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花木的箱身,雕花琢玉,这可不是一个县丞能用的起的东西,李忠玉慢慢的打开那个箱子,眼底有微微的湿润,“小姐,请看,这是我李家传家的手札,上面写着,四代的长子必考科举,得才名,不入朝,归周城,待归人。”
龙殷看着那古朴的纸张和字迹,更加的疑惑了,“冒昧问一句,祖上是?”
“这本手札,是我的养父张全留下的,那年龙家出事之时,他是周城的县丞官。他没有儿子,只好收养了,幸得他悉心教导,愚笨如我还能考的一二功名。”
龙殷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心中跳动的厉害,周城!县丞!龙家堡!父亲他早就知道有今日,他早就!一口血喷涌而出,龙殷当即就昏了过去。
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切都是龙纪早就知道的,她这个女儿的身份,他们龙家的现在,都在他的卜算之中!
她想不通的是,为何非要让龙家落得如此田地。
她这一倒,就是三日,整整三日,不吃不喝不醒。可吓坏了白芷,她陪在龙殷身边,看着她那样,每日担心的不得了。
娄七不知道拿了什么药,龙殷吃了两颗第二日就醒了过来,照常山的话说,这娄七公子也是个活神仙。
从前常山只佩服龙殷一人,现在他看娄七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龙小姐可大好了?”李忠玉这几日是茶不思饭不想,好不容易把龙家的后人盼来了,他也能松口气了,可是这大小姐直接就晕倒了,一倒就是好几日,可是吓坏了他,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他可怎么好。
白芷点点头,“小姐在里面等大人呢,大人请!”
李忠玉往前走了两步,又别白芷叫住了,“李大人,我们小姐这一路走的很辛苦,大人别再说以往的旧事了,小姐听了,会伤心的。”说完就拜了一下,离开了小院。
现在照顾好龙殷的身体,才是她最大的任务。
李忠玉何尝不是担忧龙殷,摇摇头,往里面走去。
“李大人!”龙殷见他进了门起身迎了过去,“这几日劳烦李大人了。”她直接晕倒在了府衙里,这几天也没敢动,就在这府衙住下了。
李忠玉苦笑,“都是我的不是,要不然小姐也不会...罢了,不说了,只要小姐醒过来,我也就放心了。”
龙殷微微一笑,“大人劳心了,我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现下我已然大好了,重建龙家堡的事,还想请求大人的帮助。”这话是她早就打算好的,跟建光帝请了恩典,又安顿了洛州的事情,就是为了能安心的恢复龙家的荣华。
她来到县丞府衙就是为了寻求县丞的帮助,这并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李忠玉看到她神色不错,也有精神,笑着就应了,“这也正是我今日来看小姐的目的,不知小姐想怎么做?”
龙家的事情,他从小就听说过,是养父张全对他耳濡目染,再加上周城百姓的渲染流言,他对龙家的人一直有一种向往。
“既然大人开口问了,我也就不绕圈子了。”龙殷轻声咳嗽了两下,不知怎么的,这次醒来之后,她觉得身体里的气息顺畅了很多,然而时有咳嗽,却又不是伤了肺气,悻然不是什么大事,她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手中握着一副画卷,李忠玉纳闷的问道,“这是?”他有一种预感,眼前的女子一定会让他大开眼界。
果不其然,龙殷打开了那副画,上面是整个龙家堡重建的地形图,李忠玉虽然不懂建筑之事,然他熟读圣贤之书,这图画的精细,下笔的雕琢之处让他眼前一亮,“如此画功,小姐可谓当世之大家!”
龙殷微微摇头,“这只是我初步的想法,凭着记忆中的残缺画出来的,并没有什么可欣喜之处,都是先辈的智慧,我不过是照搬罢了,可是年岁已远,我记不真切,只得涂抹个大概。”
李忠玉又细细的看了两眼,“小姐过谦了!那就照着这图纸来重新建造吗?”
