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继续前行,只是明松暗紧,明松者是其他人不明事情真相,只以为杜鹃是染病而亡,神情轻松,明白实情者无不暗中紧张。
魏离骑马走在队伍最前头,王景略拍马赶上魏离,轻声道:“前方五十里处有一座九槐山,山上有九棵槐树,树木遮天蔽日,树龄也都超过千年。其实那地方是一个小型龙脉,九棵槐树正生长在龙脉的九窍之上,受龙气沾染,才能形成参天巨木。魏大侠要控制行进速度,日落之前正好赶到那处地方,我们在一株槐树下扎营,我则利用龙脉布阵。只要韦一笑敢来,定然能将他困住,剩下就看魏大侠的手段了。”
魏离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明白,然后不动声色继续骑马前行。王景略说完之后,缓缓缀马后退,然后回到后方马车之上。祝婉儿担忧道:“王叔叔,怎么样?”没有外人在,她也不需隐瞒身份。
王景略沉吟片刻道:“没有问题!”
祝婉儿依然不放心道:“魏三即使突破至先天境,但是对上先天境后期的韦一笑,赢面依然偏小,到时候要不要婉儿出手?”
王景略含笑看着祝婉儿道:“婉儿在着急他?”
祝婉儿捏着衣角不依道:“王叔叔莫要胡说,哪有?”
王景略笑道:“婉儿莫非忘了,叔叔也是过来人,你怎么能瞒得了我。”接着脸色凝重道:“婉儿可知道魏三的真正身份?”
祝婉儿低下头去,答非所问道:“他是不会害我的,我能感觉到。”
王景略凝重道:“那就是婉儿你也早已怀疑他的身份,只是不愿深究?”接着他笑道:“好吧,感情的事,你王叔叔也是糊涂蛋,你既然认定他不会害你,王叔叔相信你的判断。今晚的事情,咱们相机而动,你最好不要出手暴露自己。西北武盟绝不会派韦一笑一人前来,肯定留有后手,咱们若是暴露全部实力,很可能回不到武帝城。”
祝婉儿道:“王叔叔放心,婉儿就是拼去性命,也定然将你送到武帝城。”
王景略抚摸着祝婉儿的头叹道:“傻孩子,你若是拼却性命,叔叔怎么还有脸去地下见你姑姑。”
说道“姑姑”两个字,王景略满心伤感。十年前,同样是一个女子带他出关,前往武帝城。那时他心中一半是对爱情的憧憬,一半是对女子初衷的怀疑。所以在遇到西北武盟劫杀时,他犹豫不决,直到那女子死在他怀中,他才幡然醒悟,但一切都已经迟了。她含笑告诉他:“她骗了他,她今生最重要的目标是给天下女子建立一块净土,所以才拐骗他去武帝城,利用爱情拴住他,让他为武帝城效力。并且含着泪对他说“对不起”。”
直到那女子说出“对不起”三个字,他心中忽然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深深的感觉到女子对他的爱意,不愿他痛苦,在临死前以谎言安慰他,他王景略真是一个王八蛋。他很想将那些参与之人通通杀光,可是他那时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什么也做不到。
限于王家子弟的身份,他只是被带回咸阳。从那时起,他的心就死了,他不再为自己而活,他要为那女子而活,那女子的“梦想”就是他的梦想。
王景略陷入长久的沉默,祝婉儿轻轻陪在他的身旁。十年前她还只是一个总角小女孩,跟着姑姑来到咸阳城,见到了那时的他。那时他叫王猛,满腹治国韬略,不得施展,但是他绝不没有自暴自弃,相反他在冷眼观察变法的得失。祝婉儿清楚的记得,在他的书房内,仅仅关于变法的心得手稿,就堆满了两个房间,一个房间内是变法之利,一个房间内是变法之弊。他还准备专门著书,献给秦王,他笑谈秦国今后一百年需要靠变法图强,争霸天下。但是百年后就需要他王猛的这本书来治天下。不过那本书终究没有落笔,因为他与姑姑相爱了,他是一个敢做敢当的男子,做事情喜欢做到极致。他将满屋手稿尽数焚毁,笑谈:为秦国而生的王猛已死,活着的是为她而生的王景略。
祝婉儿轻轻道:“王叔叔,当年姑姑和我来到秦国初衷是为了劝你回武帝城,主持武帝城建国独立。后来姑姑确实爱上了你,好几次婉儿深夜醒来,都见到姑姑望着灯花发呆,我问她为什么不睡,她都是笑而不语。那时她脸上一会儿是痛苦,一会儿是甜蜜,婉儿当时懵懵懂懂,现在婉儿明白她当时的心境了。”
王景略感慨道:“魏三绝不是一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婉儿你陷入进去,真不知是好是坏!”
祝婉儿惊道:“王叔叔发现了什么?魏三要对咱们不利?”她知道这位王叔叔心细如发,不但对事情极有见地,观人也很少出错。
王景略摇摇头:“魏三气魄极大,一看就是重情重义之辈。但是此人极专心武道,虽然重情重义,但心中其实将感情看得极淡。从咸阳至此,将近十天的时间,我数次观察他,每一次他都在修炼或者琢磨武道,他已经将几乎所有的精力用在武道之上,任何女子爱上他,都是不幸。但用在武道上,确实极端的可怕,我活了这么大,也算阅人无数,见过的武道天才更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但这些人要么求名,要么求利,都将武功作为手段。唯独这个魏三与众不同,他早晚成就不可限量。”
祝婉儿皱眉道:“王叔叔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王景略道:“这样的人适合做靠山,但不合适做朋友,更不适合做情人。他总在一日千里的进步着,今日你与他并肩而行,明日留给你的就是一个只能仰望的背影。婉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祝婉儿轻轻点头道:“婉儿明白。”心中却道:“喜欢上一个人,身不由己,即使明白,又能如何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