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手下的这些人比较不知轻重,我们本来是想好好地把你们请过来的。不过请放心,他们虽然没有礼貌,但是绝对可靠。”
红色短夹克的女人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俯视着希融,虽然嘴里这么说着,手上看起来并不像有给希融松绑的意思。
希融是一个人被带到这里的,而笑白和杨被两拨人分别带走了。希融双手现在被拴在椅子后面,胳膊拉出了一个人类不可能达到的弧度,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
“异种?”红夹克女人仔细盯着那两条胳膊看了一会儿,满意地点头,“这回看来赖不掉了。”
希融看了一眼不远处指着自己的四把对西格玛种专用型的枪支,转回了头,微微垂着头乖乖地回答:“我没想否认。”
“我们大小姐也是异种。”红夹克的女人把两条腿翘到桌子上,冷笑了一声,“我是以为你们会更有经验才请你们帮忙的,没想到这回听说的来帮忙的异种,居然是这么年轻的学生。我还以为你们都有点什么通天的本事,特地派了很多人去,结果你们这么好解决。”
希融听出了讽刺的意味,抬起头,好脾气地说道:“既然是请我们帮忙,能不能松开绳子。对了,能够借给我一把你们那种枪么?我想看看里面的子弹。”
红夹克的女人听到这句话,顿时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我可没忘记,你在停车场可是直接拔枪干掉了我们一个人。”
“我想消除一点偏见。”希融从表情到语气都很诚恳,诚恳得令红夹克女人更加狐疑,“你本人大可以退出射击距离,然后派足够的狙击手瞄准我,保证我干不出什么事情来。”
红夹克的女人稍微想了一会儿,还是相当托大地点头,对旁边的一个保镖吩咐道:“留一发子弹,把枪给她。”
“我不知道给你们提供这种枪支的人是怎么告诉你们的,不过我能说的只有一句,那一定是错的。”希融非常冷静地接过枪,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在红夹克女人几乎不耐烦地想要催促之后突然调转了枪头,径直向着自己的脖子“砰——”地开了枪。
红夹克的女人几乎是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猛地冲过来两步想查看尸体,结果发现希融依然好端端地坐着,慢慢伸手,把插在脖子里的子弹拔了出来。
已经有了一次被射中经验的地方果然比较保险,有了心理准备之后也没有轻易疼晕过去。希融忍着相当剧烈的疼痛,表情从容地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纸巾,把脖子上新打出的洞口里的液体擦了擦,看了面前的一大群人一眼:“现在的话,大家大概可以把枪放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了。”
红夹克女人猛地意识到希融在作什么——她在示威,告诫自己别把她当成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阶下囚。
从意识到其实这些枪支对眼前这个异种女孩而言其实毫无威胁之后,红夹克女人的态度软化了很多。虽然很可能是碍于面子依然没有给希融什么好脸色,不过起码肉眼可见的是她的两条腿都从桌子上放了下来:“哦,看来确实是有点底气的。”
“谢谢夸奖。”希融的脸皮当然也不算薄,这点讽刺还接得下来。她只是不慌不忙地找了纱布在脖子上绕了两圈,把洞口包起来:“所以你找我来,到底是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我们大小姐从小很特殊,也很厉害。”红夹克的女人说起他们家大小姐的时候,明显语气里是慢慢的护甚至是骄傲,“你应该刚刚去看过她那个草包未婚夫,是那个新竹。”
“哦。”希融点头,顺手在脖子上扎了个蝴蝶结,让纱布看起来更加像一个装饰而不是包扎伤口用的,“原来你家大小姐是新竹先生的未婚妻,而且是我们的同胞……看你们这么镇定的样子,大概这位大小姐的父母亲也是一样的?”
“是的,夫人有预测一些事情的能力……而先生相对擅长让别人喜欢自己……”红夹克女人语焉不详地说了一句,从表情上看,她明显不愿意多谈。希融又“哦”了一声,在心里描画出了一个大概的经过:一个有着能让别人喜欢自己能力的男人,利用能力勾引了一个有预言能力的女人,然后仗着这种预言能力赚到了不少钱,成为了什么成功商人。
希融脸上依然是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唔,其实拥有预测能力的异种不算少……但是这个能力的副作用相当惊人。”
“原来你们知道?”红夹克女人猛地俯身凑了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希融。
“会损害神经,用得越多,精神失常越严重。”希融想起了以前在组织里面见过的几个类似能力的人,“简单讲,用得越多越容易疯……而且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因为各种原因活得不长。”
红夹克女人的表情更加复杂了起来。希融扫了她一眼,垂下眼睛——唔,猜对了。那位所谓的先生应该是明知这样副作用的存在,依然透支了自己妻子的能力,最后逼疯、甚至逼死了妻子。
这其实不难猜测,会把女儿跟新竹那种花名在外的**公子订婚的父亲,不是个人渣的几率也很低。希融这么没心没肺地想着。
“我叫穹火,老规矩,这个国家不能报出姓氏,不然和自杀没什么两样。”红夹克的女人伸手抓了一把头发,终于笑了起来,“原来你其实挺聪明的,什么都想到了。”
“我只是说了我知道的事情,没有多想什么。”即使双方都心照不宣,场面上的和平希融还是想维持下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应该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所以回到我们的正题,您希望我们过来,到底是做什么呢?”