“我意为此,若是大人觉得有什么不妥,一定要告诉我。”龙殷认为世事无完美之谈,况且龙家覆灭的时候她不过是个垂髻小儿,难免会记不真切。
“这建房之事,我并不大懂,幸得当年考取功名之时,认识了一才人,他对此事十分的感兴趣,也颇有建树,此人就在府衙,若是小姐愿意,不妨一见。”李忠玉顺势说出了介绍工匠的事。他心里还真是怕龙殷不太同意,毕竟这是龙家的事情。
龙殷的话却让他十分的讶异,“如此,那便先谢过大人了!常山,你去请一趟。”门大开着,常山就在院里闲坐着,一听有吩咐,连忙跳起来就去了,“好嘞。”
看着常山的背影,“有如此的随从,小姐也可放心多了。”在他看来,常山行事圆滑,办事说话都十分的合体,看上去滑头,却也懂得事事用心,此人可用。
龙殷莞尔一笑,“得他们在身边,是龙殷的幸事。”
此言一出,李忠玉对龙殷就更加钦佩了,不是因为龙家的名声,而是因为龙殷这个人,让他觉得此女真乃世间奇女子。
听李忠玉的建议,龙殷见了那位有才的人,名唤付诸衣,是个很严谨的人,比李忠玉的年龄要稍小一些,看起来是个青年才俊,而说话之间可见其人才学过人。
龙殷没有问他为何没去考取功名,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琢磨自己的图纸,并提出自己的意见,总共提出了三处,都是龙殷觉得不妥的地方。
龙殷一一提出了疑惑,三人一谈就到了傍晚,白芷笑着进了门,“大人,小姐,厨房已然备好了膳食,是端进来,还是在堂里用?”三人这才意识到时间以晚,也不避讳,好似多年好友一般,相伴往厅堂去了。
美人娇颜若浮柳,言若啾啾西岸姚,付诸衣见了白芷第一次就倾心不已,他当晚就跟龙殷坦言,若得此女为妻,此生无憾。
龙殷只微微一笑,“她不是我的婢女,我与她并无生死契,先生若是有心,但可当面去言,我不会阻止。”
付诸衣哈哈一笑,这还是龙殷这一下午见他第一次展露笑颜,“有主如卿,幸也。”说罢,就扬长而去,后来,龙殷也没有问他此事何解,与她而言,白芷的婚事是她的人生大事,付诸衣也许是她的良人,又或许不是,这都要看白芷的想法,与她无干。
用龙殷的话,任何人都有选择自己如何生活的权利,就好似她当年从寺庙带走白芷的时候一样,若是白芷想跟她走,千难万险,龙殷都会带她离开,若是她不愿意,那就是有千万理由,龙殷都不会勉强她。
更何况,这是她的人生大事,龙殷就更加不会插手了,除非白芷找的人是一个下三滥的人,不过可惜的是,白芷的眼光绝对不会那么的差。
“爷,外面来了个传信的,说是宫里来消息了。”习刚遇上那人,还愣了愣,有人会知道他们在这里吗?偏生那人什么都不说,只道要见了慕君浩才肯说,无奈,习刚才会带他进了门。
慕君浩疑惑的纳闷着,“让人进来吧。”光天化日的,倒不会有什么不妥,只是,会是谁的人,他想不通了。
“给三皇子请安。”那人长的瘦小,黑头黑脸的,说不出的别扭,一双黝黑的眼睛闪着亮光,倒是精明的很。
慕君浩点头,“起来吧。”在外面他一向不喜欢那些虚礼,有的人他即便天天跪你,也可能在背后捅你一刀。他能看懂这一点,都是这些年吃的苦,学会的透彻,也光这一点,他就比慕天佑 和慕文远懂得多。
“这是二爷送来的信,二爷说,宫里现在人多眼杂,不好让不懂事的人来,以后,这信,都由小的来送。”那小个子拿上来一封信,心上带着幽幽的暗香,折的整齐。
慕君浩不禁纳闷,“我怎么从前没有见过你,你原先是跟着谁的?”
那小个子笑着道,“小的叫段明,是贵妃娘娘家里的人。”他点头哈腰的说着,眉头弯着。
慕君浩神色缓了缓,“原来是这样,行,我知道了,待我看完了信,明日你就把回信带回去吧。”他说着对习刚说道,“带他下去休息吧,晚上咱们一道到龙殷那里去,记得把沉好的酒带着。”
习刚听着吩咐,点头应了。对那黑小子说道,“跟我走吧。”
等两人走远了,慕君浩蹙了蹙眉头,把那信纸在蜡烛上烧了,嘴角擒着一丝冷笑,“我才刚从宫里出来几天,你们就忍不住了?如此这般,我是不能善罢干休了。”以往他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就罢了,那时他和习刚不过是两个人,现在若是牵扯到龙殷,他是不会忍的!
过了半个时辰,习刚就回来了,脸上带着微微的汗,“爷,都处理好了。”
慕君浩点头,这些年来暗杀他的人,多的数不胜数,他和习刚便用酒做代号,这人不能留,便是沉酒,若是留下,就是新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