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母想如何?”卫珩似乎有所松动,懒懒的倚靠在椅背上,轻笑一声,坐在一旁的郁华潋感觉到卫珩身上散发着的寒意,心里默默为青阳公主点蜡。
“这件事虽然不是幼清所为,但幼清毕竟惊扰了皇上,皇上不如让幼清出来向皇上认个错。幼清年纪尚幼,你表姐走后留下五岁的幼清,他年幼失恃,若是我不看顾着点,日后到了下面如何面对永荣?”
青阳见皇上有所松动,见好收打起了感情牌,顺便提醒皇上,当初永荣病重,你见死不救不愿拿九瓣莲出来,永荣病死你也有责任,如今你还好意思罚她唯一的儿子?百年之后你如何面对永荣?
这位的脸也是real大,郁华潋脸上平静,心里已经开启了弹幕模式吐槽。刚刚还不是有意的,这会儿“不是幼清所为”了,说到卫珩的表姐时还一副你欠你表姐的样子。
讲道理,别人的东西给不给是他的自由,即使讲到亲疏远近,卫珩和永荣郡主关系虽不十分恶劣,也相差无几了,卫珩有什么义务必须把九瓣莲这种救命的药给永荣。
青阳大长公主一家与先太子关系密切,对卫珩这个颇受皇上喜的皇子自然十分冷淡,甚至有淡淡的敌意,先太子意外身亡后,永荣郡主还跑去卫珩那里闹了一场,最后还是青阳把她捞出来的。
毕竟青阳大长公主只有永荣郡主一个孩子,先帝看在嫡妹的面子上,以永荣郡主“年轻不懂事”,和表弟玩闹为由罚了永荣郡主抄三个月女戒终结此事,不过永荣郡主刚得的封邑却是没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年轻不懂事”,“他还是个孩子”,熊孩子身后都有一个熊家长惯着,卫珩大约和青阳一家都犯冲?
“嫔六艺学过几项,射艺如何?”卫珩突然转过头问在一旁做背景板的郁华潋。
“嫔妾未曾学过。”郁华潋摇头,卫珩想搞什么幺蛾子。
“这件事朕的淳昭仪也受了惊吓,不是朕一个人说了算,不如问问朕的嫔?”卫珩先看了看青阳大长公主,又看了看郁华潋,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
麻蛋,皇上你怎么能这么无耻!郁华潋微笑的面对青阳大长公主扫射过来的眼神。
“原来这位是大名鼎鼎的淳昭仪,郁家的嫡小姐。”青阳大长公主目光挑剔的从上到下打量这位传说中的宠妃,眼中暗含威胁道:“淳昭仪如何想,是要与稚子计较么?”
“按理说嫔妾确实不该同孙家小郎计较,”郁华潋面露为难之色,待青阳大长公主的脸色微霁,才道,“不过,孙小郎如今年岁不大犯下如此大错,虽然有可能是无心之过,但保不齐成年之后因为幼时犯下诸多过错被轻易原谅,从而犯下更大的弥天大祸,为了孙小郎日后不犯错,嫔妾觉得此次应当小惩大诫,让孙小郎不再犯类似的错。”
看见青阳大长公主这副蛮不讲理趾高气昂的模样,她真想过去扇她两巴掌让她清醒清醒:这位大婶,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能包容你的亲哥哥,而是你一直不待见对方也不待见你的侄子,你凭什么以为一个姑母的身份能压着卫珩,让他拿你没办法?
她家孩子她想惯着谁都没意见,可是凭什么自己家孩子,全世界都要帮她惯着?青阳大长公主能在京城横行到现在,不过是凭着一个先帝嫡妹的名头,碰到硬茬子,照样玩完。
“本宫的外孙本宫自会管教,还轮不到淳昭仪来教训!”青阳大长公主看着郁华潋一脸“为了孙小郎好”的模样,气得脸色发青,到底还是顾忌着皇上在场,没有指着郁华潋的鼻子教训她。
“既然姑母和嫔各执一词,不如这样,既然幼清射了三箭,让淳昭仪还他三箭,如何?”卫珩站出来,提出了一个解决的法子。
“荒谬!荒谬!如何能这么算!”青阳大长公主气得浑身发抖,皇上欺人太甚!
幼清不过一稚子,箭射去皇上那边也非幼清本意,皇上却一直抓着幼清不放,他是不愿意放过永荣,还迁怒到幼清身上!
“嫔妾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不过嫔妾不会射艺,这该如何是好呢?”郁华潋忍住笑,偷偷朝皇上眨了眨眼,和他一唱一和把戏唱下去。
“这有何难,朕教嫔是了。”卫珩仿佛忘记了还有一个青阳公主在场,和自己的淳昭仪卿卿我我的腻歪在一起。
“皇上不可!”青阳大长公主恶狠狠的盯着郁华潋这个不识抬举恬不知耻的狐媚子,皇上当着她的面和他的妃嫔眉目传情,还有没有把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郁华潋这个狐媚子更可恶,竟然当真敢应了皇上那个荒唐的条件!
