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劳克阅历丰富,知道鬼手手法共分为阎王点将、阎王擒鬼、阎王圣火三大招,而其中最为残忍、决绝的手法便是阎王圣火这一手法。此时,听袁四姑娘和金水提到‘阎王圣火’四个字,脸色早已大变。他虽然像个痨病鬼,但一身轻功确实不弱,心念一转,如风似地斜身飞入袁四姑娘和金水中间,使了一招‘左右开弓’试图将二人隔开,同时对身后观望的那几人喝道:“窦木高,你和何闲独还耍贫嘴么,若再不与我一起动手,药王谷谁也别想去。啊呀,这位金兄的点穴手法好厉害啊!”
窦木高道:“金劳克,‘阎王圣火’手法是袁文门独门手艺,难道这泼妇也会使么?哼,你可莫被她吓唬住了啊。!”
何闲独道:“我们本来早就打算放弃找药王谷人报仇,这可是你劝说咱们一起来......嘿......金水老兄,你真的去过药王谷么。哼,若真去过,咱们可罢手,联手行动!”
李玄早在鬼浪河畔见到过药监、寂寞先生与袁四姑娘、诸葛东方恶斗,当时袁四姑娘为了扭转颓势,曾扯去外衣,露出紧身的黑衣。那时金水也因此露出色变的神情,可见若将‘阎王圣火’手法施展开了,必然非同小可,且极可能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他正暗暗思量,又听观望中的人称呼满面病容的中年汉子为金劳克,不由眼睛一亮,暗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此前单通还担心请不动此人,没想到他竟然在此出现。”思绪未定,却又听观望中另一人提及药王谷,不禁一呆,心下道:“窦木高、何闲独怎么也来了,怪不得我总听着他们说话的声音很熟悉!这世间可真小啊!”
李玄微一转念,不禁想起在君望山下时,窦木高曾提及哥哥窦木山当年曾被药王谷人捉去,成了阴阳武士,后来虽逃出药王谷,却仍诡异死去。他们也要到药王谷报仇么!
他正思索,见袁四姑娘身形诡异一变,已绕过金劳克,与金水站在一起。袁四姑娘冷冷道:“你们也要到药王谷?”
金劳克道:“正是。”袁四姑娘哼了一声道:“原来你们跟着我,是因为不知道去往药王谷的路径。”金劳克道:“确实如此。”袁四姑娘沉吟道:“你怎知道我和水哥晓得进入药王谷的方法?”金劳克道:“前些日子,我因看见这位金水兄弟展露过武功,其招式手法与杀死我妻儿老少的神监傅离荒极为相似,所以我便断定,他若不是药王谷的人,便与药王谷有关联。袁姑娘,我跟你们到此的理由怎样呢?”
袁四姑娘点点头道:“理由虽然牵强,但总算说得过去。”
金劳克哈哈大笑道:“过得去就行了,咱们联手怎么样?”
袁四姑娘还未答话,却见落光树叶的密林后缓缓走出一个年轻人。年轻人对金劳克诸人抱了抱拳道:“原来大伙儿目的相同,哈哈......联手确是最好,也算我一个怎样?”
金劳克和窦木高、何闲独几人转头看去,不禁齐声惊呼道:“李少侠!你怎么来到此处了?”
李玄淡淡一笑,道:“因为在下也正计划进入药王谷。”言毕,上前与满脸惊异地窦木高、何闲独执礼寒暄几句,转头向金劳克叹道:“真没没想到,金园主还记得在下!”
