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年关将近,这么大规模的船队一过长江,便惊动了长空一家子。┡
长空绝世迎在码头上哈哈大笑,“早知道大人会东山再起,想不到这么快啊。”
常威笑道:“长空老大有心了。”
寒暄几句魏良栋便连天价催促起来,他现在雄心万丈、归心似箭恨不得插着翅膀飞回京师,长空绝世倒也识趣,送上一摞厚厚的银票和几箱子礼物便离去了。
看着长空绝世那意气风的样子,常威默诵一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下一次回到江南,长空帮和金戈会该打的火热了吧,到时候楚天阔和长空绝世谁会被浪花淘尽呢?
站在船头凝望着江河交汇处的红日出了一阵神,常威转身进了船舱,再也没有出现在船头上。船行一日夜到达淮安,漕运总督藤乐山上船巴结魏良栋,请他稍停一日,略尽地主之谊。
魏良栋已经在江南待了小半年,哪还有心思停留?连船都没下只在码头上停了一个时辰与藤乐山宴饮一场,面对这位高大威武的敌人,常威很想一剑宰了他,可这种念头只能在心里转转罢了。
藤乐山见了常威倒是满口夸赞“年少有为,人物风流,武功高强。”对于自己做过的龌蹉事情却没有半分愧疚。
常威暗自警惕,“官场上的老狐狸城府太深,这可比江湖上那帮动辄拔剑相向的敌人强大多了!”
船到夏镇常威放下成时雨、夏三子等人让他们回家过年。稍稍停留一阵成时雨转回来说夏从言早已离家而去,说是上龙虎山了。
常威悻悻的道一声:“这家伙跑的倒快!”铲除白莲教之后夏镇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成家老大在运河船闸上做了胥吏,如今的成家可谓风光无限。
沿途的济宁、聊城、德州、沧州、天津卫等地都有官员沿河奉迎,魏良栋只让一些重要人员上船相见,停留个把时辰,常威更是在自己船上奋笔疾书绝不出去见人。
常离整天窝在常威身旁好奇的看着他笔走龙蛇写下一摞摞书稿,韩追则捧着手稿看的津津有味,一边看一边摇头晃脑的叹息,“小师弟果然是一榜解元,文采斐然啊。”
到了天津锦衣卫接住船队便不在需要义勇营护卫了,廉贞武曲带着人马原路返回。锦衣卫大队人马在运河及两岸开道,船骤然快了一截,魏良栋跑到常威船上兴奋的说道:“傍晚就能到通州了,紧赶慢赶终于能在除夕前赶回京师了。”
从镇江出来在运河上航行了十二三天,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北国大地霜寒露重,好在没有下大雪,一路走的还算快。
见常威嘴里虚应着手上却在奋笔疾书,魏良栋笑道:“哎哟,常先生您这是修身养性做起学问来了?我看看写的什么。”
韩追递上书稿只见扉页写着《侠义忠烈传之三侠五义》这正是常威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第一本书。写这本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为,刚刚在南京办过武林大会,朝廷对江湖人的印象如何,还无法确定,常威想用包公和三侠五义的故事塑造出江湖人的正面形象。
因而,每天除了吃饭睡觉都在写这本书,十二三天差不多快写到一百二十回了。
“狸猫换太子……这是包拯的故事啊!有趣有趣,好文采,真是生动啊!”
魏良栋津津有味的看了一回,笑道:“常先生准备去京师说书不成?”
常威一边运笔如飞一边哈哈笑道:“这故事我早已有了腹稿,在船上闲来无事便写了出来。”
魏良栋立即来了主意,“这书很是有趣,街头巷尾的闲人、百姓定然喜欢,到了京师咱们就开一家书局,刊印出来赚点小钱还在其次,定能打响你的名头!”
常威正有此意,两人商谈一阵,魏良栋捧着几章书稿回船去看,常威继续提笔写作,天擦黑的时候船越行越慢最后靠上码头停了下来。
前方魏良栋的随从们传来欢呼声,“到通州了!”