“难道姑母不救幼清了吗?幼清袭君不是朕说放能放的,前朝大臣也要给他们一个交代,这是最能堵住群臣嘴的法子,也能让幼清少受些罪。”
卫珩一脸“朕都是为了姑母和幼清考虑”的样子,让青阳大长公主硬是无法反驳下去。
“魏德喜,去把孙正则带过来,再找个宽敞的地方,朕要教淳昭仪射箭。”
------------------------------
风晴馆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突然搭起一块方台和放了几个靶子。接着,一队身着银甲的银御卫,五步一人,把整个空地围了起来,在北侧留下一个供六人行走的空隙。
一行人从北侧走进了空地,最前面一人,身着玄色暗纹常服,身形颀长,俊美无俦气度非凡。他嘴角噙着一抹散漫闲适的浅笑,云淡风轻的瞥了眼场中的情形,朝跟在他半步之后的一位女子低声说了句什么,女子嗔了他一眼,转过头不理会他。
那女子身着一件水红色骑装,容色姝丽无双,一双杏眸清透漆亮,嗔男子的那一眼即娇又媚,令人移不开眼。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穿着黛青色宫装的中年妇人,她面色冷凝,生得一副不好惹的“刻薄相”,时不时看几眼前面的两人,目露不满和几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陛下,孙小郎带过来了。”魏德喜从东边赶了回来,后面跟着几位人,打头一位是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少年,身着一件蓝色骑装,目光呆愣。他畏畏缩缩的跟在魏德喜身后,双手搅在一起,眼圈红红,小腿打颤,正是“京中一霸”——孙正则。
他被囚在一个专门关押野兽的牢笼中,知道他先前做了什么“好事”之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此时被魏德喜带了出来,还没反应过来。
“我的幼清,”青阳一看见外孙忍不住跑了过去,看见他浑身脏兮兮的,目光呆滞不敢说话,怒气冲冲的质问身边的人,“你们这群狗奴才,把本宫的幼清怎么了?!”
“青阳大长公主稍安勿躁,侍卫只是将孙小郎带了下去,并没有对孙小郎做其他事情。”魏德喜连忙开口解释道。
“外祖母救我,救我,哇……呜呜呜……”孙正则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一看见疼自己的外祖母,马上向青阳公主求救。
对!外祖母如此厉害,一定能救他!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想死。
“孙正则,过来。”卫珩含笑朝孙正则招了招手,目光十分和蔼,却令孙正则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外祖母救我,幼清不过去,幼清不想过去。”孙正则死死拽住青阳公主的手,脸色发青,两股战战。
“皇上,你没瞧见你把幼清吓成什么样子么?他不过是个孩子,你肚量竟如此之小,竟和你的外甥计较。”青阳大长公主大约也是急疯了,忘了如今眼前站着的不是从前空有宠的皇子,而是高高在上的天子,竟把从前卫珩还是皇子时仗着长辈身份呵斥他的习惯带了出来。
青阳大长公主话一出口后悔了,她自知失言,但放不下面子,只能梗着脖子闭嘴。
全场一片寂静,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起来。
“大长公主好大的脾气。”郁华潋呵呵一笑,“本嫔总算知道孙小郎的霸道无礼像谁了。”
青阳大长公主瞪着郁华潋,嘴唇张阖,到底因着方才失言,忍住没有开口反驳。
“孙正则,还不过来。”卫珩听见青阳公主的斥责倒是没什么反应,他瞥了眼拽着青阳公主的孙正则,再次开口。
孙正则怯怯的看了卫珩一眼,顶不住对卫珩的惧怕,慢吞吞的一步步挪了过去。
“你可知你做错了什么?”卫珩面无表情的看着孙正则,孙正则嘴一撇,又忍不住想哭。
在卫珩的目光下,他硬生生忍了下来:“我,我下午不该去射箭。”
“错了。”卫珩手一指,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靶子,“你站去那儿,朕没说动,你不能动。”
孙正则这个混小子不收拾不行,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射箭?幸亏上午只伤了一个宫人,不然不是吓唬一顿了。
----------------------------------------
“朕先教嫔如何拉弓。”卫珩接过魏德喜递过来的一把弓,把它交给郁华潋。这把弓是专为女子设计的,轻盈精致,射程也不是很远。
卫珩从背后揽着郁华潋,手搭在她的手上,矫正她的姿势,微微一用力,拉紧弓弦,松手。“扑棱”一声,是弓弦震动之音。
“嫔觉得如何?”卫珩将头抵在郁华潋肩上,凑在她耳边低语,还十分坏心的朝她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
“皇上,不如试试用箭。”郁华潋忍住左耳的□□,侧头避开卫珩的“骚扰”,朝卫珩答道。她她前世玩过一段时间射箭,不过后世的弓箭还是和古代的弓箭有所不同。
“行。”卫珩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上,依旧是之前的姿势,随意往一个箭靶上看了一眼,眼神微眯,拉紧弓弦,“咻!”羽箭离弦。
“陛下真厉害。”郁华潋眼睛放光看着正中红心的羽箭,虽然距离不远,不过看得出卫珩的箭术还是挺厉害的。
“陛下,嫔妾想自己试试。”郁华潋看着不远处的孙正则,眼带狡黠的看着卫珩。
“朕看看嫔的天赋如何。”卫珩好整以暇的松开手,不动声色的朝暗卫使了个手势,避免郁华潋待会儿真的伤到人。
“陛下好好看着罢,说不定嫔妾是传说中能百步穿杨的神射手呢?”郁华潋抽出一支羽箭,朝孙正则头顶的那块箭靶瞄准。
“淳昭仪,尔敢?!”青阳大长公主色变。
说话间,郁华潋已经将箭射了出去。
“咻!”
“大长公主,您方才一说话,害的嫔妾手都抖了。”
抱歉,手抖了。(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