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天方坐着官轿到了皇城,一下轿子,就看到颜宁正站在宫门口。
颜宁一个姑娘家,就站那,也没见有什么不自在。
她看到游天方下了轿子,往自己所站的宫门处走过来,微微行了个福礼,招呼了一声,“游大人,”又压低声音说道,“又要有劳游大人了。”
游天方微微拱手还礼,不敢多耽搁,直接进宫门面圣了。
他心里是真庆幸,还好自己不是颜明德,自家的几个儿女加一起,都没他家颜烈会闯祸啊。害死皇嗣,颜宁竟然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和自己打招呼。
不过,既然颜宁敢这么悠闲,那颜烈的命八成是没事了。
游天方不知道,颜宁是看到他到了,心才完全安定下来。
元帝肯让大理寺接手,那二哥,最多也就是吃点小苦头,性命肯定能保住了。
游天方进了勤政阁时,颜烈也已经在勤政阁中。
元帝正坐在御案后,手里拿着一块木牌反复看着,那木牌,游天方看着很眼熟。
“游天方,你也来看看这牌子。”
元帝丢了下来,游天方捡起仔细看了看,“圣上,这牌子,跟当初太子殿下遇刺时,刺客丢下的牌子,一模一样。”
不用他说,元帝自然也知道一模一样,都有二皇子府的徽记。
现在,柳贵妃和楚昭晖都死了,在刘琴的马车里,居然找到了一块二皇子府的木牌。
元帝看了楚昭业和楚昭恒一眼,“游天方,这事交给你,好好查查。”
“是,臣遵旨。”游天方嘴里发苦,可不敢不接这差事。查刘琴,就等于是查三皇子楚昭业。他就算想靠着太子殿下,可一点也不想此刻就与三殿下对上。
元帝又对楚昭业说道,“你去看一眼刘氏,让她快点回府,然后就再过来。”
这话里,有了对刘琴的不满。
楚昭业没有为刘琴辩驳什么,只是躬身领命,到内宫去看望刘琴。
“父皇,颜宁还在宫门,等候父皇召见呢。”楚昭恒看元帝一直不说,只好提醒道。
“颜宁?让她回去吧。”元帝又对颜烈说道,“你也回去,继续好好读《大楚律》。”
“是。”颜烈大声应了一声。
楚昭恒对招寿示意,招寿扶着颜烈,跟着康保指定的太监一起出去,给颜宁传元帝的口谕,顺便送两人离宫。
“你们都看看吧。”元帝拿起刚才放下的奏折,递给几人看。
刘琴闯宫之前,元帝留着颜明德、林文裕和韩尚书,就是在看这份奏折,林天虎写的北燕入侵求援之事。
北燕往年都从玉阳关叩关,这次,居然会转到兖州的虎啸关,有些出乎意料。
从北燕皇城到虎啸关,中间有一片盐碱地,对北燕人来说,兵马穿越这盐碱地可不合算。再说,虎啸关外的牧草,也没有玉阳关外的肥美。
最重要的是,北燕就算攻破虎啸关和兖州,其后,还有伏虎山高山阻隔,大楚完全可以在伏虎山依据天险防守。
而玉阳关则不同,玉阳关外有红河灌溉,牧草肥美,北燕兵马在这里,就不愁马没吃的。而攻破玉阳关的话,其后就是一马平川,北燕可以直接南下,马踏中原。
所以,历年来,北燕人都是宁可打不下玉阳关,也要在玉阳关外转悠的。
因为这种地理形势,大楚在兖州和虎啸关的驻兵并不多。
如今北燕转攻虎啸关,倒可算是出其不意了。虎啸关守军松懈,所以,战事很吃紧。
楚昭恒拿起那份奏折,扫了一眼。兖州治下粮草告急?他看了林文裕一眼,兖州府粮仓十仓九不满,他正安排人打算彻查府库和粮仓,兖州就粮草告急了?
元帝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刚才的震怒和悲伤,好像失去皇孙这事压根没发生过一样。
帝王心机,深沉如海。
林文裕此时说道,“圣上,兖州告急,得先派兵支援。虽然兖州后还有伏虎山天险阻隔,但若兖州有失,总是不利。”
“圣上,林尚书言之有理,兖州不容有失。”其他几位大臣也附和道。
的确,兖州是伏虎山和关外之间最大的城池,有了兖州,大军就有了落脚点。
元帝点点头,“兖州是我大楚的重要城池,不得有失。”
“圣上,臣举荐颜大将军带兵增援。”林文裕又启奏道。
元帝点点头,吐出两个字,“准了。就让颜烈做先锋官吧。”他说着,看向了颜明德。
“臣代犬子谢圣上隆恩。”颜明德只好下跪谢恩。
兖州要增援是必定的,差别就是谁带兵前去。刚才,他本想举荐武德将军周伯坚带兵,因为伏虎山一带,一直是周伯坚带兵防守的,增援最快。但是有了今日颜烈之事,再看元帝看过来的眼色,他只能谢恩了。
兖州的奏折里说,北燕五十万大军入侵。而此时兖州一带,只有十万兵马。元帝让颜烈做先锋官,也含着将功折罪的意思吧。
“军情紧急,你带三十万大军先去增援。”元帝直接下旨道,“拿舆图来。”
他说着走下御案,来到房间中央。康保带人,将舆图摊在中央,元帝指着伏虎山边的一个小城道,“你立刻赶过去,援军在这里集合,随后赶赴兖州。你到兖州后,为此次大战的主帅。”
“是,臣领旨。臣必定不负圣望,将北燕赶出虎啸关去。”颜明德大声领命。
楚昭恒张了张嘴,终究没有阻止。兖州的粮草告急,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元帝只安排了兵马,却未说粮草从何处调动。
“圣上,援兵有了,这粮草该从何处调?”右相叶辅国问出了楚昭恒不方便问的话。
“兖州还有部分粮草,其余的……”元帝敲了敲书案,“其余粮草,从冀州调过去。太子,此次的粮草辎重,你亲自管着。”
“是,儿臣遵旨。”楚昭恒大声回道。这个安排正和他意,让别人来管舅舅的后防粮草,他也不放心。
而元帝将这事交给他,未尝没有历练的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