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很老了吗?”曼文气哼哼地回到自己坐位上。
她的小秘书好奇地凑过头来:“怎么了,曼姐,老板给你气受了啊?”
不应该啊,自己上司深得老板喜欢,经常只看到她朝老板叫板,还没见过老板给她气受呢。
曼文哼一哼,傲娇地说:“才不!”吩咐小秘书,微微笑着,“通知公关部开会,老板已经认清错误,要奋发图强,大杀四方了。”
小秘书:……
完全听不懂啊,肿么办?
不过通知公关部她是懂的,便打电话下去,要公关部全员准备开会。
曼文主持。
她把楚歌的意思贯彻了下去,当然是很深入,很彻底,“今天之内,要把媒体通稿砸下去,一个星期后,我要在上彻底看不到这次事件的任何一点负面影响。”
公关部的人说:“这会不会有点难啊?”
曼文微笑,跟着楚歌久了,她有很多小动作也和她神似了起来:“所以,这不才养着你们么?”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办法的,还有,不要怕花钱,虽然是第十,但好歹也是女富豪么?”
基调定下了,既然不怕花钱,事情当然好办了。何况新亿隆公关部是楚歌自己组建的,人才也是她一个个挖出来培养的,所以,能力,也是很有的。
于是当天下午,楚歌去外地谈事,休息的空档刷新闻的时候不但看到了自己公司发的义正辞严正气十足的声明,还看到了已经火爆络的公关软文:人生只有白和黑吗?818我知道的白富美女神练成记。
以及,“资深前员工,跟风818那些年我们家老板和杜先生撒下的狗粮。”
后面那个贴子她只看了一段,忍不住打电话给曼文:“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谁写的啊?!”
曼文正组织人在上发贴删贴制造新的舆论攻势,闻言报告说,“阿飞写的,没想到公关部人才多啊,连写小说的都有呢。”末了还喜滋滋地跟她邀功,“现在络上都说这是年度最大反转,楚总您新得了个封号叫荆棘女王,喜欢吗?咱们新亿隆经过这次的事是名声大涨啊,估计明天开市,股票都要跟着涨三涨!”
楚歌:……
她无语了好一会,才实在按捺不住冲着电话吼:“涨,涨你个头啊!我们是踏踏实实的实业派,不是三流小演员在炒绯闻求名气啊喂!立即停止这些无聊的炒作,都是些什么鬼,删掉删掉,立马给我删掉!”
她自己看着都肉麻堵心胃不适好吗?!
挂掉电话后,楚歌只觉得一阵脱力,身边活着的都是一群不能理解自己的人,真是让人好辛苦。
她其实能明白公关部那些人的套路,以传闻对传闻,真真假假,让人难辩清,最后事实是什么,谁关心啊?只看哪样狗血信哪样了。
但是拿杜慕炒作……只能说无知者无畏,公关部的人,包括曼文,都好狗胆!
不知道杜慕去国外的走了没有,楚歌捧着脸想了一阵,给他打电话。
他竟然接了,只是不知道是在哪里,周围非常的安静。
他问她:“什么事?”声音听不出多少情绪。
楚歌说:“没什么,是跟你说一下,垃圾都清扫得差不多了。”
“所以你是要求表扬吗?”
楚歌:……
在他面前,她脸皮算是厚的了,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老脸红了红,“不是。”她咳了咳,“是这样的,底下的人在清扫垃圾的过程中,有了点点误伤。”
他沉默,等着听后续。
楚歌只好把贴子的事稍微提了一下,然后说:“我已经跟他们说了,立即改正,但是估计影响还是造成了……”
“知道了。”他打断她,声音比起之前,冷了起码百多度,隔着电波都让楚歌觉得冷,“一个星期后,洗干净在家里等我。”
说罢,“呯”的一声,挂了电话。
楚歌:……
用这样杀意森森的语气说出这种暧昧的话,哪怕认识了他快八年,楚歌还是觉得,不明白。
他这是什么意思?
