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成太子傅晏,天下谁人不识。
之前虽被伏威喝破傅晏身份,但虞楠裳却沉浸在傅晏的样貌带来的冲击中没回过神来,此时才慢慢反应过来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囡囡,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傅晏慢慢地把整件事情从头道来。
虞楠裳看着傅晏的嘴在眼前翕合,天籁般的声音似暖暖春风抚触她的耳畔。可她明明听到了每一个字,明白每一句话,脑海中却还是乱成一团浆糊,整个人晕乎乎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我一定是在做梦吧,还有那什么把自己当成自己母亲一定要娶的大将军,这一切一定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吧......这接二连三匪夷所思的状况,让虞楠裳委实有点接受不来,她茫然伸手拍自己的脸:“快醒过来吧快醒过来吧......”
“囡囡!”傅晏握住她的手:“这一切都是真的。是我不该,对你有若多欺骗隐瞒。”
他手掌炙热,然而这热却让虞楠裳打了个冷战。她转了转身子,把手挣脱。
“囡囡,是我不好,你怪我骂我都可以,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她这茫然躲避的样子是傅晏最不想见到的。怎么办,怎么办才好。眼见着她蜷缩成一团,把脸也埋进掌心里不让他看见,傅晏急的出了一身汗。
“殿下,向大成追过来了。”便在此时玄初进来道。
虞楠裳闻言骤然抬头。
“没事的,有我在。”傅晏摸摸她头发抚慰她:“他欺负了你,你等着看我收拾他给你出气。”
虞楠裳不得不把刚才的情绪暂时放下。“我们不走吗?我不要出什么气的。”她问。
傅晏看她肯说话总算松了口气。“先揍他一顿再说。”他笑道:“你乖乖在这里,不要出去。”
“可是他手下有那么多兵马,你正面和他对上,很危险的!”虞楠裳抓住他衣袖,紧张地看着他。
这才对嘛,这才是他与囡囡在一起的感觉。“不用担心,我早做好了万全准备,所以才在这儿等着他的。”傅晏就势抱了抱她:“睁大眼睛看着。”
片刻之后,滚滚马蹄声到了庙外。
一身大红喜服已然沾染了尘埃,肃色凝煞的脸黑的要滴水。向大成从迎亲路上乱局中摆脱,也顾不得别的,引了在场的百十亲卫御马一路追过来。
如今见一路追踪的马蹄一径延伸向了这破庙,向大成想也没多想,便催马加速向破庙奔驰。
一时风驰电掣,眼见乌泱泱的人马到冲了庙前,突然他们驾驭的匹匹高大良驹纷纷马失前蹄,摔倒在地。原来是庙前看似荒芜的草地里竟埋下了绊马索,片刻间让向大成的人马失了行动能力!
这只不过是个开头。还没等他们爬起来,嗖嗖风声响起,“有弓箭埋伏,保护大将军!”一亲卫大声示警,然他自己还没来得及躲开,一只弓箭已然射穿了他的喉咙。
向大成挥刀劈开一只弓箭,狼狈躲到一匹马后。被愤怒冲昏的头脑渐渐冷却下来:原以为是虞梅仁安排的人来救走他女儿,未曾想这帮人竟还敢在逃亡路上布下埋伏!这路数,哪里是江湖人所为,这分明是是军中冲锋陷阵的手段!他又想起之前和那黑甲人交手的情形,那黑甲之后的凛凛目光,那矫健狠辣的身手,慢慢与一个记忆中的人重合——熙成太子!
向大成大惊。他稳稳心神,在亲卫们的护卫下站起,幽深目光看向破庙中:“可是三殿下大驾至此?”
傅晏大喇喇地负手走出:“向将军,久违了。”
向大成印象里的傅晏,是个俊美无俦的少年郎。而今隔了数年再见,他已然从少年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他淡然立于阳光之下,含笑看着他,然而那一份加持了铁血风霜的天家贵气,一时竟逼的向大成不敢直视。
向大成压抑心惊,向傅晏拱拱手:“真是殿下驾到。不知向某何处得罪,竟至殿下降怒?一切事情,都好商量。殿下一世人杰,还不至于挟持一介女流为难向某吧?”
