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淡淡道:“只怕不只如此。”
话没说完,马车突然向前一勒,停了下来,外面车夫一声尖叫,从马车跌下去,帘子上溅了一抹液体,是血渍!
鲜热的血正慢慢浸透了碧色织金马车帘子,一股血腥味涌进马车内。
众人闻之色变。
结香惊得说不出来话。
她猜测是遇上郊野的强盗了。
可怜她们三个弱女子,手无束鸡之力,可是为了姑娘,也顾不得了,必要时,她也要护着姑娘,要死也死在姑娘前面。
那马没命地嘶叫着,往前疯奔着。
马车里的三个人被颠得七倒八歪,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
外面有几个男子的淫笑声响起,突然马车翻倒在地,马长嘶一声已经脱僵了,奔得无影无踪。
众人惊骇着跌倒在地,慌乱中朱璺把玉牌塞进袖筒里。
三个人从翻地的马车里钻出来,看到地上一片血渍,不远处王府的车夫身首异处。
而七八个蒙面的大汉张牙舞爪地朝她们慢慢逼近,尤其是看到中间那个倾城倾国的美女时,发出的笑声比刚才更****。
结香差点昏厥,完了,遇上了江湖大盗。
绝境中,朱璺反而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镇定,大呵一声:“你们是什么人!有几个胆子敢拦截沛王府的马车?”
那八个大汉个个身材魁梧,生得面目狰狞,其中一个满邪笑道:“果然是绝色的大美人,便宜我们了。”
“别说废话了,办完事拿银子。”另一个提醒着。
就在这时,朗月突然将早已取出的一枚烟花弹拔出,天上亮出一个烟花。
众人一愕,突然就有一个人气急败坏道:“妈的!这娘们在发信号,快办完事要紧。”
八个大汉闻言齐齐上来。
结香和朗月拉着姑娘没命地往水月庵的方向奔去,结香面色苍白,吓得腿软跑不动,口内真道:“我们遇上强盗了,怎么办啊?”
那八个大汗一直往这边追来,朗月推了结香和姑娘一把,道:“快往前跑!”
说着时那八个大汉已经围住了她,然而除了一个留下来,另外七人大汉又在往前追。
他们的目标果然是七姑娘!
“啊!”
后面一声惨叫,前面的汉子回头一瞧,竟然发现同伙倒在血泊中。
那个婢女阴森可怕的目光正盯着他们身上,没来得及让他们细想,刀光剑影中,一剑封喉。
一声惨叫,又一个大汉倒在血泊中。
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原本这个女人会武功!
剩下的六个团团围住朗月。
朱璺和结香听到后面的动静,发现那大汉已经顾及不暇,退回去对付朗月了。
结香慌乱中惊喜道:“姑娘,朗月会武功!”
“我看到了,快藏起来。”朱璺拉着结香转到隐蔽处。
六个大汉突然从拔出短刀利剑来,大呵一声,朝朗月扑来。
一阵阵嘈杂的利器相碰声,朗月一以敌六。
她一个弱女子要对付六个大汉,朱璺心里揪成一团,看着她,心提到嗓子眼,祈祷着朗月能平安无事。
朗月为什么会武功,是什么人,她都顾不上了。
现在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朗月平安。
结香紧紧抓住姑娘的手,她的手心里也渗出细密的汗。
眼看着前面朗月奋不顾身地浴血奋战。
刀光剑影中,又倒下去一个大汉。
那剩下的五个大汉见兄弟死去,更为愤慨,豁出命来要替兄弟们报仇。
其中一个吼道:“杀死这个女人,替兄弟们报仇啊!”
又是一阵兵器相接的金鸣声,比方才更刺耳更疾速。
令人呕吐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散,朱璺和结香睁大双眼看着朗月身上杀敌时溅在身上的一片片血渍。
那些大汉的惨叫,愤怒与咒骂声伴着血腥味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一股寒光冷风嗖嗖向朱璺扑来。
五个大汉中,突然有一个往这边扑来,那四个围困住朗月,让她进退不得。
朗月心急如焚,拼了命般地往前冲刺,却又被四个人的刀剑拦住去路,疲于应付着。
眼看着那个大汉提刀奔向朱璺身边,举起沾血的大刀要砍下去。
下一秒,“咣铛”一声,那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手里的刀不动了。
他头上突然现出一道血印,轰然倒地,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便衣人。
一双深不见底的目光正落在面色苍白的朱璺身上。
“是援兵!”
