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哪能想到竟然有人敢跟他要兵刃,何况这岛主魏冲还是自己多年故交,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顺手一个巴掌挥出,结结实实打在了那喽啰脸上,那喽啰哪能受得起陆离的这一巴掌,疼得惨叫一声,火把也掉落在地,火苗烧的地上杂草噼啪作响。
“你这厮倒也真敢开口,睁开你们狗眼看看,老夫醉太白陆离行走江湖,哪里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卸我兵刃,你们有几个脑袋!”陆离怪眼一翻吼道。
这喽啰虽然脸被扇的生疼,却不言语,慢慢弯腰拾起火把,朝身后众人使了一个眼色,但见众人呼啦一声散了开去,各拉弓箭对准了陆离、叶承与钟晴。
陆离这下更是火往上撞,双眉倒竖就要动手,却被叶承一把拦住。
“师傅,咱们此次是为戴前辈和幼菱而来,事情尚未明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如一切等见了魏岛主再行定夺。”叶承在陆离耳边小声说道。
陆离觉得有理,感觉自己刚才实在有点太过鲁莽了,又想我这徒儿遇事反而比我冷静,实在是惭愧的紧。
“那就听你的。”陆离说话间将身后背着的乾坤水火棍摘了下来,重重地仍在地上。
小喽啰呵呵一笑,又用手指了指陆离身后背着的酒葫芦。
陆离不禁怒道:“这是你爷爷我喝酒的家伙,又不是兵刃,再要如此,休怪我取了你脑袋!”
对面持火把的小喽啰与众人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道:“陆老侠客休要着恼,我等做下人的也是身不由己、奉命办事,既然如此,葫芦不摘也就罢了。”
说话间又过来两个喽啰要检查叶承和钟晴是否带了兵刃。叶承任自己身前的人检查,但却一把抓住钟晴身旁的喽啰,笑着说道:“人家一个小姑娘家的,身上除了刚才上岛摘的野果子,并不曾有任何兵刃,你若要动手,岂不有点太过?”
小喽啰只觉得被抓的手臂一阵冷、一阵热,又夹杂着剧痛,说不出的难受,连忙点头笑道:“好好好,少侠既然说了,不查便是。”
钟晴虽是少女,却心思缜密,此时已经看出事情有些蹊跷,不禁走过来小声对叶承道:“叶哥哥,看来今晚的事情有些凶险呢。”
叶承何尝没有看出,但仍然安慰了钟晴两句,随即迈步第一个走了进去。钟晴紧随其后,最后进去的才是陆离,只见醉太白气鼓鼓的胡子倒竖,边走边恨恨地瞪着身边的喽啰。
等三人进入大寨后,但见几座偌大的庭院坐落有致,气派非常。但除了外面油盆里的火光外,每间房屋都不曾掌灯。
这时身旁引路的喽啰躬身说道:“三位侠客,今日天色已晚,岛主已经休息了,明日才能相聚,请三位先屈尊在这偏厅安歇一晚,明日一早自有人前来安排早饭并带几位去见岛主。”
陆离与叶承、钟晴相视一眼,当下不能强求,也只好如此听人家安排。于是三人跟着喽啰,各进了卧房休息,房中物件倒是摆放整齐,床铺干净整洁,三人劳累一晚,早已经颇有乏意。
房门关闭,叶承双手枕在脑后仰望着房顶,虽然倦怠,却怎样也睡不着,眼看着窗外树影婆娑,仿佛无数张大手朝他伸来。
“母亲临终前的遗愿我还没有为她完成,如今不仅如此,反而愈发渺茫,在这荒岛之中,离那个愿望已经是越来越远,可是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一切究竟是造化弄人还是命中注定,不知道母亲在天之灵,会不会责怪我这个不孝子......”
叶承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渐渐双眼微阖。
正在这时,突然间房顶上怦然作响,虽然声音极其细微并且短促,却在这寂静夜里被叶承所察觉到。
“房上有人!”叶承一跃从床上而下,推门而出纵身上了房顶,但见月光如炬,照的寨中庭院房顶如瓦片如点点鱼鳞一般,叶承环视四周,突然间发现东南方向人影一闪即没。
“真是贼喊捉贼,这岛主生怕外人惹事,没曾想这岛内也有歹人吧。”叶承自语罢,提气就往东南追去,几个起落之后,眼见得离那人影越来越近。
月光如同黑夜的眼睛,照射着下面起起落落飞奔的两人,叶承从未想过自己的内力能如此充盈,虽然后知后觉,但眼见已经是越追越近,叶承知道,这都是拜身体中有当世两大侠客的真气所赐。
又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叶承距离那人已经仅有数丈之远,此时叶承才看得真切,前面此人身着一身黑色夜行衣,但是在此人前面不远处,竟然还有一人正在飞奔!