常威一下船就看到那高高耸立标志,正是“一支塔影认通州。”
燃灯塔矗立在大运河北端,是北通州的标志性建筑。这里是北运河主河段,虽然是寒冬深夜,可从天津到通州运粮的漕船、商船依旧多不胜数。
大运河不仅造就了天津卫、扬州、镇江、无锡、苏杭等城市,还将北京的东大门变成了“京东粮仓”。
通州这个名字,取自“漕运通济”之意。在纵贯南北的京杭大运河上,通州因其地理位置独特,有明以来便担任着“皇家码头”的角色。
每年每天都有大批船只,沿运河向京城运送物资漕粮。漕船到达通州后,一部分船只载着粮食经通惠河继续向西,进入北京护城河后在朝阳门码头靠岸,将粮食送至东城一带的十三仓。由于北京城内储藏能力有限,更多的漕粮货物被暂存在通州。
城市因漕运而兴盛,百姓因漕运而富裕,通州百业也依漕运而兴旺。大明乃至东西洋的物资都汇集此处,形成了琳琅满目的繁华市集。
上岸之后,常威目睹了“天下第一通漕之处”的繁盛景象。往来船只运送着棉花、铜钱、大米、丝绸、盐、茶等各种商品,即便是深夜码头上也是一片繁忙,无数的搬运工从众多船只上卸货。
魏良栋和常威亲自交待工人们小心一点,船上带的可是他们精心挑选甚至是无可替代的东西。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将货物装好,上百辆马车的庞大车队在几百名锦衣卫的护送下沿着运河边的官道飞快的向西边疾驰而去。
在马车上常威看到通州城内,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所有的临街房屋全都是店铺、作坊,工商业无比的兴旺达,从五颜六色的大招牌上就能看出南方的茶叶、绸缎、瓷器,北方的皮货、山货、海外的香料奇珍应有尽有。
常威感慨一声,“不愧是‘水6之要会,畿辅之襟喉’,在这里经营产业应该颇有前途吧。”
通州到京城只有四十里,轻快的马车在平坦的官道上只用了小半个时辰便到。北京城池分为外城、内城、皇城、宫城。城各有门,有“内九外七皇城四”之说。
虽然午夜的内城朝阳门已经关闭,但在锦衣卫的凶威和魏良栋的仪仗面前,守门校官恭顺的开门迎接车队进城。
车队行到朝阳门大街尽头,魏良栋和常威分开,魏良栋住在皇城北边的什刹海边,那里离皇城内的司礼监仅隔着一道北安门。
常威的大哥吏部左侍郎常同住在官署东边的南薰坊,约定见面时间,魏良栋带着车队呼啸向北,常威的五辆马车在锦衣卫带领下向南行到东长安街,转西向南进了南薰坊,停在一座清幽的小院前。
常威下车见门匾上写着‘常府’二字,施大瑄上去叫门,过了一时,里边传出一个老迈的声音,“这半夜的是谁来了?”
施大瑄叫道:“你家三爷来了,快开大门迎接!”
里边顿时传出欢呼声,“哎呀,是三少爷来了,算着时辰也差不多。”
“三爷到了,都起来,快去请大爷。”
随着喊声,旁边小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老苍头出来,看见站在门前的常威忙跪地行了大礼,常威才将他扶起,中门便被两个老仆打开了。
常威带着手下当先进去,抬眼观瞧,这是一座前后两进的清雅院落。格局坐北朝南,北面是三正二耳的五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三间,所有房屋都被廊道连接起来,南面连大门洞、垂花门共十七间,前面是个带东西耳房小天井,这是标准的京师四合院构造。
中间那宽敞的庭院里不但翠竹青青,腊梅绽放,还布置着江南常见的假山水池,北地建筑中的南方庭院表明了主人来历。
刚到正房台阶下,里边一个白面八字须,相貌儒雅的壮年男子快步迎了出来,这人长相气质和常同有八分像,不用说就是大哥常宽了。
当下,常威撩起锦袍行了大礼,“大哥,小弟来看你了。”
常宽大喜,“哈哈哈,一年不见我的三弟已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了,好,好啊!”
兄弟两人刚说了几句话,施大瑄这帮穿飞鱼服配绣春刀的锦衣卫一齐上来行礼,“侍郎大人,这些礼物安放在何处?还请示下!”
常宽神情一变,通过书信他知道常威和魏良栋打的火热,却没想到这些嚣张跋扈的锦衣卫竟然像家奴一般来替他安置东西,常宽不敢托大,“区区琐事,岂敢劳烦各位?顺叔快请各位大人进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和叔快封仪程。”
施大瑄忙弯腰拱手,“侍郎大人不必见外,咱们对三爷是衷心爱戴的,仪程绝不敢要。我看侍郎大人这里人手不多,两位大人且叙旧,东西便由咱们来安置,您放心三爷的习惯咱们都知道,定然不会弄坏东西。”
常宽连说使不得,常威却劝道:“大瑄跟我久了都是自己人。”
常宽只得由着他们,安顿了手下,进了里屋只见一个刚刚穿戴整齐云鬓尚且散乱的女子轻轻一福,道一声:“奴家秀嫣拜见叔叔,奴姿容未整未能出迎,还望恕罪。”
叔叔?大哥何时纳的妾,书信中可没说过啊,不等常威问,就听常宽不好意思的说道:“秀嫣家道中落,正好我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夏天便收了房。怕母亲和你大嫂那里有话说,便没有说出去,三弟,将来你可要替我说说好话啊。”
以吏部左侍郎的身份地位一人在京师身边没有女人照顾,确实不方便,况且,常宽只娶了妻连妾都没纳过,纳个妾怕家里人说什么?
常威笑道:“母亲慈爱,大嫂知书达理,大哥有什么好忌讳的。”
“这个,咳。”常宽沉吟一下才低声道:“秀嫣的父亲出了事,她是我从教坊司赎出来的。”
“教坊司?官妓?”(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