结香抑制不住的惊喜。
援兵来了,她们有救了!
她的声音很响亮,不远处的剩下的四个大汉也听见了,一时紧张,抓紧时间更加愤怒地扑向朗月。
那朗月正疲于应付时忽见援兵到来,一时看了一眼。
突然就被一个大汉瞅准机会,凶残地刺过来。
一阵冷风扑来,朗月下意识地往后边退却一步,那后面的大汉,短刀往前捅来,
朱璺和结香看呆住了,眼见朗月就要中伤,捂住嘴巴,睁大眼睛发不出声来。
朗月突然一个俯身往旁边一退,那一刀一剑落了空。
她们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四个大汉见来了一个帮手,其中两个想起任务,又绕过便衣人,扑向朱璺那边。
方才救了朱璺的便衣人只与他们过招两个回合,其中一个突然站着不动,只是那脖子处一个血印,脑袋突然就滚落掉在地上。
朱璺从没见过人在她面前死去,更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突然看见这些人为了她果断地杀人,她既为第一次看见杀人的血腥场面头皮发麻,又为朗月及便衣人提心吊胆。
看着那一滩滩血,慢慢汇聚成河,凝固起来,血腥味充斥在林间,朱璺不禁呕吐了几下。
结香抚着她的背担心道:“姑娘没事吧。”
“没事。”她面色苍白听着幽暗的林间刀刃相接金属发出的刺耳声音。
口鼻充斥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强撑着身子扶住树干,睁大眼睛看着便衣人与朗月在那里与剩下的三个大汉接招。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
朱璺回头一看,又有十个穿着便服的人往这边赶来。
那十个人突然同时从腰间拨出亮晃晃的薄剑冲向前面,加入激战。
朱璺见那十人拿出的兵器与朗月手中的相同。
知道是朗月喊的援兵!
只听朗月大呵一声:“捉活的!余者格杀勿论!”
那三个大汉慌忙要逃,却被十个人团团围住。
那十个人身手似乎不在朗月之下,目光阴鸷地看着中间瑟瑟发抖的三个人。
突然那三个大汉扔下刀剑,跪地求饶。
刷——!
援兵中突然有一个伸剑划过一个长长的弧度,两个大汉应声倒下。
惊得朱璺与结香张大嘴巴,朗月却是看也没看,向朱璺走来。
朱璺看着她手执的长剑上面的鲜血还在不断地往下滴着。她身后同样手执长剑的便衣人团团围住剩下的缩成一团的大汉,好像一群狼围困着一只猎物一般。
“姑娘,你没事吧!”朗月走近她,顺势扶住她的胳膊,踩着血迹,跨过一个个尸体走到便衣人那边。
朱璺看着地上的残肢、人头一阵作呕。
朗月却没有当回事,她手上的力气也很大,确实不像普通的婢女,是练过武的。
那个大汉还在求饶。
朗月让结香扶住姑娘,自己走到便衣人中间,锋利的剑锋抵着大汉的喉咙,冷冷道:“不要乱动,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大汉像只待宰的兔子唬得不敢动弹,随着那利剑往上游移,脖子处已溢出一滴血。
原本缩成一团的大汉不得不挺拔了身子,抬起头,惊恐地望着持剑人那双冷酷的眼神。
朱璺和结香都吃惊地看着朗月,仿佛朗月不再是从前那个寡言少语的婢女,而是一个残酷冷血的杀手!
是的,朗月不是普通的婢女,她是训练有素的探子!
这些便衣人看着中间瑟瑟发抖的大汉没有丝毫怜悯同情,剑指着他,只待朗月一发落,立马碎尸万断。
朗月犀利的目光打量着大汉,道:“谁派你来的?”
