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一声大喝,握着手里的铁刀向前冲杀而去。
这位曾经在战场之上浴血杀敌的英勇大将此刻爆发出了极强的战力,寒刀所致之处,便能带起一片片血花。
江河目光冰冷的看着那些冲杀而来的敌人,队伍镇定稳重,脚步有条不紊,而且章法极强,从第一波的箭雨到第二波的前后包夹。这些人不可能是什么山间流匪原野草寇,江河又想起吴北身边的士兵,终于明白这些敌人的身份。
南国的军人!
从他们铁血肃杀的气息到强而不乱的攻击手段,只有这一个答案。
虽然他们未着军装,但身上的特征还是太过明显。
且这些人绝不是一般的普通士兵,而很有可能是某位亲王或将军手里训练有素的私兵,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会在这个地方遭受到这般缜密可怖的袭击。
江河目光愈寒,捡起地上的刀,将仍然浑噩迷顿的吴北牵在身后。他知道今天的噩梦对于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来可能有些难以置信,甚至会对其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创伤。但江河没有空闲去思考这些,身前的铁血军人已经冲至身前!江河手中刀光如月,划过胸前。
那冲来的敌人目光寒冷,刀光凌冽,尽管江河手中的刀已经很快,但那如洪流般的队伍却压的江河喘不过气。
同样的,虽然老管家的身手极强,刀法霸道,可短短数息他的身上已连中数刀,血顺着臂膀流了下来,他喘着气,手中的刀透着死寂的寒光。
三个士兵死守着在江河两人身旁,竭力抵挡着冲杀而来的敌人,江河也死死地捏着吴北的手,截然地挥着刀。
他的手臂已经被砍中数刀,鲜血横流,倒在他刀下的敌人也不少,但每倒下一个后面又补上前来,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进攻阵。
这是南**队著名的“六角杀阵”!
后方的人已经杀了过来,三个士兵凭着自己的血肉之躯死死抵挡着,化作最后一道防线挡在二人的身前。
吴北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双眼,她从没经历过这样可怕的战斗,她死死地抱着怀里的黄狗,身旁的士兵在遭到致命地最后一刀后无声地倒在了她的脚边,自始至终却没有发出一声软弱的喊叫。
秀儿的尸体被埋在了大石头下,看不清楚,又一个士兵无声倒下,鲜血从他的脖子间喷涌而出洒在了吴北的手指上,那滚烫的血从她的指尖缓缓滴落。。
吴北大喊出声,形若癫狂,像是走火入魔一般。
江河赶忙一把抓住他的手掌,回身的瞬间却又被一把刀砍在了背部,鲜血横流,江河一声闷哼,拉着吴北往后退去,身前身侧皆是敌人,只有身后那条湍急的河流与不远处的悬崖!
江河又转身提刀挥去,一个军士痛苦地捂着胸口倒下。江河觉着自己的手臂已经快要脱力,皓月剑法对于使用者的臂膀和力气是个极大的考验,每挥出一剑,江河就觉得自己身体的力气被抽出了一分。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继续压来的敌人,忽然有种无力感,这种被绝对碾压的对局让他心生烦闷,他很不甘心,他手里的刀微微颤抖着,身后那条湍急的河流卷起一个个漩涡,像是昭示着他们悲惨死寂的结局。
吴北望着江河的背,一个可怖的伤口刻在那白净的衣服上,鲜血打湿了他的背,此刻的江河像是从血河里打捞出来一般。吴北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她突然将手从江河手心里抽了出来,江河惊慌地转头看着她,吴北面色冷峻,脸上的血汗已经凝固,遮住了她年轻动人的脸庞。
吴北又紧接着一把抓住了江河的腰包,伸手从里面掏出了一把铜钱,她捏着铜钱缓缓地张开手掌,那些漆黑无光的铜钱忽然从她手的里统统漂浮了起来,像是受到了一种无名的牵引力一般,吴北双眼无神地看着手掌中的铜钱,带着冰冷而麻木的神情。
那些铜钱猛烈的在吴北的手心里跳动着,撞击着,发出“叮叮”的声响。
接着,吴北将手里的铜钱往上一抛,脱离手心的铜钱倏地一声四散开来,然后极速地往四周飞去,带着轻微的破空声响。
那些毫无光彩的铜钱骤然间像是变成了一只只强劲的箭羽,极速而飞向着四周散去!
