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之所以扔掉长剑是因为他心里明白,不论是否有兵刃在手,自己都不是任红蕖的对手,况且对方手中的短剑非是凡物,而是江湖四大宝器之一的鱼肠剑,自己的剑就算再锋利,遇到削铁如泥的鱼肠剑也是如同干柴一般,索性弃了兵刃,徒手相搏。而任红蕖收好了鱼肠剑,却是因为自信,再她看来,不论对方有没有武器,一个年级轻轻的少年怎么会是她的对手呢。
彼此之间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交手就在他们放下武器的下一刻开始,一个是翩翩少年,一个是倾城美女,两人的争斗若不是在这殊死相搏的对立场景之中,真可谓一幅绝美的画卷。
眉山空谷中激荡着两人交手的呼喝声,叶承虽然功力不及,但却是如下山猛虎一般使出了全力,就连任红蕖心中也不禁暗自惊叹,这样一个公子哥一样的少年,竟然武功修为如此之高。
她不知道有一个他最恨的人曾经传授给了叶承内力。
叶承此时将混元真气运用到了极致,在施展回梦掌的同时用出了道衍法师传授的九玄御气大法,这两种武功虽然叶承都还没有练到最高境界,但是毕竟为当世两大高手传授,招式之精妙就连任红蕖一开始都颇为不适。
任红蕖眼见得用到三层的玉鼎神功无法一时战胜叶承,索性提起凝神,将玉鼎神功运行到了第四层,只见周身顿时白气蒸腾,衣袖中仿佛有风吹动一般鼓了起来,只见她突然一个转身,竟然轻飘飘绕到了叶承的身后,叶承猝不及防之际急忙转身,任红蕖单掌直奔叶承面门而来,叶承双手回护之际,任红蕖却收了虚招,另一掌向叶承的前心拍来,不远处的赵玄武、阿雅都是一声惊呼:“小心!”
但是任红蕖的速度岂是一句提醒就能让叶承避开的,若是换作旁人,这一掌被击上之后,不死也残。
但叶承却选择了躲避与硬接之外的另一钟方式,回击!
既然无从躲避,不如以攻代守,只见叶承运行真气直达手臂,没想到的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承体内蕴含的潜力仿佛被释放出来一般,原先只能到达内关穴的真气,现在竟然从间使穴发出,威力陡然增加一成。
众人只听得如同一张被撕裂的布声一般,一股真气从叶承手臂贯通而出,直奔任红蕖的面门而来。
任红蕖没有想到叶承会用攻击来代替防守,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去想任何可能,因为在她看来,这一招天下能够防住的人没有几个,的确叶承也防不住,但他索性选择了进攻。
九玄御气大法是道衍法师毕生内功的精华所在,虽然叶承未曾打通所有穴道,但如今从间使穴发出的这一招威力仍然十分惊人。
相距太近之际,任红蕖急忙收掌侧身闪避,虽然如此,但只感觉到一个强大迅猛的真气从她耳旁擦过,几缕青丝竟然被瞬间斩断,在风中飘舞凌落,任红蕖不禁下意识的一摸自己的耳朵,本来雪白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起来,伴随着火辣辣得疼痛之感。
再看任红蕖的脸也由白变红,让如此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占了先机,这让自练成玉鼎神功就已经不将天下英杰放在眼里的任红蕖十分羞恼。
只见她突然间浑身仿佛颤抖起来一般,但是只有广禅、张宇初这样的高手才看的明白,任红蕖此时俨然已经动了杀机。
叶承虽然经久战阵,但毕竟年轻,以为任红蕖必定是恼羞成怒,气得浑身栗抖,当下想要抓住时机,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险境,竟然纵身而上,想要先发制人。
广禅支撑着身体霍然站起,大吼道:“不好,叶施主不可上前!”