金劳克大笑道:“君之英雄,天下谁人不识!”顿了顿又道:“那日在枣岭上,若非李少侠出手相救,我或许早给黑云逸做了挡箭牌。唉,心中有愧啊!所以没有脸面向沈老帮主、李少侠婉谢辞别。”说着,深深一躬,满面诚挚道:“今儿请少侠见谅。”
李玄笑道:“只是绵薄之力,何必记在心上。嗯,只是让我没想到,你也与药王谷有纠葛。”
袁四姑娘见李玄现身,心下早已惊疑不定。她想起李玄在鬼浪河与自己相遇时,也是自己与寂寞先生、药监斗得不亦乐乎时出现,如今又是这样。她正要讥笑他藏头缩尾,不像男子汉,却见李玄缓步走来,足不扬尘,如风飘浮云、翻卷长空,轻盈不失端凝、迅捷不失稳然,整个人更好似一把上古剑器,纵然锋锐无匹却形神内敛。
她暗暗道:“多日不见这小子,怎么他的武功造诣已到了自然幻化、莫测高深的之阶?”正捉摸着,听李玄竟与金劳克诸人相识,心下戒备,嘴上却不肯饶人,冷冷笑道:“年纪轻轻,有何见识。哼哼,你没想到的事情有很多,何必故作大惊小怪呢!”
李玄淡淡笑道:“袁四姑娘,咱们可又见面了。咦,二位小公子呢,怎么没一起带着来呢?”
袁四姑娘听他提及孩儿阿牛和阿羊,铁青着脸色道:“多谢你还记着我两个可怜的孩儿,等我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替你转告一下。”李玄见她虽然冰冰冷冷,但话音才落,眼中却蕴含伤痛泪水,不禁一惊,道:“阿牛、阿羊所在的地方?难道他们......”金水虽然有些痴呆,但并未完全傻掉,他对李玄在鬼浪河相助过自己和袁四姑娘之事一直心存感激。此时见李玄若有所思,补充道:“两个孩子......阿羊和阿牛他们出了无尘山庄......就一直喊肚子疼......这样子没有过多久,就死在我和四妹的怀中。”说着,眼泪如雨而下。袁四姑娘见金水泪如泉涌,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忍不住嚎啕大哭,嘶声道:“遭天杀的药王谷人、无尘山庄的宇文小子......你们害了我孩儿啊......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你们不得好死。”
李玄见袁四姑娘和金水二人哭得伤心,已明白阿牛、阿羊最终还是死了,也唏嘘不已,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们。良久,袁四姑娘止住哭声,冷冷向李玄问道:“你来此处,是和这几人商定好了么?”李玄摇了摇头,道:“风行雨将我朋友掠去了,我是要入谷向他们要人。”袁四姑娘沉吟道:“原来如此,这么说咱们几人目的还真相同!”李玄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不知几位来之前有什么打算呢?”袁四姑娘淡淡道:“打算什么?若入药王谷,见人就杀,拼死闹他个底朝天。”
金劳克道:“按照我和窦兄、何兄之前拟定好的计划,本来是想悄悄地跟着袁四姑娘和金水兄,先找到药王谷的神秘入口再作计较,谁知在此处便被他们发现,打了起来。”
袁四姑娘冷冷道:“你终于承认是偷偷跟着我们了!唉,我们来此抱了必死之心。阿羊阿牛两个孩子死了后,我和水哥打算先找无尘山庄的人报仇,谁知去了无尘山庄,发现人踪皆无。天下之大,找他们很难,更何况阿羊阿牛的死,无尘山庄并非主凶,而水哥曾从药王谷中死里逃生,隐约记得神秘入口在何处,所以我们就来了。”
李玄叹道:“我父亲说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尽管你们到此已存了必死之心,但也不能拼一时热血,那样的话不但破不了药王谷,也只给这绵绵山野多添几具尸骨罢了。”
袁四姑娘冷笑道:“远虑,近忧?说的很大气,但谁也没进入药王谷,又怎谈得上远虑!”旁边未发一言的窦木高早就看不惯袁四姑娘冷风热嘲、泼辣狂傲的样子,闻言淡淡道:“这位金水老兄曾从药王谷逃出,又怎么会不知道里面的情势呢。”说着,看了看金水呆痴的样子,故意恍然道:“该死,我怎么忘了金水老兄脑子有些问题。”袁四姑娘闻言大怒道:“姓窦的,你敢讥笑我水哥,先让你不得好死。”
李玄见袁四姑娘话音才落,已‘呼呼’两掌劈向窦木高,而早有准备的窦木高也不甘示弱,跃开之时‘呼呼’回击两掌。他暗叹一声,身形一晃,如疾风似地闪身切入二人中间,同时左右两只袍袖轻轻一抖,缓缓道:“好好说话,可莫冲动伤了和气。”
窦木高和袁四姑娘心下憋着气,四掌出手,已存心要对方难堪,所以掌上使足十成功力,但没想到李玄不但闪电般横隔在二人中间,且袍袖只轻轻一抖,便将双方猛恶、绵阴的招式化解掉了。前些日子,窦木高在朱山河接待李密的宴席上与李玄见过一面,尽管他早已从李玄的眼神、步伐、气度中看出,其比在君王山下时的功力更深,却仍没想到,自己竟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住。窦木高身形微微一晃,接连退出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由衷赞道:“少侠好功力!果然是非凡之人啊!”
