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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禁室夜谈泪流尽再捋线索定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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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禁室夜谈泪流尽再捋线索定嫌犯

千里屏山簇,幽夜深残月;

囚室断人魂,篝火烬灰灭。

九青山晨迤东峰,西北悬壁之上,嵌着一面绿苔满覆的厚重石门,巨大的铁锁悬挂其上,将所有人气隔绝在外。

此处,正是九青派的关押犯事弟子的“禁室”。

此时,在“禁室”之外的空地之上,有数名负责守备的九青弟子正围坐在篝火旁取暖。

“你说这三师姐也真是狠啊,算不想嫁给武腾飞,也不用把人给杀了吧!”

“不止呢!听说,还把那武腾飞给阉了!”

“哎呦!这武腾飞可真够惨的,不仅死无全尸,黄泉路上还没了命根子,恐怕下辈子只能投胎做太监了!”

“切,这都是梅山派咎由自取,谁让他们觊觎三师姐?!”

“你以为三师姐杀这武腾飞能善了?梅山派定不会善罢甘休,定要三师姐偿命!”

“可不是嘛,今日梅山派林邑带着梅山一众弟子去碧苍殿闹腾,说一定要手刃三师姐给武腾飞报仇呢!”

“可惜却被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兄他们拦下了!”

“几位师兄都向师父求情,是此案疑点重重,请师父多宽限几日查明真相。”

“听说把梅山派气得险些把碧苍殿房顶给掀了,大骂我们九青派包庇杀人凶手!”

“唉,别说师父师兄们不信三师姐杀人,我们这些弟子也不信啊!”

“可是证据确凿,由不得不信啊,算师父想查,估计也无从下手吧。”

“所以只能先把三师姐先关入禁室以做权宜之计吧。”

“唉,这禁室里面又潮又冷,三师姐在里面也太遭罪了!”

说到这,众人皆是一脸心痛之色。

“遭罪?三师姐的待遇,比起两年前的那一位,可谓是天壤之别。”

突然,人群传出一声幽幽叹息。

众弟子的目光唰一下看向了那个出声之人,正是晨迤东峰上唯一的一位三阶弟子,李关山。

“李师兄,你说的可是——”众人不由压低了声音:“那个尹天清?”

李关山抬眼看了众人一眼,点了点头:“那一位杀害七师姐时的情形,和今日几乎毫无二致啊!”

众弟子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可是当时,所有人都相信是那一位杀了人,根本没人替他说一句话,师父更是完全没有重新查案的意思,当场祭出了九龙焚心鞭,废去了那一位的武功,逐出九青山,生死不明。”李关山给火堆添了一根柴,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同是九青弟子啊……”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罢了,时过境迁,多说无益。”李关山又叹了口气。

“听李师兄的意思,莫不是当时你亲眼见到了——那日的情形?”一个小弟子问道。

“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李关山顿了顿:“两年前,和我同屋的胡师兄一直负责照顾师父的饮食,那一日事后,便领师父之命,将那重伤昏迷的尹天清用破席子卷了,装到一个大木箱中送下了山,我知道的这些,都是听他说的。”

众弟子互望一眼,齐齐露出惊诧之色。

“可惜那位胡师兄几个月后退派下山,听说发了笔小财,做起了生意,无奈命不好,没过一年,身染重疾,一命呜呼,唉……”李关山一脸惋惜。

一众小弟子又凑近了李师兄几分。

“李师兄,这么说那位胡师兄见过尹天清?”

“自然是见过的。”

“那……那尹天清是不是真和那位尸天清长得一样啊?”小弟子好奇问道。

李关山摇头:“胡师兄见到尹天清的时候,他全身都被九龙焚心鞭抽烂了,早已面目全非,鬼知道长什么样子。”

众弟子不由咋舌。

“好啦好啦,尽提这些陈年旧事也没啥用……”李师兄抬头,扫了众弟子一眼:“尹天清之事乃是九青的奇耻大辱,师父最是忌讳,咱们在这说说算了,出去之后,可千万别乱说。”

“是是是!”

一众弟子连连点头。

一时间,禁室空地之上,安静一片,只能听到风吹山林沙沙作响,宛若鬼哭。

突然,李关山神色一动,骤然起身,瞪向空地旁的灌木丛,大喝一声:“什么人?出来!”