“是,是小的贪财图色,一时鬼迷心窍,求姑娘饶命。”大汉弱弱发出一声,喉咙处的血顺着脖子流下来,不敢动手擦一擦。
瞬间那血沾在衣服上,染出一朵滴血梅花。
朗月的利剑又往里轻轻触一下,血印更深。
大汉命在一悬,忙往后缩了缩脖子,道:“是,是一个刘麻子,给了小人们五百两定金,说是取一个姑娘的性命,还可以——”
那个汉子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不敢说下去。
“说——”朗月的利剑划开了他的一只胳膊。
顿时热腥的血又涌了出来,令朱璺和结香犯晕。
那大汉痛得嗷嗷真叫道:“还说可以先奸后杀,说这车里的三个人必须死,事成之后,拿着每位姑娘的内衣前去领赏,另付五百金叶子。”
朱璺闻言脸色瞬间一变。谁这么歹毒竟然想用这种方法害死她!
朗月又呵问道:“刘麻子是谁?”
那大汉道:“是,是一个江湖人,专门做这收受钱财雇凶杀人的生意,小的也只知道这些,求姑娘饶命。”
“如果事成了,你们约的见面时间地点!”朗月瞪着他呵问道。
那大汉命在一悬,想求生,结巴道:“明,明日午后在这附近的凉亭里交钱。”
大汉饱含着求生的期望望着抵在脖子处的剑稍稍移开,他松了口气。
唰——
脖子处一嗖凉意划过。
他瞪大眼睛犹不敢相信自己的脑袋已掉了下来。
结香吓得拉着姑娘忙忙后退几步。
朗月向第一个赶来的便衣人使个眼色,那十个嗖嗖将尸体就近掩埋了,和朗月照过面后又退得无影无踪。
“可惜没有马车了,姑娘,这里离水月庵不足半里路,我们尽快赶过去吧!”
天色已晚,再不过去,水月庵里郭夫人的眼线恐怕要去禀报朱璺路中遭歹人奸杀,有毁姑娘清白。
结香和朱璺都怔怔地看着朗月,朗月好像忘了刚才的事一般,扶着姑娘往前赶路。
结香和朱璺还没有从刚才的血腥场面中缓过神,惶惶往前跑着,无暇说话,先赶到水月庵再说吧。
月上树梢,乌雀栖树,她们终于赶到了水月庵。
远远的就见门槛处有小尼姑要关门。
朗月先上前抵住门道:“去禀报师太,沛王爷的宜安亭主已到了……”
小尼姑见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唬得面色惊变。
忽又听到沛王七女,才明白了怎么回事,柔柔弱弱道:“师太正在等郡主呢。快进来!”
三个人进了水月庵。
吱哑一声,小尼姑又顺手栓上门。
庵里寂静无声,月光下,人影绰绰,好像什么东西压抑着,令人喘不过气。
小尼姑安排三人先进了庵堂,看了一眼朗月浑身的血渍,暗自吃惊着,去寻李太。
“姑娘,为什么我感觉不对劲啊?”结香忐忑地说道。
她们刚刚死里逃生,来到水月庵前还急着想赶到,觉得到了水月庵就会有安全感。
可是从进门时起,结香的心跳得更快,十分压抑。
“别怕!刚刚的事吓到了。”朱璺安慰着,眼望着朗月镇定自若的样子,“有朗月保护我们呢。”
朗月受宠若惊地看着姑娘,“朗月一定能护姑娘周全。”
结香倒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佛像,努力抚平内心的不安,道:“希望我想多了吧,这么久也没见人端茶倒水。”
朗月也是一怔。
是啊,水月庵是沛王府的家庙。
朱璺再怎么说也是沛王爷的姑娘,宜安亭主,是这座庵的主人。
这些尼姑怎么迟迟不见端杯热茶呢。
正吃惊着,忽见一个身着长袍的年纪稍长的女尼走进来。
看她穿着打扮是李师太无疑。
李师太人称李太,长得十分精明,未语先笑:“恕我来迟,今日总不见宜安亭主来,误以为姑娘不来了。”
李太上上下下打量了朱璺,又看了她身边面色苍白的婢女结香,及至目光落在朗月身上,笑容僵住了。
只见朗月浑身血迹,衣裳袖子处还烂了一个大口,不禁皱眉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带着血光之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