杜先生其实是字面上的意思,他还没走,杜家老宅子的大客厅里,此时小辈们都还在。
他接了电话回到客厅,听到他那个小侄女靠在老爷子身边,绘声绘色地对着手机正在念:“……那天的天气特别冷,车子坏在半路,连暖气都没有,打电话找了好几个附近的修车公司,都没有人肯来。当时我觉得我们两个肯定要冻死在那路上了,结果到零晨的时候,前面突然来了车,我和老板跑下去拦,车子停在我们面前,杜先生走了下来。我们老板当时傻了,站在那儿没有动,倒是杜先生走到她面前,问她‘害怕吗?’老板说‘怕’,杜先生一伸手,我们老板靠倒在了他怀里。哎呀那时候天是黑的,外面还下着蒙蒙小雨,北风呼啦啦地吹在脸上,跟刀子在割一样,可是看到他们两个人,明明也没有什么动人的情话,是让人觉得好暖好暖。后来我才知道,我们老板当时根本没有想过要麻烦杜先生,是杜先生觉得不对,问到老板送货的地址,然后一路找过来的。”
小侄女念到这里,抬头正好看到清清冷冷立在门口的杜慕,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倒是杜慕的堂兄笑着说:“没想到,我们家的杜先生还有这样深情的一面呢。”
杜慕根本不接他的茬,低头看了眼时间,走过去,和老爷子说:“爷爷,我得走了。”
平静得仿佛刚刚他们念的东西完全和他无关一样。
老爷子看一眼他,吩咐:“你们都自己玩去,我和阿慕说两句话。”
众人都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所以十分乖觉地退了下去。
杜慕知道一时也走不了,干脆在旁边坐下来。
老爷子看着他:“阿娴也在那边,得空了去看看她。”
也是完全不提楚歌的事。
杜慕点头:“好。”
他这么爽快,老爷子倒是不放心了,问:“怎么,被人利用了一把,终于肯死心了?”
杜慕笑笑,站起来:“真要走了。”
杜老爷子挥挥手:“去吧去吧。”
行礼都是准备好的,所以杜慕直接出了门,外面秦坤等着他,见他出来,及时地拉开了车门。
杜慕上车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车子开出好一段后才问:“上怎么说?”
“关注点都在您和她的感情上,之前的事,倒是没有什么人提了。”
杜慕睁开眼睛,微微坐直了身体:“给我。”
没头没脑的,但秦坤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将车停到路边,开了随行电脑,把那个贴子调出来给他看。
还是精减版本的,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慢慢滑动,衣袖堆叠在小臂,劲瘦的手腕上,戴着一块表。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打在表盘上,微微有些刺目。
杜慕偏头躲了躲,秦坤正好抬头,后视镜里,年轻老板的脸依旧淡漠,那双眼睛,如染寒霜,却其实是,难辩喜怒。
第二天楚歌一进办公室,曼文收到了消息,她急急忙忙赶过来,试图据理力争:“楚总,我觉得效果很好,您不能……”
楚歌只有两个字:“删掉!”
“不是,您得讲点理,我们辛苦了这么久……”
“沈曼文。”楚歌很少连名带姓叫她,而且用的还是这样严肃的语气,“我记得我以前告诉过你,不管是公司还是我的任何事都不要把他扯进来,至少,我们不能主动做这个事。”
外面的揣测她管不着,但是她自己,一直是这么要求的。
曼文张了张嘴。
楚歌的神情很冷漠,也是这时,她才摆出了一点老板的姿态,用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地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尽量消除影响。”在曼文快要走出那道门的时候,她又加了一句,“下不为例,曼文。”
沈曼文闻言微微一僵,她转过身来:“我是不是弄砸了?”
看来是真的意识到自己错在哪了,楚歌心一软,摇了摇头:“不至于。只不过……会让我多欠一份人情而已,也是我自己没有说明白。下去吧,把事情收漂亮一点,记住,流言永远只是流言,不需要太较真。”
曼文体味了一下她话里的意思,说:“我知道了。对不起,楚总。”
楚歌笑笑,摇了摇手指,低头继续签手上的文件。
没一会,曼文又走了进来:“楚总,外面有位小姐说想要见您。”
“有没有预约?”
“没有。”曼文不是冒失的人,一般没有预约的客人,她完全能够打发掉,只是这一位不一样,“她说她姓林。”
楚歌的笔微微一顿,她抬起头来,呢喃似地重复了一句:“姓林?”
“是的,林安雅,她说她是您的好朋友。”
好朋友啊,楚歌笑,那笑容落在曼文眼里,竟有种千帆过尽的凄凉,听到这个名字后,她罕见地失神了好一会,才说:“让她进来吧。”
声音寒凉,很是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