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勒莫无声无息的离去,承影以神识探查却迷失于那暗雾之中,索性他不再去管色勒莫,而是一头撞进身侧的暗雾之中。
承影是有私心的,若色勒莫对那地仙尸身毫无兴致,他是相信的,毕竟人家与师父的实力相当。而自己的的力量又太弱,所以,他来神牧城的目的早已改变,从起初希望色勒莫插手野马城之战变成了觊觎那具地仙的尸身。
“你还不走,赖在这里做什么?”
色勒莫的声音忽然于魂湖中响起,惊得承影一跳,下意识的正要隐于虚空之中,却发现这暗雾竟禁锢了他的元力。他一惊,方才明白那地仙死的太过冤枉,色勒莫在暗雾之中动手如同杀死一个凡民。
“前辈,您怎么没走?”
“我又能去哪儿,你身处之地便是我的魂海。”色勒莫故作气道。
“啊?”承影未料到这大阵之中的奇异景像竟是一片魂海,难怪连地仙也能束手待毕。可是……他从未听过魂海可以形之于外啊!
“你莫要奇怪,这本是天术之一,便是人族所谓的规则之术。我没时间悟透虚空之术,便将魂海以领域之术化形于身外,以此来保全这座城池。”
承影郑重的头,神魂却彻底迷惑。什么领域之术、规则之术,除了听过时间规则,任何规则对他来都极陌生。他不想了解太多,因为这个境界离他太过遥远。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事上,不如快些提升实力,紧要关头也好应对野马城之战。
“前辈……”承影笑道:“我不知这是您的魂海,想必那地仙的尸体……”
“拿去吧。”着,一团血肉便于虚空之中向承影抛来。色勒莫又道:“怎么你也是未来的七王之一,我本该送你些礼物才是。可眼前我要保存实力,这座城还要经历数次危难,我必须要撑下去,所以我不能助你。在我看来,七王能否走到最后也未可知,便是帮了你只怕也是白忙一场。”
“前辈真会安慰人,我代师父谢过前辈的恩情。”
“哼,别提那个不争气的怪物。若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早将你丢出城去了!”
承影心,师父的面子可真够大的,若是让他老人家得知,定会骂色勒莫狂妄。他不懂上一代人的恩怨,也不想理会。“那承影便多谢前辈相赠之恩,不过,前辈能否将这烟雾散去?”
暗雾敞开一条通道,却是直指大阵之上的虚空。在那里,那只巨鹰如同静止一般,只是等待很久才挥动双翅维持着平衡。
承影纵身而起,问:“前辈,我该如何与师父禀报今日之事?”
色勒莫顿了一下,道:“便,我去探那条不归路了!”
色勒莫的话音刚落,承影便觉得一道浩瀚的魂力涌入了他的魂湖,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枚如烟如丝的魂印。承影将魂印以魂念收起,朗声道:“谢前辈大恩,承影定将您的事迹传遍草原!”
色勒莫不语。他本不在意虚无的声名,但草原族人要活下去,或许这些虚无之能对落魄中的族人有些用处。他此生一直在坚守,从他能够跳上马背展现惊绝骑术的那一刻起,他的面前总是有着强大的敌人。起初是荒狼、而后是冰原魔民、再之后是百族魔兽、而今连冥族地仙也来凑热闹。
他很气愤,在这颢天域之内,任何敌人若落入他的领域之中便在劫难逃。他就象一只虬树之上的魔蛛,静候在领域的阴暗之地,只待猎物一不心落入他的陷阱,他便会施以致命一击。
……
色勒莫的心语,承影无力知晓,但他知道无论自己飞多远,守护者的神识都能看得到他。信仰这种东西在承影的认知中是不存在的。不知为何,他开始信赖冥冥之中的那只无形之眼,这荒原之上所发生的一切就如同发生在他的眼前。
他相信,若是魔民不敌冥军,以守护者的脾气,他再不会选择蛰伏于神牧城里,无论是神牧城的天眼之阵、还是色勒莫以灵魂交换得来的逆天之力,都不如他的手脚和力量来得可靠。
巨鹰逆风飞过尸崖,他俯首向下方望去,一堆被尸鹰啄食干净的白骨闪着莹白的光,闪得他睁不开眼。就在他眯眼之时,他发现一具骷髅缓缓的从骨堆之中立身而起,茫然四顾。承影知道,那骷髅便是一位尸族大巫的杰作。
大巫们此时也不知身在何处,他们总能置身于忘忧山之中的任何地方,而以意念唤醒那些凡民的尸骨。甚至,连他们自己也不知,自己的意念究竟落在了何处,总之,他们所做的都是无意之举,却于无形之中,崛起了一个伟大的种族。
刚生出灵性的骷髅无法沟通,他只能以那意念的呼唤为引,一步一个脚印的如同朝圣一般向那位大巫所在的方向前行。哪怕那大巫在忘忧山游移不定,骷髅也将不知疲倦的向他前行。对他来,大巫就如同一座伟大的圣山,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到了那里,他才算是寻到了终极的归宿,同时,也算证得了自己的道。
证道一途是艰险的,这一路行去,骷髅不知要经历多少险地,哪怕面对死亡也心无所惧,因为,他本就无心。无心而证道,证的又于心何关?所谓的道,也不过是残魂之道。圣之之卷中,末法之世,若证无情之道,便为至残之道。东部大陆的魔族所证的也不过是伪道。师父,真正的残道便在尸族。
承影曾惑而不解,便问:若是最终尸族证得了有情道,又当如何?