只听见一声声沉闷的“噗噗”声,那十多个铜钱纷纷穿过敌人的身躯,在他们的胸前爆出一阵血花,然后带出一片血肉,一阵阵惨叫声传来,十多个黑衣敌人瞬间捂着胸口纷纷倒下。
冲来的脚步蓦然一滞,牢不可破的“六角杀阵”也尽数动摇散开。
“通慧境修道者!”
那些落在地上的铜钱仍在莫名跳动着,似乎还要继续飞起进行第二次生命掠夺。
“杀!”黑暗中传来一声号令声,发呆的人群又纷纷冲了上来,这世间修道者虽然强大,但大部分修道者的都有一个致命的软肋,那就是修道者自身的脆弱和有限的攻击次数。
就好比一个实力恐怖的高阶修道者在面对南国著名的铁血重骑时依然只有逃遁的份。
吴北没有神情的双眼看着杀过来的敌人,抬手一招,那些尚在地面颤动的铜钱再次飞起,沾着灰尘和鲜血静静地飘在空中。
她手掌再次轻挥而出,漂浮的铜钱再次化为杀人利器向四周飞去。
又是十数人倒下。
而左侧方奋力拼杀的老管家终于不支倒下,一把刀从他的脖子划过,血如柱涌,他瞪着一双浑浊的眼,写满了不满不甘与恨意。然后悄无声息地死去。
一批敌人眨眼间又杀至两人面前。
江河目光冷峻,看着杀来的人,吴北依然安全地站在他的身后,江河没有空去细想吴北是修道者这一回事。但他想到了破解这个死局的一丝可能,那就是身后的这位少女和他手里的铜钱。
江河一声大喝,手中的刀刃再次发出一声铮鸣,向着前方而去!
江河身边最后一名士兵也终于倒在了砍来的乱刀之下,江河举着刀艰难地拉住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吴北。
地上的铜钱又开始轻微地跳动起来,冲在前面的士兵看着那已经两次夺人性命的铜钱不禁猛地停下了脚步,这铜钱实在过于恐怖,在死亡面前再坚毅的人也会忍不住总望而退却。
“吴北,你还扔得出铜钱么?”江河背靠着吴北,扯了扯干哑地喉咙声地对着她问到。
吴北抱着黄狗轻轻地了头,月色下的少女像是一个无情的死神,那些靠前的敌人见着吴北头纷纷往后退了两步,充满恐惧与不安。
“那我数三声。一,二。。。”江河提着刀举在身前,轻声数道。
周围的敌人一惊,像是听到了死亡倒计时,纷纷将地上的盾牌捡起挡在身前。
“三!”。
江河一声大喝,转身搂住吴北奋力往后一跃,并没有杀人夺命的铜钱,也没有血肉被击穿的惨叫声,那些铜钱像是没了生命,安静地躺在尘土里,不再跳动。
“扑通”一声,夏季的河流带着湍急的水将两人瞬间冲往下游。
敌人一滞,瞬间反应过来追至崖边,眼前湍急的河瀑一片漆黑,早不见两人的踪影。众人才反应过来中计,但湍急的河水和那高达百尺的瀑布却让人难以相信这跳入河中的两位重伤青年能够安然无恙。
空荡荡的山涧只有阵阵痛苦的哀嚎声,还有一地的残破不堪的尸体。
“将尸体烧了。”人群里有人吩咐着。
“你们俩去下游看看。”
两个黑影领命燃一只火把向下游追去。
山间终于恢复了平静,月亮从云里来又回到云里去,一阵火光从遥远的山涧里传来,又被掩盖在浓郁的夜色里。
河水安静地拍打着山崖,只有石壁上的鲜血在无声地滴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