“我们大小姐失踪了。”穹火终于切入了正题,“她和那个混蛋新竹订婚之后其实有私下协定,很多联姻都会有,不管是现在还是婚后,人前的面子要留,不过人后各有各的私生活,互不干涉。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所以这一次大小姐一出事情,新竹立刻出了事情,我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有所牵扯,而大小姐的能力被人知道会有大麻烦……我们不能指望先生会为了救大小姐牺牲什么,所以我们必须找同样是异种的人来帮忙。”
希融倒是真的没想到会是这么简单的委托,用力眨了眨眼睛:“这样?”
“还有怎样?”穹火挑了挑高高的眉毛,“啊?你是不是想到了……等等,我怎么觉得你什么都猜得到?你不如继续猜?说不定能猜到更多呢?”
“我什么都没猜到,您继续说。”果然还有别的隐情啊。希融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笑容,想起了他们在新竹卧室里看到的那个女孩,“比如新竹有了一个稳定的小情人,这个小情人应该还和您们大小姐关系不错,这种事情,我觉得还是您知道得比较清楚。”
穹火一下子被希融这话逗得笑出了声:“小丫头,你真不错。是这样,我们大小姐毕竟不是人类,还是更加亲近异种的。十几岁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异种小丫头,两个人关系挺好。后来那小丫头被新竹看上了,他们俩在一起了。这一回的事情之后那个小丫头也不见了,所以我才觉得特别蹊跷。”
希融满意地向后坐了几公分,靠在椅子背上正要再说话,突然之间,一片巨大羽毛从她视野中落了下来。
希融愣了愣,随即耳环上传来的热量让她迅速反应过来这不是真的羽毛,只是她脑子里的幻象,是他们的大哥的能力的投影在她脑子里的幻象的一部分,在场应该只有她一个人能够看到。
“抱歉,我有点事情要和我弟弟商量,现在的谈话能不能先中断一下。”希融歪了歪头,看着巨大的黑色翅膀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垂了下来,裹在翅膀雾气使得她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虽然我们现在谈话还算融洽,我想您应该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被弄过来的,我想我需要先去和我弟弟说一声这件事情,再做任何决定。”
穹火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了一下,稍微眯起眼睛,声音也冷了下来:“唔,这倒是没问题。不过我也希望你记得,别弄出什么花样,在解决这件事情之前,你不会有机会溜走的。”
这求人办事的态度,偶尔还真让人想照着脸抽过去。希融在心里抱怨了一句,随即乖巧地回答道:“我明白。”
正常来说,他们大哥是不会强制发动这种能力的,唯一的解释也是月华已经逃回了中介所,他们联系了青部之后,有谁担心她的现状,所以才试图强行发起联系。
雾气已经重到了几乎让她看不清楚眼前的路,好在穹火找了两个保镖一路押送她去笑白被关着的房间。通讯依然在准备阶段,还没有开始,希融忍不住在心里想了想——雾气和翅膀,好像每一次借用大哥的能力,最后出现的都是这两个意象。
花扬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虽然似乎是从耳边传来的,不过希融毫不怀疑这也只是精神投影带来的错觉:
“希融,情况怎么样?笑白说没和你在一起,你还好么?你那边能说话么?”
希融看了看跟在后面的两个保镖,到底是没出声。花扬等了一会儿,声音更加焦急地继续说道:“假如你现在情况非常危急,你别说话,要是情况还算平稳,稍微咳嗽一声。”
希融想了想,用力咳嗽了一声,引得身旁两个保镖都侧目看了看她。
听到咳嗽,花扬明显安心了不少,继续追问细节:“你那边状况是十三科引起的么?要是是的话别出声,要是不是的话咳嗽一声。”
于是两个保镖看到自己负责押回房间的那个、明明看起来挺正常的女孩突然停了下了脚步,在他们俩瞬间警惕起来的时候,那个女孩毫无征兆地放声大笑了两声,随即又突然板起脸,一言不发地继续向前走。
……
保镖甲用眼神和同伴交流:我天,怎么突然觉得后颈一寒……
保镖乙立刻一脸惊恐地点头:我也是我也是!居然让我押送一个精神病,好危险啊!
花扬没等到预料中的结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都不是?那你是不能确定与十三科有没有关系,还是确实和十三科有一点关系但是不是主要关系?前者咳嗽,后者别出声。”
这一回她没得到声音。
花扬摸了摸鼻子,做了结语:“好,我明白了,我去找人从外面帮忙。要是你那边自己解决了,立刻联系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结束了通讯,转头看看死皮赖脸跟在她身后的文治,用极其不耐烦的语调问道:“你的蚊子真的不能飞过去?怎么这么麻烦?”
“确实不能。”蚊子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听到问话心里有点憋屈。蚊子当然是能飞过去的,不过以蚊子的速度,要飞过去探查再飞回来向自己汇报,估计要希融真的出了事,坟头草都没过鞋面了。
“十三科相关的……”花扬为难地皱了皱眉毛,最后也只想到了一个人。她再一次转身问文治:“对了,那个十三科的小家伙呢?我不是让你监视着他们?已经多久了?他们在干嘛?”
文治立刻抓最近一批飞回来汇报的蚊子问了下,然后殷勤地回答道:“他把那孩子带回去已经快十个小时了!他们之前在水族馆,后来去看马戏,之后又去了游乐场和动物园。现在天色暗了,好像是打算逛夜宵街……唔,它们说小直最后好像打了个哈欠,应该快要睡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