众弟子顿时神色一紧,同时跳起身,手握宝剑,严阵以待。

见黑漆漆的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紧接着,两颗脑袋从灌木丛中探出,一脸讪笑朝着众人招手。

“诸位师兄弟,辛苦了。”

“辛苦了辛苦了。”

只见这二人,一位少年英俊,一身剑气,一位身形微福,满脸和气,正是叶英招和仲华方。

“叶师弟、仲师弟?”李师兄上前一步,一脸谨慎打量着二人,“你们九青双璧不在南峰待着,来我们东峰作甚?”

“李师兄,我们这不是想着诸位师兄弟在这守夜十分辛苦,所以特来给诸位送点吃食。”仲华方圆脸团团,笑得几乎看不到眼缝,从身后拎出一个食盒,打开盒盖,露出里面香喷喷的饭菜。

一众小弟子不禁咽了咽口水。

李关山看了一眼食盒,面色一沉:“二位师弟有心了,只是这饭,只怕我们享用不起。”

“哎,李师兄这是说的哪里话,都是九青派的师兄弟,不必客气!”仲华方连连赔笑。

“我是怕吃了这饭,守不住这禁室了!”李关山冷冷瞪着二人,“大师兄早有交代,翠灿峰的弟子不得接近禁室一步!”

叶英招脸色渐沉:“我们只是想看看三师姐,李师兄当真如此不近人情?”

“不行!”李关山一口回绝。

仲华方胖乎乎圆脸的笑意也消失了:“李师兄,同是九青弟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二位师弟,请回吧。”李关山冷声道。

“请回吧!”东峰一众弟子同时握住宝剑,提声道。

仲华方看向叶英招,叶英招面色沉凝,一把攥住了剑柄。

“怎么,要硬闯?莫要以为你有个九青双璧的名头,我们东峰的弟子怕了你们!”李关山眉头紧蹙,厉声道。

“是啊!九青双璧算什么!”

“我们晨迤东峰的剑法才是九青绝学!”

“快滚回你们翠灿峰!”

叶英招眸光一闪,宝剑灿然出鞘:“得罪了!”

话音未落,剑光已出,直奔李关山杀去。

李关山面色一变,正要拔剑抵抗,忽然,一道银光破风而来,仿若一丝春雨穿透浓浓夜色,飘飘落在了额头之上。

李关山只觉眼前一黑,重重摔在了地上。

几乎在同一时间,东峰一众弟子如一批断了根的木桩子,齐刷刷栽倒在地,只留叶英招和仲华方二人两脸蒙圈站在原地。

“你们两个,真是太嫩了!”一声不屑从身后传来。

叶、仲同时扭头。

但见夜色中,一袭紫贵衣袂随风震荡,紫翎靴踱着方步款款而来,手中金琥珀金板在半空帅气旋甩散开,变作一抹金色腰带扣回了腰间。

紫衣之后,一抹流云青衫伴着缕缕青丝缭绕在山风之中,月光下,清绝容颜如霜似雪。

“郝大哥、尸大哥”叶英招和仲华方同声惊呼,“你们怎么来了?!”

郝瑟咧嘴一笑,一敲叶英招的脑门:“来帮你们啊!”

叶英招双目绷圆:“你们、你们是来帮三师姐洗脱罪名的?!”

郝瑟眨了眨眼:“差不多!”

叶英招和仲华方立时两眼泛红,满面感动,长揖到地:“多、多谢郝大哥、尸大哥!”

“好啦好啦,别谢来谢去的浪费时间了!”郝瑟摆手,“赶紧干正事!”

“三师姐被关在禁室之中,这是我们偷来的钥匙。”仲华方忙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尸天清。

“尸大哥,快快快,这边!”叶英招忙给尸天清带路。

“哎呦,你们两个凑什么热闹啊!”郝瑟猛然上前一边一个箍住了叶英招和仲华方的脖子,将两个人给硬生生给拽了回来,“尸兄可是去问正事,你们别去捣乱了!”

“诶?”

