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伦不由沉默了一下,回忆着自己观察的细节,:“你和姜山……”
“不,没事,我没事……”苗轻云扶着树干,勉强笑着:“郎进去吧,别和他们我来过……”
纪伦同情地拍拍她的脊背,帮她顺了顺气,就一个人推门进去招呼:“你们在聊天呢?”
“刚刚到去年的一场战事。”姜山笑了笑,神情毫无所觉,纪伦知道他聊起战斗来就没个完,倒一笑:“梅姐也懂这些?”
“没有啊……刚刚跟丢了,一个人在林子里转了半天出不去,跌倒崴了脚,差要哭了,姜山过来带我出林子,去他房间里涂了药水……把脱臼关节顺回去。”折寒梅卷起裤脚,给纪伦看了看她脚踝上涂着的红药水:“很痛很痛……”
纪伦:“……”
折寒梅眼睛大大,声音绵绵:“我看姜山的急救箱很全,很多药瓶都还用过了,就问他以前受伤过几次,最危险时心中想什么,他想念这个别院,以前他还很时,上校带着他住在这里……然后我问他,那时院子是怎么样啊……”
纪伦:“……”
几个人都出来时,并不见别人,快要到院子门口时,才看见苗轻云在一棵大树背后转出来,她的神情已恢复正常,只是变得沉默,偶尔会打量自己的师妹。
纪伦只是两个女勤务兵的照顾对象,并非她们的少主,一下子不好对这种私事什么,送她们出门时,还听到美少年……不,师妹折寒梅:“轻云姐,中饭还要送来吧?你送,还是我送?”
“看情况吧。”苗轻云声音淡淡。
目送她们的车子离开,纪伦心忖刚刚应该是个误会,但折寒梅对姜山确实有过于亲昵,难怪苗轻云沉默下来,女人对这方面最敏感……即便她不知道一句谚语,防火防盗防师妹。
事不关己,纪伦就没兴趣猜她们谁能成功,拍拍姜山的肩,笑笑:“我姜少尉,真人不露相,你可以啊……实话和我,你喜欢的是哪个?”
“什么哪个?”姜山一脸懵懵。
“……”纪伦大致明白怎么回事,笑笑不理会。
这些青年三角恋,对少年纪伦来只是看热闹,回到院子里,神态就有严肃:“特别处没有什么指示?”
“让你休息几天,就这几天。”姜山笃定,丝毫不放松:“听安排,我们过几天就会去演武堂。”
“特别处也是军事单位,你会有三个月的军训,以习惯军中规矩和氛围。”
“至于术法,下午和晚上会有文化课,专门给你开灶。”
“原来是这样!”
纪伦关上厚重的大铁门,重新布设好警戒法阵,有些感兴趣看着姜山:“对了,你带了枪吧?”
“是,早就领了标准配置武器,也有你的,就放在我的房间里,你跟我来……等等,你走错了,不是那一间。”
纪伦径自推开了姜山房间旁一扇门,感觉到里面有东西,比武器更吸引自己。
房间已经清理过,没有灰尘,靠墙一张单人床,被子是方块豆腐,整整齐齐叠在床铺上,简单的几件家具没有特殊,一个相框放在床头柜上。
远远看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军人与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黑白相片,无法留下时光全貌,但也隐隐分辨出来是父亲和母亲,纪伦手指敲了敲门框:“这房间……”
姜山过来,看了一眼里面布置,:“这房间以前是上校住……纪伦少尉你昨晚住的房间是纪夫人住,哦,那时她还不是纪夫人,在我很时跟着父亲一起来过,父亲是来拜见老上级,那时我还是七八岁男孩,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她,是个大姐姐印象,我就叫她姐姐,父亲让我改口叫她阿姨,她还给了我一个削好苹果,吃了会平安……苹果很难吃。”
纪伦笑起来,怀疑母亲是故意戏弄孩……少女时的苏细眉,明显有精灵古怪,不喜欢被人叫老了。
姜山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这时平静着一些往事,就尘埃里的旧照片,没有鲜亮,但关于苏细眉的事对于他,也明显是一段很清晰记忆:“……之后也算的上平安,再后来见到就只有一次,在纪府花园,看到她带着你和你姐姐,上校在花园之外抽烟,没有带我进去……”
“他也会抽烟?”纪伦神情古怪。
姜山想了想,:“年轻时会抽,不过与纪夫人结婚后,就基本不抽了,只是拿烟闻一闻……别的同僚问他,他妻子不喜欢他一身烟气的回家。”
纪伦闻言首,母亲有过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时,那纪上校年轻时会抽烟也不是什么惊讶的事。
再扫了眼房间里的家具布置,看得出都是军人的简单利落,只在偶尔一角落看到缀的少女装饰,无声无息浸染着……结合苗轻云一些故事片段,这或就是曾经纪上校,与苏姐之间的故事了。
可惜的是,温柔乡最终并没有成为英雄冢,儿女情融化不了矢志为国的铁石心,就有了最后的悲剧,纪伦不置评父母辈的事,只摆手:“我再看看,你去准备一下枪支弹药……”
姜山举手敬礼,就回了他自己房间,听到一阵开箱子声,还军械声,看来寒梅师妹的不全,姜山房间里有的并不只是医疗箱,还有军火箱。
纪伦在床前坐下来,对着相框缓缓伸出手,手指在碰触到相片前,突停顿,啪的将相框扣在桌面上,不再看,似乎是一个人不再触碰尘封的往事。
“都过去了……”他自语着,现在这个家,需要是一个新当家,没有了母亲,他也还有新的要守护之人。
相框后面还有一个银烟盒,打开来是一排雪白卷烟,表面绘有一朵云纹,国产烟中最便宜一朵云,配不上奢华的银烟盒——不知道是纪上校的战利品,还是母亲送的礼物。
他拿出一支,手指间响指,橘红火苗凭空在手指间冒出,上烟,抽了起来……久违的味道。
“喵~~”白猫蹲在窗口,冰蓝色的猫眼瞪得圆圆,注视着烟雾缭绕里一亮一亮的红星,找不到里面人影:“喵?”
