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谛看到人倒了,他马上伸手扶了他的后背。
“有酒吗?”
拙谛在老韩心口处摸了一把问孔老爷子。
老爷子立马把小铝酒壶翻出来晃了晃:“好像有一口。”
拙谛:“酒能活血,快给他灌下去一口。”
老爷子这就伸手捏开了老韩的嘴,把壶里剩的酒一股脑全给老韩灌到肚里去了。老韩喝了一大口酒,他砸吧砸吧嘴,眯着眼睛,含糊说了一句:“好酒,好酒啊,酒,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来,干了,干了这杯。”
我听了老韩的话心里一个劲的想乐,敢情这位大叔,他还是一个职业酒鬼呀。
老韩伸手比划两下,做了一个干掉杯中酒的姿势后,孔老爷子伸手叭一巴掌打他脸上了。
“喝,还喝,咋不喝死你呢?”
老韩让人这么一下,他哆嗦了一下后,紧跟着就睁开了双眼。
“干啥,哎呀,哎呀我呀,哎呀,哎呀我这是死,还是活呀,我,我是死是活啊。”
拙谛听了这话,他竖掌念了一句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施主,你终于醒了。”
老韩一脸的喜色:“南无阿弥陀佛,这么说,我是到西天极乐世界了吧。哎呀,这西天怎么这么冷呢,这,这咋还下雪了呢?”
叭!
孔老爷子又抽了他一个大嘴巴。
“西,西个屁西,你睁眼珠子好好瞅瞅,这是哪疙瘩。”
老韩睁开一双迷蒙的小眼珠子,四下一打量,三秒后,他哎呀妈呀一声,起身撒丫子就跑。
孔老爷子一把就给他拎住了。
“跑,往哪跑?你往哪儿跑?”
老韩挣扎了一下,可他身上那点力气怎么跟孔老爷子比。眼见挣脱无望,老韩哭丧个脸说:“我认识你,你不老孔头子吗?你咋到这儿来了,哎呀,那里边不能去啊,全是鬼哭狼嚎的。我次奥他X的,那帮家伙让我带路,我以为能赚多少钱。妈的,我身上仙家让他们给整没了。”
孔老爷子一怔。
我亦是一怔。
拙谛则是一声,南无阿弥陀佛。
老韩唉,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扑通一屁股坐到雪上:“还有酒吗?“
他抬头问孔老爷子。
老爷子:“没了,就剩那一口,全让你喝了。“
老韩:“烟呢?”
孔老爷子动手卷了根大炮给他递过去。
拙谛竖掌:“南无阿弥陀佛,烟乃毒人之气,功能麻醉思维,消人意志,染久了,又在体内积毒为疾,此物,不可染也,不可染也。“
老韩和孔老爷子好像当拙谛透明人一般,两人一个拿烟袋锅,一个拿卷烟,对着拢手吸着了火。老韩极是舒服地吐了个烟圈说:“那几个外地人很有门道,他们摆了一个阵!那个阵,吓人不说,人一接近的话,浑身的肉都乱哆嗦。“
“我身上那仙家胆小,还没到近前儿呢,嗷一嗓子,它自个儿先跑了。次奥!“
老韩又狠狠吸口烟说:“这钱,真不好赚呢,真的不好赚呢。“
交谈之下我了解到老韩正式职业是这附近村屯里专门收山货的那个人,每年入冬前,他都要进林子里,然后收一些松子,核桃,等等一系列的山货运到外面贩卖。
前些日子,老韩外出收货,他中途就遇到了一群外地人。
其中有个人问他熟不熟悉这附近的路。
老韩长年在山上跑,他当然就熟悉了,于是,那人就让他带路。
就这么,老韩跟对方谈妥了价格后,他把山货托付给附近屯子里的一个熟人照看,他就跟上这群人往大山里走了。
老韩给对方领到了干饭盆,他就不敢往里进了。
可对方又加了价钱。
重赏之下,老韩又动心了,然后他跟着这些人进入干饭盆后,一边给对方做饭,一边帮对方干活儿。
