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一路狂飙至沢田家光被围困的地点,一路上,加百罗涅一家三口相当默契地谁都没有开口。
而当终于开到看到穿着石油工人装的家光和一群敌人战斗时,距离婚礼开始的时间已所剩无几。虽然这完全是一场大象与蚂蚁的对决,但若是一群蚂蚁的话,也的确有够缠人的。
车熄火后,交待了一句“待在车里不要动”后便准备下车的恩佐,回头看了一眼瑟缩在劳拉怀里、明显不愿意去面对黑手党世界现实的迪诺,终究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不想看的话躲起来吧,算是小孩子的特权。”伸手拍了拍那头毛茸茸的金毛。
自己的儿子从出生那刻起便注定了不可能与黑手党世界脱离关系,使其渐渐明白这个世界是必须的,但是……啧,真是的,看来,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合当儿子的教导者啊。
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将来想必也不会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
“哟,家光,一个男人如果在婚礼上逃跑的话,可太过分了吧。”
当身后响起了一众敌人的惨叫声后,陷入僵持战中的沢田家光猛地回头,只见自己的损友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自己,脚下还踩着一个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敌人。
“喂,恩佐,你总算来了……”话音还未落,便见恩佐朝他举起了枪,一发子弹直接毙命他身后袭来的敌人。
又面不改色地连开几枪后,恩佐上下打量了某门外顾问首领一番,毫不认同地摇了摇头,“穿着这种衣服去结婚,你绝对是本年度最出风头的新郎。”
“我也是发现被盯上后才不想在今天生出什么事端,所以穿上这身衣服伪装成一个普通的石油工人啊!谁知道这群该死的苍蝇还是没完没了!”家光边说着边用燃起大空之炎的拳头又一拳解决了一个敌人,拳头中已经有满满的愤怒感。
斜睨了家光一眼后,恩佐嗤笑道:“我倒觉得你这身衣服跟你莫名地相配啊,简直是量身打造。”
“我可不觉得你是在夸我啊混蛋!”
“有功夫跟我在这里斗嘴的话,还不如赶快用你的大空之炎助飞赶去婚礼,不然你的小女友可太可怜了啊……”
“当初连婚礼都没举办的人没资格说我!”
“喂,真的快到点了啊。走吧,这里交给……我,啧,飞得倒是挺快。”抬头看了眼在自己话还没说完时便已加速狂飙离开现场的家光,恩佐抬手又解决了几个企图阻止家光离开的敌人。
再度回身,便发现被剩余的一众敌人包围了。
“蟑螂还真是多啊……”轻蔑地冷哼了一声后,恩佐抬起手指,动作随意地抹掉了脸上刚刚沾染上的血,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意,“扰乱别人的婚礼可是要遭天谴的啊……准备迎接你们的地狱之旅吧,由我来为你们送行。”
……
待到夜幕降临,天际已星辰满布之时,在车内已等待了有段时间的劳拉和迪诺,终于等到了恩佐的回来,身上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血腥味儿。
虽然这股味道让劳拉不适地皱了皱眉,但也并没有说什么。
她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一天发生的一切,也许有什么会因此无法避免地改变。
而迪诺,也避无可避地要去接受一些东西。
“如果血的味道让你们难受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先回住的地方,我会冲个澡然后换身衣服。”目光直视着前方的车窗,单手支着头的恩佐面色平静如水地开口。
“不必了。”劳拉摇了摇头,明明说着不得了的话但语调却是出乎意料的淡然,“不过,已经见识到了你真实一面的我们……你真的不怕我们说出去,将你出卖给你的那些敌人。”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只能……”拉长了音调,压迫感后却是一声轻笑:“提前和我的敌人们撕破脸皮,与他们开战了。”
这个答案,终于让劳拉无法再强装着泰然自若下去,转过头目视着眼前的男人,声音也止不住激烈起来,“恩佐.加百罗涅,对你而言我们究竟……”
“你们是我的亲人,我至今为止唯二拥有过的亲人……至少现在的我是这么想的。”抢断下劳拉的话,恩佐如是说着。
没有任何平日里说话时语气一贯的虚虚实实,是少见的绝对的认真。
而不待劳拉回答什么,恩佐抢先说道:“反正那家伙的婚礼是赶不上了,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去海边玩,怎么样?”
原本还想说着什么,只是当自己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已经鬼使神差地回应了,“好。”
……
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车程,便从京都开到了有着“日本三景”之一美称的天桥立,一座将阿苏海与宫津湾分开的沙洲。
夜晚这种时刻,沙洲上着实没什么人,只有一家三口安静地漫步着,伴随着两侧大海的夜汐涨落声。
海风吹散了些衣服上血的腥味,一直独自走在前面的恩佐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回望向跟在后面的母子二人。
今晚的月色很明,他能够将二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这一路上始终未发一言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的迪诺。
神色复杂地看向儿子,终于还是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看到父亲的示意,迪诺明显地想要向后退缩,却被母亲的动作制止住了。
“去吧。”,他听到母亲温柔地对他这么说着,是一种安抚、也是一种鼓励。
咬了咬牙,怯怯地向前迈了几步,走到了父亲的面前。
“迪诺,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话,或者想要问我的话,今晚通通都说出来,好吗。”这是他第一次认真试着去了解儿子的心意,没什么套话技巧,只是最最简单的有话直说。
而迪诺只是低着头,表情是异常的苦恼,看上去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恩佐也没有着急、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
沉默了半晌后,仿佛是酝酿出了所有的勇气,集聚到一起后,迪诺抬起头,一口气问出:“父亲,父亲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问完后,大喘了两口气,好像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而身子也抖得更加厉害。
看着儿子这副像只可怜的小金毛犬的样子,恩佐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无措。
蹲下身来,扶住儿子的肩膀,目光与儿子平视,好似一种父子间的“男子汉”对话。
不是站在长辈角度的训斥,只是以平等的身份对儿子说些心里话。
“迪诺,我必须要向你承认的是……你的到来于我而言是个意外,是让我措手不及的。不,说真的,我,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做一个父亲,因为父这种东西,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一个父亲应该是什么样的,我真的不知道。”
“感情上的东西,我从来都没有的到过什么……无论是亲情、情、家族同伴情,我都没有过。而那些,我也真的不会表达,甚至不确定怎样才是真的。”
“我小的时候,算是一直活在家族里那帮元老们的紧盯下吧,从来都没有过什么玩伴,一直都是我自己……所以,所以现在,其实我挺想让你陪我玩的。你每次陪我玩其实我是很开心的,虽然你真的挺笨的……啧,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平日里毒舌到说话能气死人的他,在向着儿子诉说着自己真实心意时,却笨拙得不得了,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而原本心中被有所触动的劳拉,在听到恩佐最后的那段话时,却是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你可真是最奇葩的父亲了。”
恩佐抬眼看向劳拉,也轻笑出声,鸢色的眸子中难得含着份真实的笑意,“我想也是,大概没有比我更糟糕的父亲了吧……”
话音未落,脸颊上却传来一阵温度,让他一瞬间有些怔然。
尤其是这海边湿冷的夜晚,那温度更加灼人。
只见迪诺用自己的小手覆上了恩佐的脸颊,小小的脸上满满的认真,“我,我会和父亲你一起玩的,我想我们一起玩。”
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半晌后,恩佐清了清嗓子,“叫你老妈叫得那么亲密,对我一直这么生疏……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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