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晚了……”
“太晚了……”
纵是他想回去,也太晚了啊……
他那种自我放逐的表情上沾染着数不尽的落寞,恍惚到了岁月的尽头,一切都无可逆转,无能为力。
冥希辰沉了沉眼,侧身看了看凰冰,见她没有什么不悦的地方,这才又走近了曲流觞,不,走近了魔夜一些。
“不晚。”唇角开合,轻吐着这两个字。
不晚,只要他还肯回来,只要他还肯回到魔族。只要他愿意回来,都不晚。
他始终忍不下心来对他做什么,最后唯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看见曾经的那个他。
“魔夜,你是魔族人。”
他是魔族人,是魔都的人,无论过了多久,他都是。
曲流觞的眼角似乎划下一滴浊泪,风情万种的桃花眼闭上,有一分凄苦在其中蔓延。
他说不晚,他说他是魔族人。
呵,原来,他还是一个魔族人啊。冥希辰,没有把他拒之门外,还认他是一个魔族人。
原来,那个小人不过是他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他小心眼的以自己的想法度测冥希辰。可到头来,他才是最悲哀最可怜的那一个。
他没有放弃他啊,他还叫得出他的名字,他还允许他活在他的视线里。
他从魔都里叛逃,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魔都。
可是,呵呵,可是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跟上去呢?他还有什么脸面再回到有他带领的魔族呢。他是和多余的人啊。就算是回去了,也不过是个闲散的没有存在的人。即便是没有他,冥希辰依旧把魔族治理得很好,他呢?什么作用都没有啊。
就算他想悔过,想回去,如今也太迟了。邪灵,邪灵此刻恐怕已经得手了吧。这个大陆力量陷于一片黑暗之中。邪灵来了,没有人能挣脱他的控制,没有人。
而这一切,都是他一手推动的。他是个罪人,不仅没能报个仇,还将最亲的人推下了深渊。他所犯下的错,比父亲不知要严重了多少倍。
迟了,太迟了……
黑云压境,处处透露着惶恐和诡异。妖风来袭,卷起三千青丝与衣摆共舞,狂风烈烈,弥散着阴郁和穷途。
这种不正常的气氛很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这天也变得太快,从来时的乌云重重,到现在几欲昏暗,这数千年的光阴里,从未见过有这样异常的现象。
凰冰的目光在空气里游移,很快锁住了不远处的杂草矮树。她记得方才来时那里还是一片绿色,可现在,却已变成了黑色。不是被天色映衬的黑,而是本身变成了黑色。
凰冰一惊,心中有些不安。快走几步,一把拽过曲流觞,几乎是怒斥一般问道:“为什么说晚了?”
他知道什么,他一定知道什么?不然也不会说那句晚了。
他知道什么?是不是真的是她想的那个样子?
曲流觞原本瞌上的眸子,在她拽着他之后就已经睁开了。他的脸上多多少少带着苦痛和无奈。
“千年之约本就是一个幌子,他早就知道你们都回来。神域魔都紫烟峰,你们都在这里,谁去守着神族魔族凰族?”
曲流觞说着笑了出来,只是眼旁的泪水诉说着他的笑里带了多少绝望和悲哀。
“看见了吗?迟了,已经迟了。邪灵占领了神魔大陆,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而这一切的结束却是由他一手造成的。倘若当初他没有被仇恨蒙了双眼,倘若他没有离开魔都,倘若他没有遇上邪灵,倘若他没有以仇恨为代价与邪灵做了交易,是不是都不一样了?
他会知道谁才是真正该恨着的仇人,他会陪在冥希辰的身边,他会,比现在活的更好。可是,终究是倘若了。
那一滴男儿泪,终是沿着脸颊跌落在尘土里,晕开了一片凉意。
“邪灵!邪灵占领了神魔大陆?”冥绝是最先发声的,几步冲上来,扬起拳头就朝曲流觞的脸上砸。
曲流觞不躲不还,硬生生挨了这一拳,鼻翼之处缓缓溢出鲜血。
“你这个叛徒!今天我就替主子教训教训你!我要看看你的血到底是热的还是冷的,是红的还是黑的!”
冥绝一拳接一拳打在曲流觞的身上,那疯狂的模样显然是生气极了。
莫说冥绝那般,就连凰冰冥希辰鬼目还有墨临尧和凰羽也想上来揍上两拳。
真是气煞人,他们拼命地阻止邪灵的阴谋,可曲流觞倒好,认贼作父,引狼入室,让整个神魔大陆陷于水深火热中。
他可知道一旦邪灵的目的达成了,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还是一个小孩子吗?为什么连这些事情都不能想想?
最气愤的是他利用了他们的关系,将他们都引至这里,神域,魔都,紫烟峰无人照看。正正的落入了邪灵的圈套。
错不了了,错不了了,这样的情景,侵蚀的黑雾在扩散,所以才有了现在这样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的景象,这方圆几十里的土地都被侵蚀个干净,所以树木草叶在一瞬间枯萎变色。
怕是真的如同曲流觞说的那样,晚了,邪灵恐怕已经在神魔大陆的某一个地方大肆妄为了。
除了冥绝还在胖揍着曲流觞,其他人纷纷聚拢到凰冰的身边。
那黑漆漆的一团压下来,原是晴天白日的天空如同夜晚一般,不,比夜晚要渗人的多。凉风阵阵凌迟一般打在身上,空气里都是晦涩的压抑的气息。
“你们都先回神域魔都看看,我和哥哥回凰族看看。”
凰冰的眉头紧紧拧着,若是真的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又该怎么办?师父也还在凰族里吧,师父又怎么样了。
“嗯。”
墨临尧点着头,嘱咐了两句便率先离开。他是神族的王,若是出了什么事,他理应站在最前面。更何况,父亲和母亲也都还在神域。
“冥绝,停下吧。和你主子回魔都。”凰冰冷冷地瞥了一眼,吩咐道。
冥绝这才停了下来,站到冥希辰的身侧。他自然是知道孰轻孰重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