“可是——”

叶英招和仲华方被郝瑟勒得直翻白眼。

“好啦,过来跟老子聊聊,说说你们这几日吃了啥喝了啥是否正常如厕啊——”郝瑟不由分说将二人拖走,还不忘回头向尸天清打眼色。

尸兄,放心去吧。

尸天清嘴角勾起,向郝瑟轻一颔首,转身走到禁室之前,打开铜锁,用力推开石门。

哐当巨响声中,石门缓缓打开,一抹白色寒气从石洞中卷旋而出。

尸天清笑容一收,迈步走入了禁室。

*

禁室之内,冷意渗骨。

薛槿之神色怆然,蜷缩在禁室尽头,血染衣衫,发髻脏乱,手上、脸上的血污早已干涸,贴在皮肤之上,黑红斑驳,仿若一层干涸裂开的皮肤。

平日清亮而秀丽的眸子之中,此时透出的只有空洞和绝望。

突然,石门重响,门板开启,一抹霜月洒入,映出一道如剑身姿。

薛槿之慢慢抬头,待看清来人容貌,双眸豁然暴突,干枯双唇颤抖难休:“尹、尹师叔?!”

面前俊容仿若一汪月泉,轻轻一颤,又归于平静。

流云青衫拂动,笔直身形行至薛槿之面前三尺之处,撩袍落座,如水清眸在薛槿之周身扫了一圈,剑眉微蹙,哑音轻起:“薛女侠,你可还好?”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顿将薛槿之击溃,汹涌的泪水瞬时冲出眼眶,模糊了视线。

“尹师叔……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薛槿之手脚并用爬到尸天清身侧,死死揪住尸天清衣襟,仿若揪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尸天清静静看着薛槿之:“尸某知道。”

薛槿之哭声骤停,猛然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瞪着尸天清。

尸天清眉眼舒缓:“薛女侠心怀侠义,向来以大局为重,以师命为尊,绝不会违逆师命,枉断人命。”

薛槿之定定看着眼前仿若谪仙一般的清绝容颜,泪珠仿若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落:

“对、对不起,尹师叔……对不起……那日……那时……对不起、对不起……”

尸天清长睫微敛,黑瞳中划过一道凉澈流光,抬起手臂,仿若一个长辈一般,轻轻拍了拍薛槿之的发顶。

薛槿之身形一震,整个人蜷成一团,缩在了尸天清身前,匍匐剧颤。

月光透过门隙洒入,映照在尸天清韧直背影之上,透出清冷如泪的明辉。

良久,尸天清长长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薛女侠,你若信得过尸某,可否将案发前后的情形详细说给尸某听听?”

薛槿之全身一颤,猛抬头盯着尸天清。

尸天清眸定如星:“尸某必竭尽所能,助你洗脱罪名”

薛槿之双眼赤红,忙抹去眼泪,跪直身形,朝着尸天清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尸天清垂眸,轻轻点头:“将你昨夜至凌晨做了哪些事,见了哪些人,醒来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详细告知与我,切不可遗漏任何细节。”

“是!”薛槿之郑重抱拳,定了定神,慢慢回忆道,“昨夜,我与平常一般,去后山练剑,待回到住所,已近亥时,便自行歇息,路上并未遇到他人,也并无异常之处,岂料……岂料一觉醒来之后,竟——”

薛槿之吸了口气,声音不由自主颤抖起来:“竟发现自己躺在血泊之中……当时、我脑中一片混沌,迷迷糊糊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竟然还抓着一柄剑,而身旁……身旁……竟……躺着武腾飞的尸体……”

说到这,薛槿之面色变得苍白:“后来、后来的事……您也看到了……”

尸天清眉头深锁:“入睡之后,你可觉有异?”

薛槿之吸了口气,摇头:“没有,我昨夜觉得十分疲乏,几乎是倒头睡。”

“睡前,你可曾吃过什么?”

“没有……”

“可喝过什么?”

“只是喝了一口凉茶……”

“那茶水与平日相较,可有差别?”尸天清提声。

“茶水……”薛槿之回想了片刻,骤然面色一变,“水中似乎有一股香甜之气……”

“香甜?!”

“对,和我房前种的木槿花香味十分相似,所以我并未在意——”薛槿之眸光剧颤,“难、难道说,那茶水有问题?!”

尸天清并未答话,只是静坐,沉思不语。

薛槿之全身微微发抖,神色变幻数次,突然,身形一颤,豁然抬头盯着尸天清:“尹师叔,你、你如何会知道那水有问题?”

