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明浩浩荡荡的到达庆寿寺的时候,小和尚已经在庙门口等候多时,等到唐明下了马车,便引着他向庙内而去。
小和尚在唐明面前似乎显得有些拘谨,每次看唐明的时候都是低垂着头,偷偷的看一眼便转开。弄得不明所以的唐明还以为自己身上是不是有脏东西,一番查找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本来还想问问小师兄怎么了,可这时却到了庙堂门口,小和尚低着头腼腆言道:“师弟,师父从用过早善后,便命我到门口等你,师父他老人家也等你有一段时间了,你快进去吧。”
说完为唐明推开门,在门口对着屋里的姚广孝遥遥一躬身便自行离开。
唐明一见到姚广孝也就打消要问小师兄的事,进门后转身又给关上门。姚广孝缓缓的睁开双眼,温和的目光随着唐明的走动,不停的上下打量着,片刻之后确定他行动自如,似乎并没有受伤,这才再次闭上眼睛。
姚广孝那充满关切之意的眼神,尽收唐明的眼底,没想到老和尚竟然也会担心自己的安危。心里一暖,躬身九十度,老老实实的行礼言道:“弟子唐明拜见老师,深夜来饶还望见谅。”
“坐吧!你小子深夜来访,是不是心里已经下了决定?”姚广孝缓言声道。
唐明眼中一亮,自个坐到姚广孝的对面,坦言道:“小子确实有决定了,三番五次遇险,已令我心生厌烦,现在弟子也算有家之人,有家了便有牵挂。不比从前一个人吃饱全家就吃饱。”
停顿片刻,见姚广孝没有任何表情,这才接着道:“个人的安危事小,可现如今看来,以建文其手下做事的风格,他们必定会把主意打到我家人,或者身边人的身上。为了自己也好,为了身边所有关心爱护我的人也好,弟子都有责任去把危险扼杀于萌芽之中。”
姚广孝沉默不语,睁开的双眼无神的遥望着屋顶,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唐明没有去打扰他,静静的等着,这样的神情他自己就曾有过几次。他明白此刻姚广孝定是想起了往事,出家人本该四大皆空。
他又是被称为得道高僧,本应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可现在看来他不仅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而且还陷得很深。
不知过了多久,姚广孝才回过神来:“阿尼陀佛,世间有因皆有果,陛下近年来脾气日渐火爆,似有不受控制的势头,这一切皆因建文之事而起。陛下现在已经稳坐九五之尊的宝座,成败以成定局,本该放宽心胸,放过建文一马。”
“可惜陛下经靖难一役,四年苦战可谓九死一生,因此对建文的积怨太深,恨已在其心理发芽生根,和建文之间已经到了你生我死的地步,无解啊……!”
突然从姚广孝的口中听到这些话,唐明一时间也陷入沉思中,史书中有言,建文帝是在朱棣攻打南京的时候引火****而死,也有另一种说法是远逃海外,从此消失无踪。可现在看来这两种说法都不对。
建文这个该死的老东西竟然盯上了他,躲在暗中时刻准备着暗算自己,引火****,远逃海外,消失,这些统统都是骗人的,老子斗不过皇帝是因为自己不想造反,至于建文这个只会躲在暗中暗算人的老东西,唐明就不相信还斗不过他。
姚广孝已不再言语,刚才那一番话似乎已经给了唐明足够多的提示。聪明的唐明当然也明白姚广孝的意思,建文已经是朱棣的一块心病,俨然已经到了你生我死的境地。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老人家这已经是默许了他准备反击的计划。
身为太子少傅当朝宰相,老人家只是不能表明其意而已,可话里话外已经让人明白他是默许了唐明的决定,而且还会全力支持他。
能得到姚广孝的支持,唐明相信明天在朱棣的面前,一切事情都会很好办。心中的担忧尽去,唐明顿觉全身舒爽,告别姚广孝之后,便带着一众护卫浩浩荡荡的杀回郑和府中。
唐明安心入梦的时候,皇宫里的御书房却依然灯光明亮。朱棣在听完纪纲的禀报之后,一怒之下狠狠的摔掉一个笔架,房里的动静吓得门口伺候着的宫女和太监跪了一地。两个小公公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收拾碎了一地的笔架,便被怒气未消的朱棣喝退。
烦躁的在书房里来回度步片刻,朱棣突然死盯着跪伏于地上的纪纲,冷声问道:“可曾有抓到活口,有没有审问出什么来?”
“回禀皇上,逆党三十于人,无一逃脱,也无一生还,他们都是死士,见无法逃脱的时候,纷纷服毒自杀。”纪纲额头已经触地,此刻朱棣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让他心惊不已。
“那唐明可曾有受伤?”
“没有,威海候并无大碍。”
“明天起,你带齐南京城的所有锦衣卫,把军营中的所有人都彻查一遍,如果有可疑者格杀勿论,若是下次还让我听得军中出了逆贼,朕唯你是问。”朱棣强压下胸中的怒火,冷声对纪纲吩咐道。
纪纲闻言如蒙大赦,赌咒发誓一定彻底清查,绝不留任何遗漏。朱棣不知道的是,就因为他这个决定,军营中明天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头落地。就算知道了他也很有可能无动于衷,这个时代什么最不值钱,应该就要数人命了。
只要能杀了建文解他的心头之恨,别说几十条人命,就是几百条,几千条,甚至几万条他保证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一将功成万骨枯,更别说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帝王,特别是像朱棣这样,在马上夺天下的皇帝,其一生杀人更是无数。军权政权掌握在其手中,已经没有其它可以制约到他这个皇帝,人命有时在其眼里还不如一只蝼蚁。
纪纲领命自行退去,怀里揣着的是朱棣赐予他的如朕亲临的令牌,有此令牌便可保证他在军营里为所欲为。让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拿着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令牌去军营中查逆党,这无疑就是一个灾难,一个血淋淋的灾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