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从小对他这个姐姐甚是敬畏,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如今已经贵为天子,却还被像孩童一样训斥,朱棣心中的怒火不禁燃烧起来。但朱棣并没有发作,他知道宁国公主是为了他好,只是这种方式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姐姐,你误会我了,弟弟我岂能是那种优柔寡断、儿女情长之人,只不过现在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际,我对叶承自有我的安排,姐姐就无需多问了。”朱棣和颜悦色道。
“那就好,希望你不要如同你的姐夫一样瞻前顾后就行。”宁国公主松了一口气道。
朱棣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这样一晃又是两日过去了,叶承在江湖中自由行走惯了,宫中这些时日住的实在烦闷,若不是几次三番打探不到陈宗元被关押的地方,他早就与钟晴一走了之了。通过上次与朱棣的见面,叶承暂时放弃了刺杀的想法,但是心中仍然为母亲所遗憾和不平,所以他也不打算告诉朱棣自己的真实身份和来历,希望将这段往事永远尘封在记忆之中。
这一日闲来无事,叶承与钟晴在皇宫一处花园踱步,眼见得秋意渐浓,花果树叶泛起了微黄,叶承忍不住说道:“晴儿,这些时日也见不到郑和大人,宫中人各个行色匆匆的样子,虽然照顾有加,但是口风一个比一个严,一直无法打探到陈宗元的下落,我着实有些担心。”
钟晴莞尔笑道:“叶哥哥,你心里老挂念着别人,怎么不挂念一下眼前的我呀,我这些日子都快要闷死了,真搞不懂这皇宫之中有什么好,那么多人向往,我在这里却是无聊透顶,很怀念在外面的日子呢。”
叶承一听突然心血来潮道:“不如咱们学学当年的关云长,来个挂印封金,潇洒而去,你看如何?”
钟晴听罢噗嗤一笑道:“咱们拿来的什么印,金嘛倒是有一些,但是咱们应得的,晴儿谁也不给,即便走也要带走的。”
叶承笑道:“你可真是个小财迷啊,你愿带着便带着,只是咱们要走还是早走的好,不过我终归还是想见一下郑和大人,求他不要让朝廷伤害陈宗元,毕竟他是无辜的,而且我还想见一见霍然将军,只是他得知我的决定后不知道会不会恨我。”
“路都是要由自己走的嘛,再说这本就是你的家事,霍将军也无需多管呀。”钟晴说道。
“话不可这么说的,晴儿。霍然将军为了救我们母子,当年被烧成重伤,在崇明岛上,如果不是遇到他,恐怕咱们二人与师父也早就命丧河中了。此等大恩,如同再造,叶承这辈子也是报答不完的。”叶承慨然说道。
“你这一说,倒让我又想起师父来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何处,吉凶如何,早知道当时学武的时候我就认真点了,不惹他老人家多好。”钟晴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难过。
叶承见状连忙安慰道:“晴儿不要着急,咱们出宫之后就游历江湖,打探师父下落,想师父那么赫赫有名的江湖六侠之一,一定会有找到线索的,而且我想以他老人家的一身绝学,是不会受到伤害的。”
钟晴听罢转忧为喜道:“是呀是呀,如果实在找不到,我们可以去找我父亲,让父亲去求那神机猿罗通天,江湖中的事情,是没有他打听不到的。”
叶承此时也无心在这里欣赏风景,握住钟晴的手说道:“那咱们说走就走,反正也没有要道别的人,我这就回去将居所收拾停当,贴好封条。”
叶承与钟晴打定主意,分别回到自己的住处。叶承那边好说,这些日子不过是一个人居住,但钟晴这边却是有六七个仆人丫鬟伺候着,眼见得钟晴刚刚出去一会儿,回来就收拾东西好像要走的样子,不禁面面相觑,十分吃惊。
“钟......钟姑娘,小的多嘴,敢问您这是要上哪去啊?”一个老仆诺诺问道。
“本姑娘要走啦,感谢你们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这里的金银我就拿走一半,剩下的给你们分了吧。”钟晴一边收拾,一边说道。
几个仆人一听,连忙跪倒,那老仆更是颤声道:“是不是我们几个该死的奴才伺候的不周,惹得钟姑娘您生气了?若果真如此,我们几个甘愿受罚,请姑娘千万不可离去啊。”
钟晴停止了手边的事情,瞪大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不解问道:“伺候不周?这是从何说起呀?你们不要多想了,这事和你们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那......那钟姑娘,您......您就更走不得了,因为......”老仆欲言又止。
“为什么?”钟晴更加奇怪了。
“因为......因为这里的住所,一切用度,包括老奴和这几个下人在内的,都是成祖皇帝的二殿下亲自吩咐委派的,您说您这要是一走,我们几个可如何担待的起啊,等二殿下怪罪下来,我们都是死路一条啊。”老仆声音中竟然有些悲戚。
钟晴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走竟然还会为别人带来杀身之祸,在她看来离开这里不正好是减轻了这些人的负担,减少了宫中的开支吗?自己既不是什么重要的大臣,也不是武林高手,为何非要留住自己不可呢?