尸天清抬眼,无光无波的眸子静静看着薛槿之。

“难、难道说……两年前,您也、也是……”薛槿之两眼暴突,布满血丝。

“尸某定会查清此事,请薛女侠放心。”尸天清站起身,青衫一摆,向门口走去。

“尹师叔!”薛槿之急呼。

笔直背影一顿。

薛槿之死死瞪着尸天清背影,一双眸子迸发夺目而璀璨的光华:“水滴山壁之下,幽谷之内,您指导过我的剑法,您可还记得?”

尸天清背影孤立,随着月光缓缓拉长。

薛槿之嘴角勾起笑意,眼瞳之中水光震荡,波光流转,风情无双,仿若情窦初开的少女:“我记得——那一日,木槿花漫谷盛开,红花似锦,槿之真的很想再去看一看……再与尹师叔一起去看一看……”

苍凉月色中,尸天清慢慢阖眼,长睫遮下浓重的阴影,哑音出口,坚凝决绝:“在下尸天清,薛女侠莫要再叫错了。”

言罢,启眸,迈步,飘然走出禁室。

石门重重关闭,薛槿之惨淡花容再次融入黑暗。

“是啊,你是尸天清,不再是尹师叔了……”

泪水顺着薛槿之面颊无声滴落。

石门之外,尸天清静立皎月至下,一身清寂。

不远处,一团篝火跳跃,闪动着橙色的暖意。

“你们两个放心吧,尸兄出马,一个赛俩,完全不用担心!话说这山里真没啥野味吗?要不咱们抓个兔子烤肉咋样?”

清亮嗓音欢快传入耳畔。

罩在清颜之上寒霜月光渐渐融化,化作了一泓秋水笑意。

“阿瑟……”

篝火前的身形猛一转头,朝着自己热烈挥手:“尸兄!”

嘴角笑意扩大,迈步走入那温暖光芒之中,将阴沉的黑暗远远留在了身后。

*

“如此看来,应是薛槿之先中了茶水中的迷幻迭香,昏睡中被人搬至武腾飞屋中,将武腾飞杀死,再嫁祸于她。”

华景舍主厢之内,文京墨敲着碧玉珠盘推测道。

“这不是明摆着嘛!”郝瑟抱着双臂,扭着一双眉毛,“结果尸兄纡尊降贵去问了一次案,却根本没问到有用的线索。”

“谁说没有线索?”文京挑眉扫了一眼郝瑟。

“诶?”郝瑟惊奇,“有啥线索?”

“其一,薛槿之为宣木峰的入室弟子,平日里皆住在青灵主峰内院之内,低阶弟子和外人不可擅入,因此,能在她茶水之中下迷毒之人,大半是可以随意出入主峰内院之人。”文京墨道。

“那也不能排除轻功高手作案的可能性啊。”郝瑟提出质疑。

“郝兄,你莫要忘了,那迷幻迭香的香味,可是和薛槿之窗前木槿花的香味十分相似。”文京墨挑了挑眉,“所以薛槿之才毫无察觉,中了招。”

“哈?”郝瑟一头雾水。

“千竹此言似乎意有所指?”尸天清皱眉道。

“尸兄有所不知,这迷幻迭香之最特别之处是其香味可以随意调制,只要你给的银子足够多,云隐门能为你调制出天下任何一种味道。”舒珞做出解释。

“调香?卧槽,居然走的是和香水一样的高端路线啊!”郝瑟咋舌。

“薛槿之房前种了木槿花,凶手用木槿花的香气调制迷幻迭香,定是十分熟悉薛槿之之人,若是再加上能随意出入内院……”文京墨抬眼,“恐怕只有宣木峰和他的几位入室弟子了。”

尸天清、郝瑟、舒珞和流曦齐齐点头。

“其二,能将薛槿之从青灵峰送至翠灿峰夕秋别院,却不被任何人发现,说明此人轻功高强,而且十分熟悉九青山的地形。”文京墨又道。

三人点头。

“其三,以武腾飞的武功造诣,即便是尸兄出手,恐怕也难以一招杀之。但小生去现场看过,屋内并无打斗痕迹,说明武腾飞是被一招毙命,那只有两种可能,”文京墨竖起两根手指,“一种是熟人作案,出其不意,或者是……”

“武腾飞也中了迷幻迭香,在昏迷之时被人杀死。”郝瑟眸光一闪。

尸天清点了点头:“那日武腾飞屋中,的确有异香。”