此言一出,毕竟慢了一拍,叶承已经是箭在弦上,难以收回,那边赵玄武听见了广禅的呼喝,又看到任红蕖正在蓄力,就预感到叶承要有危险,连忙从后奔来,想要扰乱任红蕖,以给叶承脱险之机。他身旁的谢奴眼见的任红蕖这般恐怖的模样,以为她终于要施展玉鼎神功第五层,也就是最高层的武功,怕她由此走火入魔,也是赶紧上前想要阻止。
只见一时之间,白衣激荡的任红蕖周身上下仿佛被真气做笼罩一般矗立在原地,叶承与赵玄武、谢奴从不同方向同时向任红蕖奔来,眼见的三人就要到其近前,只听得一声尖利的断喝,再看任红蕖双臂一挥,顿时一股强大的真气如同海啸一般四散开来。叶承、谢奴与赵玄武哪里能够抵挡这股真气,如同被飓风吹走的鸟儿一般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转,重重地摔在地上,就连在一旁并未上前的阿雅也是被真气所波及,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
不仅仅是叶承等人,就连一玄道人张宇初也是大吃一惊,他心里清楚任红蕖现在还并未使出第五层的功力,但玉鼎神功的威力竟然已经是如此惊人,显然她在运行真气时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若是照此来看,当她练到第五层时,身体很可能就会失去控制,到那个时候,无异于害人害己。
但眼下自己一方毕竟是占了上风,张宇初放眼望去,但见三苏祠外任红蕖傲然站立当中,身旁是一众被他打到的人。
摔倒在地的叶承,比疼痛更让他绝望的是万念俱灰,死亡对他来说并不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而是他明白,今日是没有机会救出建文帝了,更再没有机会为他的母亲正名了,对方的武功实在是高出自己太多,而现在站在一旁的一玄道人张宇初此时还没有动手。
三苏祠如今陷入了一片寂静,任红蕖看看倒在地上的众人,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也许连她自己都难以想象在运用玉鼎神功时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叶施主,伤势如何?”
叶承突然间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转身望去,见正是广禅法师在与自己说话。
还没等叶承回答,广禅突然凄然一笑道:“叶施主,贫僧曾经说过,建文帝是我带来的,就应当由我负责,如今之势,我们都无法解救建文帝,只有一种方法或可以一试。”
“什么方法?”叶承不解道。
“将我的毕生内力传授于你!”广禅一字一句说道。
叶承听罢不由大为吃惊,他本来是与阿雅去天花禅寺找广禅寻仇的,虽然如今众人为了建文帝之事一同来到这里,但他与阿雅之间的仇恨并没有消除,叶承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疑虑,但也并没有就此排除广禅天灵教灭门凶手的可能。而这一切,广禅和尚心中不可能不明白,为何他却仍然敢于将自己的内力传授出去呢?
一个失去内力的武者,犹如失去利爪的猛兽一般,在丛林中是无法生存下来的,但是广禅却要如此去做,他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他是像自己一样万念俱灰,索性殊死一搏为自己洗刷灭门的罪过?亦或者他根本就不是当年的凶手?
叶承心中想着,广禅却已经挪步到了他的近前。任红蕖冷冷地看着广禅与叶承,她不是没有听到刚才两人的对话,只是在她那颗骄傲的心看来,即便是广禅将内力全部传授于叶承,她也是丝毫不以为惧。
但是张宇初与任红蕖不同,他非常清楚此行的目的是什么,虽然他会用江湖武林的方式去处理,但绝不会因此托大,节外生枝的事情他一点不想看到,于是只见他朗声对任红蕖道:“任寨主,此间事了,咱们就此退去吧!”
任红蕖看了看张宇初,莞尔一笑道:“张道长说哪里话,这才慢慢变得好玩起来,为何要退?”
张宇初一惊,心中暗道任红蕖竟然连自己的命令都不听从了,看来眼下只有自己插手才能免去许多麻烦。
此时广禅已经走到了叶承的近前,只见他盘膝而坐,闭目冥神,叶承也依照他的吩咐端坐于前,只见刹那间广禅面目已经变为赤铜色,额角见了汗水,苍老的双手青筋隆起,突然间大喝一声,将双掌放于叶承的后背,叶承只感觉一股强劲的内力源源不绝流入自己的身体,如同当时在栖寒洞中师父醉太白陆离给他注入的内力一般,又与在玉龙寨中百剑神踪聂广阳给为他输入内力时相似。
此时叶承胸中三股内力激荡,好不难受,但他只好咬牙挺住。赵玄武与谢奴也看出眼下是紧要关头,双双挣扎着站起来护在叶承与广禅的身前。
任红蕖却是冷笑一声道:“不必担心,本姑娘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的,我倒要看看老和尚的内力能起多大作用。”
张宇初眼见形势不对,不知为何,他明知道任红蕖的确武功高出很多,但仍然有一种不祥之预感,这种预感让他必须出手去阻止广禅与叶承。
想到此张宇初不禁断喝一声,一跃之际,纵身而上。
但就在这时,突然间他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身法之快令他始料未及,但那人却不是奔着自己而去,只是与他擦肩而过,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张宇初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即大叫一声“不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