当即钟晴刚想开口再问,却发现门口人影一闪,紧接着听见一声男人的咳嗽声。
“二殿下!”仆人们见到此人后,连忙分列两旁跪倒,但见来者身材威武,金黄色的须髯,年纪也就在二十岁上下,却显出了与同龄人极为不符的老成和霸气,正是明成祖朱棣的二殿下朱高煦。
当下只见朱高煦迈步接进了院子,先是环顾了以下四周,继而笑道:“钟姑娘,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敢问您就是二殿下朱高煦吗?”钟晴明知故问道。
“正是在下。”朱高煦说着施了一礼,仆人们在地上都偷眼观瞧,之前除了对皇上,从没看见朱高煦有如此和颜悦色的时候。
“二殿下来的正好,您若是不来,我还要取向您道谢呢。这些日子真是难为了二殿下为我想的如此周到,钟晴感激不尽,不过山野的鸟儿终归成不了金丝雀,这福气我是无福消受了,殿下一片好意钟晴却是一定铭记于心的。”钟晴用她那清脆悦耳的声音说着,真是娓娓动听,让听者也能如痴如醉一般。
“钟姑娘说哪里话,这深宫内院的,好不容易飞来一只凤凰,我这凡夫俗子想要奉承还来不及呢,怎能让你道谢呢,真是愧不敢当。”朱高煦笑道。
钟晴对眼前这个黄胡子的公子哥并没有什么兴趣,当下只是盘算着叶承现在应该也已经收拾停当了,赶紧打发了此人,早行离开才是正事。
这时钟晴注意到了朱高煦肩膀上的缠绕的绷带,想起了叶承对他说过与朱棣相见时曾经遇到过刺客,正是这朱高煦护驾杀了刺客并赶跑了两人,于是微微一笑说道:“二殿下这肩膀是受了伤吗?那钟晴就更不敢劳烦您了,万一再累坏了玉体,我一个江湖中的野丫头如何能够担待的起呢。若二殿下真是为了钟晴着想,就赶紧回去将养身体才是正事。”
这一番话虽然仍是拒绝的意思,但让钟晴这么一说,就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受用之感,朱高煦此人性如烈火,桀骜狂妄,但是此刻在钟晴面前却一点脾气都没有,只好付之一笑道:“既然钟姑娘执意要去,在下也就断无强求之理了,我这就去禀告父皇,今晚设宴款待送行!”
钟晴一听实在大违心愿,她本是极烦应酬的人,更何况是在这皇宫之中,想要开口拒绝,没想到那朱高煦说完之后就自行离开了,想要与他说也是来不及了。
钟晴很是无奈和厌烦,没奈何,只好先将收拾好的东西放在一旁,然后出除了院子去找叶承去了。
叶承此时也已经收拾停当,一切用度凡是皇宫中这些日子赐予的,一概原封不动,物归原主,绝不擅拿一件,尤其是那些金银珠宝,更是封存在一个小箱子中,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叶承正想着钟晴是否已经收拾完毕时,却听得脚步声响,回头一看不禁笑道:“晴儿,我正在想你是否已经收拾好了呢,你就来了。”
“好什么好,又走不了了!”钟晴噘着嘴,老大不乐意的往石阶上一坐,双手托腮、柳眉微蹙。
叶承不解,连忙笑问道发生了什么。钟晴于是就把朱高煦来之后所说的话又对叶承重复了一遍。
叶承听罢付之一笑道:“晴儿何必为此事发愁,既然他们要设宴,不妨就要求他们叫上郑和大人,正好咱们也是想与他告别的,吃完再走,他们也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谁要和他告别,明明就是你想罢了,我可没想过,再者不知为什么,我特别烦你那二哥朱高煦,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再加上那黄胡子,看上去就让人生厌。”钟晴依然不悦。
“他不是我二哥,今后我身世的事情无需再提了,我与这皇宫也已经没有半分瓜葛了。”叶承苦笑道。
叶承话音刚落,只听得门外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说道:“此言差矣!”
叶承与钟晴都是为之一惊,连忙抬头看去,但见黑袍飘飘,一个神采奕奕的僧人站在了门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