“舒某闻过,尸兄身上的香味,的确是迷幻迭香所染。”舒珞也道。

“如此顺下来,案情便已经十分明朗。”文京墨道,“凶手无非是用迷幻迭香迷倒了薛槿之和武腾飞,然后再杀人嫁祸,只是……”

“只是这嫌疑犯却多了些。”舒珞皱眉道,“宣木峰和五名入室弟子,一共六人。”

“那个季维君不能算,他昨天晚上还忙着刺杀尸兄,分身乏术。”郝瑟挑眉,瞥了一眼外院。

外院之中,季维君呆呆坐在阳光下,口中喃喃不知所云,眸光傻呆,一副精神病发作的造型。

流曦双臂环抱,端坐一侧,一派牢房狱卒的标准姿势。

“这家伙不会打击过大,疯了吧?”郝瑟嘀咕,“而且还莫名其妙赖在咱们这儿不走了,简直跟狗屁膏药一样。”

尸天清看了一眼季维君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只有五名嫌疑人……”文京墨收回目光,想了想,“看来还是用郝兄的杀人动机之理推断方可明确嫌疑人——”

“若论作案动机的话,”郝瑟抓了抓头,“武腾飞死了,最大的得益人是谁?”

“应该是梅山派的林邑。”舒珞定言道。

“舒公子此言何解?”文京问道。

“梅山派虽然这几年声势蒸然日上,但其实有两派势力持续内斗,一派以武腾飞为首,而另一派,则是拥护林邑。”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武腾飞一死,林邑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梅山掌门?”郝瑟问道。

舒珞沉色点头。

“原来如此,若是林邑去武腾飞房中下迷毒,可谓是易如反掌。”文京墨在珠盘上拨起一枚玉珠。

“所以,可能是九青派中人与林邑勾结,联手作案?”郝瑟挑眉。

“甚有可能。”文京墨点头。

“那——为何要嫁祸槿之?”尸天清问道。

“自然是为了找替罪羊,而薛槿之又恰好是那个最有杀武腾飞动机的人。”文京墨道,“毕竟那日在碧苍殿上,明眼人都能看出,薛槿之对这桩婚事十分不情愿,若是为了拒婚而失手杀了武腾飞,显得十分顺理成章了。”

“而且还十分顺理成章地把武腾飞给咔嚓了?”郝瑟挠着下巴,“说实话,老子一直觉得这一招实在有点画蛇添足,人都死了,阉不阉又有什么关系?”

“或许是,凶手对某个部位……咳,那个……深恶痛绝?”舒珞尴尬推测道。

“深恶痛绝?”郝瑟眼珠一转,突然眸光一亮,“难道凶手是个不能人道的阉人?”

一阵诡异沉默。

三人齐齐看着郝瑟,抽眉无语。

“咳,若是此案和尹天清是同一凶手所为,那不如将两个案子合并推理,或许另有发现。”文京墨清了清嗓子,重启思路,“凶手在两年前,为何要杀杜芊溪?”

“芊溪当年仅有十六岁,纯真烂漫……”尸天清顿了顿,“尸某实在是想不出,何人如此狠心,竟敢下此毒手。”

“小生倒是以为,杜芊溪的死因十分简单。”文京墨垂下眼帘,冷声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沉默。

郝瑟和舒珞对视一眼,齐齐看向了尸天清。

尸天清眼帘低垂,长睫隐隐发颤。

“杀死杜芊溪,无非是为了给尹天清安一个罪大恶极的罪名!”文京墨声音一起,如剑青年身形不禁微微发抖。

尸兄……

郝瑟狠狠咬牙,舒珞眉头轻蹙,二人同时抬手,轻轻按在了尸天清肩膀上。

尸天清睫毛一颤,阖目一瞬,再睁眼之时,又恢复了一脸平静,看向了文京墨,眸光静怡,仿若镜泉。

文京墨朝尸天清一颔首,吸了口气,继续道:“如果当年的尹天清没有被废去武功,毁去容貌,逐出九青,现在会如何?”