“是啊……”
纪伦挥挥手,让烟气散去些,能看清楚窗台上的白猫,也不知道脑子里是哪根弦搭错了,就递给她一根烟:“你也要来一根?”
估计还没人给猫递过烟,苏眉低首,嗅了嗅纪伦手里的纸卷烟,尾巴一甩将烟扫掉,跳窗跑远了,大概是猫也受不了这屋子里的乌烟瘴气。
在隔壁听着人和猫的互动,姜山无语摇摇首,手上迅速将一排排颜色、花纹各异的子弹码好,填装进弹夹里,幽冷一排大枪支,摆放在桌上。
暮秋阳光透射进窗口,照着这些工具,肃冷气息渐渐弥漫。
“纪少尉,虽军训时会叫你打枪,不过什么都不会,去了也有尴尬,我们可以提前学习下。”
姜山将一排排颜色、花纹各异的子弹匣又拔出,换上了普通子弹:“我领了500发,打光了还可以领,这几天你熟悉下?”
“行!”
“不过现在我先去抽根烟!”
纪伦取出一个纸卷烟,散步到了池塘前,抽了起来,经历了这样多事,他似乎迷上了烟草,看着烟雾渐渐扩散,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栋房子,船和兔子的画挂在门前,隐隐听到有人喊爸爸的声音,这声音似乎就来自门外,透过烟雾看去……
一个高大男人在和一个孩嬉闹,孩骑在这人肩上,趴在池塘上看:“鱼……好大的鱼。”
“心,这片池塘是留给敌人……”那个男人。
轰!
一条巨大鲸鱼,越出池塘水面,尾鳍舒展在空气中,向着纪伦游过来,且借助着一微弱光,发现这周围充满了雾气,再远处,是黑黑一片。
“叮当——”
幻影消失,尖锐的痛直击纪伦,纪伦手一抖,发觉卷烟已烧到了手指,将烟一丢,就想转身。
“咦?”
不是幻觉,池塘水色似乎在泛着一丝丝红光……纪伦一下皱眉。
白猫跳上石头,猫脖下的铃铛发出鸣声。
“别碰水……”纪伦抱住了猫,这水面有冰寒,目测医院水疗室那种……它通向哪里?鲸鱼是怎么游进来……一切都是未知,但很明显,这里是一个留给敌人的陷阱,而自己则事实上,派遣来这里进行看守?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到了中午,医院又送来食盒,是师妹折寒梅。
“是你?”
姜山神情有意外,但还是在门后让开位置:“进来吧……轻云呢?”
“轻云姐要守着相思姐,就让我送,反正老管家没有事。”折寒梅笑吟吟闪身进来:“看到是我,很失望吗?”
“没有,没有。”姜山有窘迫。
池塘前,纪伦听着摇摇首,一个竹竿握在手里,钓线垂下池塘中,丝线上白霜蔓延一米,但奇怪是水里游鱼还是优哉游哉,这时碰了碰鱼饵,试探着。
白猫蹲在石上,有些期待“喵”了一声。
纪伦目光闪过一丝冷意。
这个别墅,很明显是军方某个据,不方便招募仆人,只有纪伦和姜山两人,显得空阔,但几条街道附近有大批军警封锁埋伏,这愈发有着陷阱的味道。
这种杀气,对纪伦来,根本掩盖不了。
“哼,果这别院有古怪。”
风雨欲来,那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