师父:若能如此,那便在天地之眷顾,有情需要有心,尸族若有心那还是尸族吗?若还算尸族,那么他便是这世间至强,自然是所向无敌。
一切都只是假设,即便是令天下修行者敬畏的尸族,也要面对诸多危险。
就如那忽然现身于骷髅面前的鹰便是最大危险。
如凤等圣子的时间太过无聊,她也没注意无限高天之上那巨鹰的身影,事实了,此时的承影在她的眼中也不过是个黑。她若得知殿下在此,打死她也不敢去戏弄一个初生灵智的骷髅。
“你叫什么名字?”
骷髅不理她,向后退了半步便停下脚步。他的神识锁定于虚空之中的某一处,在很远的西方,那里有赋予他生命的人,那个人是他记忆的全部,他此生都将追随于他。
“你不会话吗?”
“噜噜……”
骷髅发出的声音极难听,手中不断的比划着,令如凤好奇又茫然,她真是不知该如何与这块骨头上话了。
“你只会这一句?”
“嘎噜噜,噜噜嘎噜噜……”
如凤泄气气道:“你让我发现,自己也很无聊。”鹰向一边移开,瞪着那骷髅向前方行去。
承影传音道:“这是失传了数千万年的灵隐语,只是这种语言,只有在灵隐神族才会懂得。当然,尸族大巫也懂。”
如凤如箭般破虚空出现在承影面前,惊喜道:“殿下你回来啦,怎么样,守护者应下了?”
“我倒要问你,让你去寻卡奥,为什么躲在这里?”
如凤委屈道:“我担心你嘛,去了也帮不上忙,只是想着,万一你有什么事,我好回族中禀报,呃……”
“好了,我又没真的怪你,只是你怎么藏身在尸崖?”
如凤兴致满满道:“殿下,我要给你讲讲,前晌我在那石头上睡着了。忽然一道力量降落在那具骷髅身上,一阵白光闪过,那骨头就起身了、走路了!真的好神奇。呃,我的是夸张了些,前后也就半个时辰。刚刚殿下也看到了,他好象在话,只是我听不懂。”
“这种语言太过初级,相当于百族之中的婴儿之语。”
如凤尴尬道:“您是,我刚刚在和一个婴儿话?”
“婴儿又如何?相比那些无上之神、或是飞升之仙,我们也不过是个婴儿罢了。”
如凤忍不住笑道:“瞧殿下的,好象那骨头去找娘一样。”
“没那么好笑,对于尸族来,一出生便进入了悟道之途。心无旁骛一心求道,这是个很可怕的种族。”
“那连等什么?我去灭了他。”着,如凤便要俯冲而下。
“你怎忍心对一婴儿下手?”承影不悦道:“追逐大巫本身便是逐道的过程,你只需要观察这个骷髅,便能从他的身上悟得些什么。”
“才不。原隐大人过,尸族愚鲁,只懂得走一条路,我想的就是这个。”
“原隐大人并非那个意思,那是一条用灵魂证得的一条修行路,没有你的那么肤浅。”
“哦好吧,要不你是殿下,我只是通个风报个信呢。管它呢,反正我不喜欢尸族,就算我死了也不想以这种方式求得永生!”
“若真有那一日,还真是你的机缘。你可知这忘忧山中的万年尸骨之中才可能有一具尸灵诞生。”
如凤不屑道:“谢殿下吉言,还是把这机会留给其它魔兽为妙!”着,转身便向西飞去,不再理会承影,也未去关注地上那具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