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是仍述有意向外传信?”听明萨如此说,顾庭在一旁忙问。众人也都露出惊讶神情,等待明萨的解释。
明萨摇头,又对照信件仔细辨别了一阵再说:“不是仍述的字迹,像另一个人,但若是这个人的字迹,那这消息也势必可信。”
“谁?”
“我和仍述在魔族时,曾经收留一个魔族少年,我们逃出魔族时,将他安排与老板娘的玄玑阁,他通武力也能随军作战,与魔族大军随行不是没有可能。这字迹我感觉像他的。”
听完这解释,在场所有人陷入深思。
“这个人对仍述绝对忠心?”万孚尊主问。
“是。”
明萨心中一动,有些明白尊主的担忧。若阿昆对仍述绝对忠心,如何证明现在的魔尊仍述是何立场?
“我不敢确信他们的立场,我只是感觉,这消息可信。”明萨兀自解释说,万孚尊主颔首示意明白。
但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更不能光凭感觉行事,明萨心知。但那两个醉汉因为喝醉,记不清那邻桌人的细节,只记得一个给钱袋的老头子,而这老头子与仍述和阿昆都难扯上联系,确实不好判定。
不过明萨接着说:“既然各方军队都快到了,即便错了也只能将错就错。”
万孚尊主颔首认可。
明萨手中的信条,一张是护元解释此事来龙去脉的,其余两张是岛主接到的原件信条。其中那个两壮汉不明白的空白字条,才是这次传信中的关键。
岛主言明,这字条纸张并非普通纸张,是黄金家族内部传送机密时用的默纸,只有用黄金家族的法器加持法力,注入默纸,才能让字迹显现出来。
所以,这也是岛主相信一定是黄金家族人传信的原因,只是,这传信的目的是告知还是陷害,还需另当别论。
那字条上只有五字:于菀陵起事。
菀陵起事。
这便是隐藏在暗处的魔军内部,有人费力想向他们透露的消息。只是这消息真或假无法确定。
经过明萨的辨认,认为是阿昆刻意掩饰过的字迹,众人开始对这信件的真实性多了些信心。如今各方势力大军即将陆续抵达菀陵皇城,大局已定,再改变决策也来不及。
只能期盼明萨的判断是对的。
万孚尊主遣散众人,明萨走在最后,向外走了几步又踟蹰地退了回来,心中似有为难的话想对万孚尊主说。
万孚尊主本已起身来,见明萨有意不走便问:“你可有事?”
明萨犹豫再三还是点头应了。万孚尊主便站定,见她有所顾忌,便将几个亲卫也挥退。
“是他代我向您请愿。”明萨终于开口说。
“什么愿?”
“他想以自己之身使一出苦肉计,装作并无进过菀陵皇城,在皇城外被魔族势力抓住。”
万孚尊主明白段流的用意:“他想反间?”
明萨颔首。
“你是如何考虑的?”万孚尊主转而问明萨。
“我…不愿他去冒险。”明萨回应。
暗影军师在青城攻城时将段流抓走,正是因为知道他看到了明萨,猜到了一些事实才想逃跑的。
一旦段流再被暗影军师抓到,即便不能确定段流是否已经进入菀陵皇城,对菀陵交代了些什么,但暗影军师阴险多疑,必然不会再信段流。
“传他来见我。”万孚尊主也沉思片刻道。
侍从进门来领命后再下去传召,明萨有些不安地看着尊主问:“尊主,您会允许他的请求?”
“若他有足够理由,对大战有利,为什么不呢?”万孚尊主反问。
“可是,他这样回去,很可能……”明萨不安地道。
“很危险?”
明萨颔首。
“这是你的担忧,关心他的人自然为他安危考虑。但你考虑过他自己的愿望吗?或许这是他想赎罪的方式……”万孚尊主沉吟,这一声将明萨说的哑口无言。
一向,人们都用关切这个词来捆绑自己关心的人,却往往忽略了他们最真实的内心感受。段流的心病是他旧疾之源,他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为人类赎罪。
让他去魔族反间,或许危险,但也说不定会是他生命的一次转折?
明萨这样想着不再说话,万孚尊主让她先在此候着,等段流来到再议。
段流很快就乘车而来,进了矗灵殿,这正殿中又只剩下他们三人。
段流对万孚参拜,万孚不看他的脸,两人虽然已经正常交流,但还是极力回避与对方交换眼色,刻意保持距离。
“明萨对我说了你的请愿,你可有好的理由说服我?”万孚尊主将召见段流的前因后果说清。
段流看了身侧的明萨一眼,见她脸上有些落寞,再转回头去正色道。
“如今明萨已能担铸器团大任,掌控各部铸造已然熟悉,工匠们也熟练了很多,我在或不在已不十分重要。”段流开始诉说他的考虑。
“魔军一直潜伏暗处,虽然如今已有对策引诱魔军自露马脚,但并非万全。况且,我军现在圣器不足,一旦近期开战,我军没有决胜的把握,我如能在魔军内部,向外传送消息的机会大一些。”
“但你此去会很危险。”万孚尊主面无表情说道。
段流心中却是一暖,他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最多受些皮肉之苦,他不会将我怎样,至少大战结束前我会活着,因为他不敢确保,他那些重型武器会否出问题需要我解决。”
万孚尊主微微颔首,转而去看明萨的反应,明萨一直垂着头,虽然她知道段流此行已定,但心中却难安心。
“准了。”万孚尊主在上吩咐:“你需要什么协助尽管提。”
“我请求尊主下令,将我痛打一顿,伪造成曾被官兵痛打的伤势,再将我扔在皇城边缘。”段流十分坦然地说着:“他们的人一旦进入皇城边境,一定会多番打探皇城消息,我会制造混乱,以期让他们发现我。”
明萨听着心中已然痛惜。
段流却说的坦然释怀,就像万孚尊主说的,他是在想尽办法赎罪,这样他才能释然。
万孚尊主在高处一应颔首应允。(未完待续)