老韩说这些人当中有一个叫海叔的家伙很厉害。
他好像是懂风水,进入到干饭盆后,他就指挥手下人还有老韩在三个地方,钉进去了三个大铜桩子。
老韩说那铜桩子单独一个就有四百多斤沉,那三个人一人背上一个,还有几十斤的补给。他们跑起来,竟然跟飞一样。
所以老韩也是因为这点,他心里头就有点怕了。
抓紧时间干完活后,就在前三天的一个傍晚,那个海叔竟然做起法来了。
老韩说海叔弄的有模有样儿,就像港产鬼片里的那个道长似的,手里拿了一把剑,嘴里念叨,念叨不止,并且他们还烧一种东西,那东西闻起来好香,好香的。
这个好香,好香不是老韩说的,是老韩身上的小仙儿说的,那小仙儿也是贪恋这香气,这两家伙陪着海叔身边,一起闻了个饱后,海叔说告诉老韩,现在还得有一个身上带灵的活人,走进阵中,用身上的灵气儿还有活气儿把这阵给激一下。
老韩和身上的小仙儿都晕乎乎的了,听了这话,他也没多想,直接就往阵中走去。可一进到那片大大的干饭盆区域。老韩瞬间就觉得天旋地转,随之眼前的画面陡地一转。好家伙,天上,地下,到处是跑的野兽,飞的夜叉。除外,他耳朵里还听到了一波又一波无比凄厉的啸音。老韩当场就吓坏了,他身上的小仙儿则撒丫了跑了。然后老韩连滚带爬地冲出阵后,接下来的事件,他就不得而知了。
老韩讲到这儿的时候,孔老爷子给他总结了一句。
瞎白话!尽扯犊子!
老韩急了:“没,我才没白话呢,这真的,绝对是真的。”
我看着老韩一脸认真的样子,我知道在一些细节上,比如什么跑的野兽,飞天的夜叉等等这些东西老韩可能真的是白话了。但整个事件的过程老韩却一点都没有撒谎。
倘若我猜的没错,海叔应该就是章玉海。
章玉海负责在外围布阵,再通过这个阵,把盘据在阵中的房师太,小楼等人给赶到木罕布置的杀阵里。
接下来,章玉海前往木罕的藏身之地。与其会合后,他再与木罕一起合力将房师太等人一举除去。
这个计划非常歹毒。
此外这里面还有一伙东洋人不能轻视。
没准东洋人就掺合在小楼,房师太的那个队伍中呢。然后,他们等待时机,只要一进入木罕布下的杀阵当中。东洋人当即里应外合,一起出手。
这件事,归根结底,对方就是两个目地。
一是把房师太师门当中,既她师父留下来的什么东西,给拿到手。二就是借这个机会,再把房师太给除了。
计划从安排到布局,之前一点都没有考虑过我。
倘若不是小楼给我打了那一个电话,我根本不知道,东北腹地正在发生这么大的一件事。
造成这一切的关键,还是有人把房师太师门的一个秘密给透出去了。
这个人,就是房师太的女弟子,程素玲。
至于汪迎松,我感觉那是一个邪道,他利用他的本事,讨得程素玲的欢心。套出房师太师门重地的隐秘后,便引出了这么一个大大的杀局出来。
女人呐女人。
程素玲在此之前可能很得房师太的器重。
但就是因为一个情字。
她迷失了本心,做出了背叛房师太的事。
再看小楼,何尝不是这样?小楼跟我讲过,那个名叫美纪子的女人,真的……她在没有暴露之前,对小楼真的是无微不至的关照。
我听小楼说,他的武馆刚开张,没什么学员。美纪子自掏腰包,印了无数的传单到处去发。一走就是一天,脚上都磨起泡了。
晚上,美纪子回到武馆,又亲自把武馆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之后,还要亲自动手给小楼做上一顿可口的晚餐。
吃完了饭,美纪子又会亲自给小楼放上洗澡水,帮他按脚,按摩,一直伺候到小楼睡下,她才去睡。
小楼有时候脾气大,一生气的时候,美纪子只会说对不起,不会说别的。
试问天下男子,遇到这样一个女人,并且那女人还怀了男人的孩子。那男子,忍心抛弃吗?忍心割舍吗?