“那还用问,定然是名震江湖举世闻名家喻户晓如雷贯耳妇孺皆知天神一般的存在!”郝瑟一脸酌定道。

舒珞坚定点头:“没错,若是尹天清在,下一任的九青掌门,非尹天清莫属。”

“而如今下任掌门人选,却是齐鸿鸣。”文京墨冷笑。

“齐鸿鸣身为关门大弟子,自然可随意出入内院,他从小与薛槿之一同长大,十分熟悉薛槿之的习惯好,熟悉九青山地形,轻功卓绝……”舒珞一条一条梳理线索:

“尹天清是他继承掌门之位的最大障碍。”文京墨补充,“他的作案动机最明显。”

“而且,那天,九青派所有的师兄弟都反对薛槿之的婚事,唯有他赞成。”郝瑟啪啪啪拍着桌子,“定是因为他与林邑早有勾结,设下了这个圈套,准备杀了武腾飞之后再顺势嫁祸给薛槿之!”

三人说完,对视一眼,齐齐点了点头,又同时看向尸天清。

尸天清眉头深蹙,面容苦涩:“我从未想过当九青掌门……”

此言一出,三人不禁同时叹气。

“尸兄,你可听过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文京墨摇头。

尸天清垂眼,难再言语。

“不用猜了,是这齐鸿鸣没跑了!”郝瑟一拍桌子,气呼呼在原地转了一圈,“但是,我们没证据啊!”

“谁说没有证据?”舒珞轻轻一笑。

郝瑟顿时眼睛一亮。

“舒公子有何高见?”文京墨忙问道。

舒珞悠然摇着无字玉扇:“迷幻迭香调香技艺特殊,稍有差池,香味便会大相径庭。云隐门怕混淆订单,所以凡是定制香味的迷幻迭香客人,都会建册登记,只是这册子保管十分严密,外人绝无可能得到。”

“舒公子,难道你能拿到齐鸿鸣定制迷幻迭香证据?!”郝瑟瞠目结舌。

“若是拿到所有人的记录,自然不行,但若只是齐鸿鸣一人的记录,”舒珞展颜一笑,“并非难事。”

“卧槽!”郝瑟看向尸天清和文京墨,满目惊喜。

尸天清和文京墨则是双双惊诧。

“还有,如若齐鸿鸣与林邑当真早有勾结,他二人之间定有书信往来……”舒珞意有所指。

“这些秘密书信,舒公子你也能搞到?!”郝瑟咽了咽口水。

舒珞点头:“勉力一试。”

“仙人板板!舒公子你简直是跑马的汉子威武雄壮啊啊啊!”郝瑟手舞足蹈载歌载舞原地转起了圈圈。

文京墨扶额,尸天清失笑,舒珞双眼圆瞪看着郝瑟半晌,也不禁笑了起来。

“咳咳,好了!”文京墨提声打断郝瑟,“纵使舒公子能寻到这些证据,但还有一个关键性的证据,我们仍旧无法推翻。”

郝瑟保持着跳舞的造型僵住了。

“杀死芊溪的剑法是三玄奉天,杀死武腾飞的是双燕归……”尸天清沉声道,“这两招只有尹天清和薛槿之可以使出。”

“这的确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舒珞皱眉道。

“这一条啊,老子早破解了!”郝瑟双手叉腰,一脸得意,“尸兄,你可还记得,当时说杜芊溪死于三玄奉天剑法的人是谁?”

“……是齐鸿鸣。”尸天清眸光一闪。

“说武腾飞死在双燕归的剑下的人又是谁?”郝瑟又问。

“是齐鸿鸣和林邑二人。”舒珞提声。

郝瑟耸肩摊手:“所以,这两人到底是死在什么剑法之下,恐怕只有齐鸿鸣和林邑知道了……”

“不,还有一个人也知道。”文京墨挑眉一笑。

尸天清、郝瑟、舒珞齐齐看向文京墨。

“武腾飞。”文京墨双眼长眯。

“武腾飞的尸体还在吗?”郝瑟挑眉。

“还在夕秋院中停尸。”舒珞道。

“林邑居然没一把火把尸体烧了毁灭证据?”郝瑟奇道。

舒珞笑了起来:“林邑自然想,无奈武腾飞的亲信却坚持一定要将尸身送回梅山派下葬,两方僵持不下,只能继续把尸体晾在夕秋院中。”

四人不由互望一眼。

“看来,我们需要找个验尸的仵作了。”文京墨青葱手指一弹,拨起一颗碧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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