“孤何曾敢为难大将军,却是大将军为难与孤。”傅晏冷笑道:“趁着孤和虞先生不在,强抢了孤的未婚妻,大将军倒说说看,这奇耻大辱,孤该如何与你清算?”
向大成没曾想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瞬间之前他抱着虞楠裳虞楠裳朝他笑的画面又浮现眼前,向大成一时不敢相信,一时又被怒火烧红眼睛。“无耻小儿!”他怒喝一声,挥剑劈向傅晏。
傅晏正中下怀,负着的手伸出,长刀在侧。瞬间两个人影打斗在了一起。
双方手下也加入战团。傅晏带的不足十人,然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而向大成的人虽多,然而一则失了锐气,二则心中惊惶:傅晏的威名他们都是听惯了的,又是正儿八经的龙子凤孙,这攻击傅晏,岂不是等同造反?因此下手就有点软。
不多时胜负已分,向大成的亲卫们护着主公急急撤退。
向大成胳膊上已经给傅晏挑了一刀,伤势委实不轻。他捂着胳膊扭头看着越来越远的傅晏,目赤欲裂。
傅晏看着向大成逃离的背影,倒是满脸的遗憾:没能要了他的命......
“殿下,怕是他会派出更多人追杀,我们还是速速上路的好。”玄初道。
傅晏点点头:“按计行事。”
他转身进去接虞楠裳。
虞楠裳已经跑了出来:“你怎么样?我看他有一拳打中你肋下。”
傅晏立刻捂住了那处:“无甚大碍。”说是这样说,声音里满满的痛楚。
“这,要不要找大夫,要不要上伤药?”果然虞楠裳满眼的紧张。
有囡囡关心真好。“真的没事。”傅晏笑道:“我们必须马上出发,向大成的人还会追来。”
不过再次上路之时,虞楠裳又和他生分起来:“我自己骑一匹马好了。”
“不行,你那骑术平常骑骑也就罢了,现在我们可是在逃亡。”傅晏道。
“我可以的。”虞楠裳坚持道:“再说殿下受了伤,我不好再拖累殿下的。”
“你叫我什么?”傅晏眉心一皱,不悦地抓住了她。
“殿下。”虞楠裳倔强地道。
现在委实没时间和她闹。傅晏叹口气,一把把她抱起,扔上马出发。
又奔驰了数个时辰,夜色浓深之时才停了下来。
虞楠裳虽是会骑马,可也从没骑过这么长时间。这一天下来,给颠的浑身酸痛,脑子也昏昏沉沉的。给从马上抱下来迷迷糊糊睁眼看看,似乎到了一家农舍之中。
“饿了吧。”傅晏拿来饭食给她吃。虞楠裳几口热食下肚,人才打起点精神,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给傅晏喂着!
“喝口粥,别噎着。”傅晏正把一勺粥喂到她嘴边。
“我自己来。”虞楠裳手忙脚乱地夺勺子。
而傅晏不肯:“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分,之前你不天天喂我嘛。”
他这一说让虞楠裳想起了她做下的许多丢脸事。“我,我吃饱了,殿下请用吧。”她虚捂捂脸道。
傅晏拉下她的手:“在你面前没有殿下,只有你的傅哥哥,不对,还是太生疏,叫阿晏哥哥吧。”
然而这话虞楠裳听着却如天雷阵阵。她爹的姨娘转眼变成她的情哥哥,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我累了,要睡了。”她扑到床上,用被子捂住脸。
“囡囡,我解释也解释了,道歉也道歉了,你就不能原谅我吗。”傅晏跟过来,小心翼翼哄她:“我们这么许多天没见,你就不想我吗?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囡囡,我可以抱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