所以小楼知道真相后,他是那么的痛苦,那么的难受。
这个情字的煎熬和折磨,外人永远是没办法懂的。
我想,程素玲也是如此,她也是受了一个情字的折磨,这才不惜做出背叛师门的大罪。
三个铜桩子,不是什么厉害的门道。
只要确定了三根柱子,哪一根是阵眼,再挥手将其毁去,那个阵就破了。
所以,我听过老韩的一番讲述后。我跟孔老爷子又商量了一下,最后,老爷子连吓唬带利诱,总算是给老韩的心给说活了。
就这么,我起身扶着老韩,然后让他带路,领我们去找那铜柱子去了。
途中我详细问了老韩那三根铜桩子的布局。
老韩告诉我,三根铜桩子的分别按正东,正西,正南,三个方位摆出了一个等边的三角形状。而这个三角形围住的区域很大,其长度将近二里多地的样子。此外当初老韩进去的时候,他是从正东的那个方向走进这个阵的,……
正东方向!
老韩入阵,惊一下阵中的气场。
那么阵眼的那个铜桩子,是不是钉在了正东呢?
我在心里暗自揣摩……
道家无论布什么阵,都要遵循一下八卦的基础。
那么八卦上来讲,这个围起来三个口子,分别是东南,西南和正北。
东南为巽位,巽在阵中体现的是一个入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个阵的入口是巽。
我们现在,走的路就是由东南,向西北去走。
所以,接下来,我们就会从巽位来入这个阵。
老韩入阵,他走的是正东,而正东在八卦中代表的方位是震。震代表的意思是,动能,即给这个阵输入一股动的能量,此外,震位也代表了长男。
所以,要想这个阵来启动,必须找一个男的,从震位走进去,这样才能激活这个阵。
分析至此,我又问了老韩,他身上的那个灵,是不是也是一个雄的。
老韩回答没错,那是一条大公蛇。
震位现在排除了,那么还有两个铜桩,分别位于离位,即正南,还有一个方位为正西,即为兑位。
我听老韩讲这个阵的主要表现是引发精神上产生一些幻觉,除外就是耳朵里听到一些很难听的声音。
那么正好了,金音肃杀,对应引动的就是兑位的力量。而离,则引动了一缕阴火之力。
阴火乱行,惹人脑中胡思乱想,更进一步就会产生一系列的幻觉。
由此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属性归阴的阵,并且,这个阵中的力量,还必须考虑到五行制约的关系。
我大概揣思一番,我又问老韩:“你确定,他们除了这三个铜桩子,再没有安放别的东西吗?”
老韩想了想说:“人算不算,我听到那个海叔让一个女的,守在一个地方,并且他好像还给那女的配了一个拿枪的人。这个,这个不算吧。”
我一拧眉:“女的?多大了,长什么样儿?”
老韩:“三十多岁,长的模样儿,反正看着挺冷的。”
我说:“那女的,守在什么位置了?”
老韩眨眼想了想说:“我记得她在是哪边儿来着,对,我当时是站在东边,她呢,奔我的右手边去了。”
右手边,这样换算成方位的话,那就是一个艮位了。
艮位为山。
有了这个山,提供基础,做势。最终这个震才能正常的运转。
所以,倘若我估计的没错,阵眼就在艮位上。然后,那女的手上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分析至此,我已是穷尽脑子。把齐前辈,廖知秋前辈,讲给我的道家知识,还有道家阵法的演化理论等等一切都给透了个干干净净。
没办法,这是给逼出来的,因为拙谛是个僧人,他修的法门跟我们不一样。
至于孔老爷子,他只知道打。
老韩呢……
我估计他现在惦记最多的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所以,虽说我也不知道这么分析究竟对不对,但过去看看总会没错。
“走!咱们换个方向,奔东北那个方向走。”
我伸手指了一下。
孔老爷子一怔:“能行吗?”
我说:“看看呗,碰碰运气吧。不过,咱们小心点,千万不要弄出什么动静,现在这地方能屏蔽感知。只要不露出声音,他们绝对发现不了我们。”
当下商量妥当。
孔老爷子在前,我在后,我们两人抢先一步,嗖嗖的,就奔东北方向摸去了。
此时的雪已经变成了一场暴风雪了。
我俩在雪中行进了半个小时后,我隐约看到前边好像有一块突起的大岩石,而在那石头上仿佛端坐着一个人。
那人披了一身厚厚的裘皮斗篷,然后盘腿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
老爷子一看到人,他立马要冲。
我当即就给他拉住了。
目标这么明确,肯定是诈,这伙人的手段我可是知道的,他们可是一群很喜欢玩枪的人。
现在感知用不了。
如果对方有狙击枪的话,那真就是露头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