卧,有的闭目行功,天地安静的虽只剩篝火混着月光‘哔哔啵啵’燃烧着,但他的心却难安静。
冰儿在哪里,此时在做什么,凌珑可否无恙?阿莹、竹叶子、姚子空聚在一起了么?
如此仰望着星空,心下胡乱思想着,不知不觉月光淡去,东方天空第一缕阳光如水漫来。天破晓,竹笋峰下传来一阵阵马蹄声,如此陡峭的山势,谁人能驱马上山!
金劳克几人不知谁来了,与窦木高、杜春几人卧在巨石后面,擎着兵刃,以备不测。
诸人正紧张着,却听马嘶声中,一人呼喝道:“诸位英雄,天神帮的李帮主在此么?”
李玄施施然站在峰顶平阔处,闻听马嘶声,也是惊异对方能在如此陡峭山路上将马驾驭上来。听得有人呼喊自己,淡淡道:“我在此处。”正答着话,见一匹乌黑快马自山路蹿了上来。乌黑马上那人身形消瘦,手臂极长,炯炯有神的眼睛中虽然透着疲惫,但却掩饰不住精悍、沉稳的光芒。李玄见来人正是祖正鱼曾向自己引见的‘神驹’养马场主袁驭风,几步迎了上去,大喜道:“袁场主,可盼你来了。”
袁驭风飞身下马,极其潇洒中凌空抱了抱拳,道:“我还是来晚了,但也差点没来。”
李玄奇道:“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袁驭风神色黯淡下来,叹息道:“单通到我马场,将你的信给我看了,我也没有犹豫,便骑了这匹乌云追月往这里赶,路上遇到祖正鱼以及天神帮派来的帮手。我本以为一切会很顺利,但没想到我们才进了陕西地界,便屡次被黑衣人围追堵截。”
李玄问道:“黑衣人,是些什么人?”
袁驭风道:“武功极高之人。唉,三天前,我们与黑衣人恶斗时,祖正鱼被砍翻了,其后几天,贵帮派来的十几名高手,也折损干净,所以赶到这里,只剩下我了。”
李玄听闻祖正鱼被砍翻了,心下难过,叹息道:“祖师傅虽然粗莽些,但仗义豪爽,没想到竟横死在黑衣人手中。唉,难道我要攻打药王谷的事已经传遍江湖了么!”
袁驭风道:“很难说。”说着,看了看杜春、史江海、张世万、董壁梦、沙漫天十几人,道:“他们是听谁说您要攻打药王谷?”李玄一怔,摇了摇头道:“还没细问。”袁驭风低声道:“攻打药王谷不是小事,包不住秘密也是情理之中。另外,我感觉这些黑衣人似有所准备装作是药王谷的人,因为他们身上的刺青是最近做的。”
李玄奇道:“除了飞驼帮的人会来阻止我攻打药王谷,还有什么人愿意掺和搅局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