叶承正在追赶的这个人,其实也在追赶着别人!
眼见得已经出了山寨,人影穿入密林,叶承心道不好,林中道路错综复杂,很容易就此迷失方向。当下运行真气,脚步加快,也随之进入密林。
树枝摇曳,如同在向进入其中的人们招手一般。叶承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前面的两人在不远处,也已经停住了脚步。
只见黑衣人对前面的一人说道:“花娘,你为何非要如此折磨自己呢,我已经说过咱们的孩子不会在这里了,你为何还是......”
花娘?孩子?为何这个名字竟然有些印象,而且这个声音竟然是如此熟悉?
“是胡三笑!”叶承猛然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个在应天府郊外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一品阁武士胡三笑。
胡三笑听见了声音,却并没有回头,他仍然注视着前面那个人,那个女人正是他的妻子花娘。
“他一定是在这里的,这些年来,那么多地方都找过了,这里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的赢儿,我的赢儿.....”花娘痴痴颠颠地说着,就如同她当时在应天府郊外那样。
“花娘,你这是要害死咱们俩啊!燕王......不,成祖皇帝已经下了谕旨,所有一品阁武士都要听候太常寺臣袁珙大人差遣,巡视黄河以北地界,搜索建文帝朱允炆下落,可是到了如今你我二人还在此逗留,这要是传入京城,你我都是杀头的罪过啊!”胡三笑现在一点也笑不出来,使劲顿足说道。
“杀头.....杀头......你有没有想过咱们的赢儿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如果他死了,我这当娘的头,留着还有什么用呢?不如给他们好了!”花娘说着说着,突然咯咯笑了起来,这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是如此诡异。
胡三笑深深叹了口气,他要把心中的怨恨发泄出去,而他身后一直追他的人,就是目标。
“你知道这一路追的人是谁吗?”胡三笑恶狠狠地回过头来,对着叶承说道。
“追的时候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叶承道。
“你......”胡三笑刚想再呵斥两句,但突然发现眼前站的这个少年竟然如此面熟。
叶承看着胡三笑,想要揶揄其几句,但是又看到他身后那个自言自语,浑身不时抽搐颤抖的花娘,竟然心中一酸,不忍如此。
“我是叶承,那个在应天府郊外没有被你杀死的人。”叶承笑了笑说道。
“原来是你,唉,为什么每次你都来坏我的事情呢?”胡三笑恨恨道。
“这次我来这里,却是与你无关。”叶承道。
“刚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胡三笑慢慢朝叶承走去。
叶承屏气凝神,他知道胡三笑这一次不想再放过他了。
“看到了。”叶承面上仍然带着微笑,这种习惯他从小就养成了,但却并不是娘亲教给他的,而是他在坎坷的人生中悟出的道理,即使生活困苦艰难,也要尝试着去乐观面对。
胡三笑终于还是露出了他那笑容,叶承知道胡三笑如果笑了,证明他就想动手了。
“今日的事情怪不得我了,如果我不杀了你,我们在这里的事情就可能被传扬出去,朱棣与袁珙你也许不了解,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夫妻的。”胡三笑已经抽出了兵刃,仍然是两把卜字铁戟。
叶承与上次一样,仍然没有兵刃,他随手在林中的树上掰断了一只树枝,就像在应天府郊外那次一样。
“唉,人为什么总是会犯同一个错误呢?”胡三笑摇摇头笑道。
“也许是因为那个人已经与之前的他不一样了吧。”叶承同样露出了笑容。
铁戟飞出,胡三笑攻了上来,招式仍然凌厉迅猛,叶承的树枝不能与之相碰。胡三笑的功夫自成一派,所以也无规矩可寻,一招使出,往往后招变换多端,让人防不胜防,这一次更是如此。
但是这一次胡三笑感觉自己的对手好似已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的动作怎么变得如此迅捷,他的招式也变得更加猛烈。
堪堪四十个回合,胡三笑竟然就已经被这一只树枝逼得节节败退,若不是占了兵刃的便宜,恐怕此时早已落败。胡三笑脑筋绷起,大喝一声使出了全力,但是叶承的树枝仿佛一条游走的灵蛇一般,向胡三笑眼睛扫去。
“不好!”胡三笑惊叫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