袁四姑娘虽然也看出李玄功力今非昔比,也没想到自己全力一招,便被李玄轻易化解,满面惊异道:“好小子,敢突袭我......”话未说完,才发现李玄不过是劝架,而自己连退了五六步后,稳稳站住之时,竟感觉像有人托着自己,轻轻放下。
李玄抱了抱拳道:“朋友同心,其利断金。诸位听我说几句怎样?”何闲独附和道:“少侠请讲。”李玄从怀中取地图,扬了扬道:“我已有药王谷山谷地形图,而且还请了奇人高手相助。”
袁四姑娘奇道:“有这等事?”
李玄将自己此前的经历及计划简单说了一遍。金劳克闻言大喜,道:“若是有李少侠统领咱们,药王谷可进......哈哈......哈哈......我的家仇可报,窦老兄、何老弟你们的仇也能报了。袁四姑娘、金水老兄,你们两个孩子的仇也可得报了。”他有些激动,上前摇着李玄的手道:“我金劳克虽然生性谨慎,但今时却要大胆决定,从此跟着你了!”
袁四姑娘听李玄将药监万鸣桐、大神使段纯、二神使林观、神监傅离荒、大药使齐鸿、三药使司空门六人诛杀,有些不信,喃喃道:“臭小子,可莫将牛皮吹破了。”
李玄淡淡一笑,不再做解释。金劳克几人对李玄的功夫甚是折服,纷纷兴奋道:“既然药王谷好手损折大半,那咱们入谷报仇必会事半功倍。”有些痴呆的金水闻言,磕磕巴巴道:“哪有那么简单......你们不知,药监神监兽监几人只是药王谷出入采办之人......他......他们充其量只算是跑腿的人,谷中有个很大的牢房......那个牢房中有很多神志不清的好手......很厉害,武功一个比一个厉害。”
袁四姑娘听金水磕磕巴巴断断续续,总算将话说清楚,不禁喜极而泣,对金水竖着大拇指道:“水哥,我们明白了。你还能记得药王谷些什么,快快详细说出来啊!”
金水挠挠头,仰天想了想,道:“谷外人以为兽监不过......不过是分管饲养畜生,无论人数、武功均不如药监和神监,但其实却不然。兽监不但自身武功很厉害......而且领辖着药王谷最多的人,就连二谷主......风行雨也要让兽监三分呢......至于其他事......我......我......唉,我怎么一时半会竟想不起来了呢!”
窦木高正想讥笑金水胡言乱语,突听遥远的东天传来几声高亢的鸟鸣。‘咕嘎咕嘎’的鸟鸣声尽管嘹亮,但却隐隐有疲惫之意。李玄不用远望,知是翔云鹏鸟来了。他才长啸一声,翱风鹏鸟已从另一侧山岭飞起,迎了上去。诸人见双鸟在空中盘旋飞舞,好似两朵风中飞舞的云朵,煞是好看。两只鹏鸟越飞越低,向李玄这边而来,巨大的翅膀一舒一展,卷起凛凛寒风,刮得诸人脸颊生痛。诸人面现惊色,正纷纷避让着,却听翔云鹏鸟鸟背上传来一阵阵‘啊呀啊呀’的惊叫呼喝声。
李玄听见翔云鹏鸟鸟背上发出人声,但声音不似单通,有些惊奇。他仰天连连长啸,召唤二鸟落下,心下暗道:“听声音不像是田寒,可翔云鹏鸟又会载着谁来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